第27章 太子憶水
二月來得突然,一場大雨後未央宮格外寧靜,殿前忙碌,燈色昏黃,人影幢幢。
玄衣的帝王在玉階上焦急地等待著、踱步。
「皇上您歇會吧,妃廉姑娘已經進去了。」楚知雲在一旁說道,身影站的筆直。
「……」扶蘇無話依舊在殿前踱步。知雲眉目有些黯然,彼時沉著冷靜的帝王,總是因那個女子喪失理智。
殿內傳來一聲聲急促的呼喚,「娘娘您再使把勁。」是屬於宮內老嬤嬤的催促。
未央握著錦被竭力地嗚咽著,聲聲刺激著扶蘇的神經,他再也承受不住了化作一道風似的沖入殿內。
「未央!」他握緊榻上女子的手擦拭著女子額際的汗水深情的喚道。
「皇上產房污穢之地還請皇上避……」一名尚宮跪地還未說完就被姬扶蘇制止住了。
「閉嘴!」他急躁地喝了一聲。鼻尖濃烈的血腥味襲來,他月匈前一窒。
「央央……」再度心疼地喚了數聲,替她擦著額際的冷汗。
「皇上……快出去……」夜未央睜開眼正對上姬扶蘇慌張的眸子。
他緊緊地拽著她的手不曾想過要鬆開,「央央別說話,我陪著你……」
「不要。」她掙扎著小臉越來越紅。
「留下朕好不好。」他有些央求,chuang榻上的未央慢悠悠地點頭,昏睡了過去。
「未央——」
急促地呼喚,帝王搖聳著她的肩膀,宿妃廉走進榻前緊扣她的脈搏,楚知雲亦是進殿。
「將針盒遞我——」楚知雲說道,走向榻前正要伸手將榻上被子掀開又覺得不妥。
「楚大人我來吧。」看著楚知雲滿頭大汗的臉,宿妃廉說道。
「嗯。」他頷首退到屏風后,心下一緊他方才是不是表現得太過激動了?
宿妃廉要皇上還有眾嬤嬤尚宮大人們喚著夜未央,命宮人打好熱水,便開始施針。
深入腠理的酸、麻、脹、痛感齊齊襲來女子痛苦地凝著眉。宿妃廉素白的手揉著未央身上的穴位,又撫著她的腹部。
未及片刻——就聞胎兒應聲而下!
「哇哇……」
殿前是喜悅與淚水,妃廉將血淋淋的嬰兒遞與一位尚宮娘娘,尚宮娘娘驚喜喊道:「皇上,是個健康的皇子!」
姬扶蘇匆忙地瞥了那孩子一眼似乎還未看清那孩子的長相就急忙的在未央臉上印下一吻,「央央,謝謝你……」
未央睜開眼睛望著那嬰兒的喃喃低語了幾句,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倒是清荷匆忙走來說道:「娘娘要看看皇子。」
「快將孩子抱來!」扶蘇見狀忙喚了一聲。
幾位尚宮已將小皇子清洗乾淨,抱到了榻前,扶蘇沒抱過孩子,那尚宮將小皇子抱到了榻上。
未央和扶蘇凝著眉看著那皺皺巴巴的小嬰兒。
殿前寧靜,終於未央道出一句:「這真是我從我腹里爬出來的?怎麼這麼丑?」
屏風外的楚知雲只覺得自己被雷個半死,清荷也覺得陣陣烏鴉飛過。
「娘娘……剛剛出生的小孩子都是這樣,年糕少爺剛剛出生的時候也是這樣,後來不也越來越像大公子了嗎?」清荷耐心地解釋道。
「呃……好吧,等他在長長再說……」未央勉強道。
「弄好了就都退下吧。」扶蘇對那一眾尚宮和清荷她們說道,「知雲你來替他們母子把脈。」
楚知雲從屏風後走出,伸手為小皇子先把了脈,卻定無事後又替未央把了脈。
「娘娘近日不要下chuang,月子要養好,臣會每日送補藥給娘娘,此次生產失血過多,娘娘切記不可勞累。」楚知雲說道對皇上喝未央行禮后離去。
皇長子誕生當日扶蘇就封他為太子,賜名:憶水,昭告天下。
燕皇在半個月後送來了慶祝太子憶水降生的賀禮,那賀禮將未央宮堆得無落腳之處,南海珍珠,東海珊瑚,燕地琉璃,天山雪蓮……比上次帝后大婚還要來得豐富。
未央抱著憶水望著那滿箱子的金玉珠寶、華服裘裳無限的不解。
「大人!」她叫住那燕都來是使者,「大人,燕皇可大婚?」
那使者搖頭,未央有些黯然,「大人,若燕皇大婚請他一定要告訴本宮,本宮好去還禮。」
使者深深地望了一眼未央頷首未曾多說一句退下。
獨未央望著滿屋子彷彿刻著燕歸人名字的「東西」,不知所措。她知道燕歸人因為他傷害了她肚子里第一個骨血而深深的自責,一次一次的想彌補。可是她害怕的不是他的愧疚,她害怕的是葵庄長廊里他對她說過的話,他對她有情。
風都梅翁閣
深褐色長袍的男子坐在雅間里飲酒,有人拂簾而入,正是那燕國的使者。
他俯身對那褐色長袍的男子說道:「皇上禮品已經送去了。」
「她說什麼?」燕歸人放下手中的杯盞說道。
「風后說若皇上大婚一定要告訴她,她好去還禮。」那人說道。
杯盞被歸人十指緊握似乎看到那瓷杯上的裂紋,他突然起身拂簾而去:「回燕!」
兩個月後未央身子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春暖花開,她抱著憶水在庭中散步,憶水長得很快,如今已不是當初皺皺巴巴的樣子了,皮膚白皙,那眉眼看著像極了他的父皇,他很乖不哭不鬧,沉靜地睜眼看一樹繁花,或者花枝春滿、天心圓月。
憶水也很喜歡年糕兒,他望著年糕總是咧嘴笑,年糕兒也很喜歡他,不時的嚷嚷著未央要抱抱憶水。未央無可奈何也只得護著憶水,佯裝著給年糕兒抱抱。扶蘇為年糕賜名:旋,凱旋之意,只是希望他不要像他父親一樣。
後來聽聞昭和也替孟瓊產下一子,比憶水晚了一月。
未央抱著憶水,回想起昔年總是唇邊帶笑,還記得那時的昭和是愛著溫孤墨染的,轉眼之間她已嫁給孟瓊有了孩子,原來愛情,原來際遇,都是這般莫測。
再後來,傳來姬羽落回鳳關的消息——
聽人說,那個一身紅色戰袍銀色鎧甲的男子一人一馬,從突厥的軍隊中殺出重圍,逃出了突厥牙帳。
那一夜血跡斑斑的男子匍匐在他的白馬「雪域」身上,手中握著他的刀戟,出現在鳳關的城樓下。
未央不敢想象他究竟經歷了什麼,但她可以肯定讓這個極具韌性的男子都支撐不住,一定是非人的虐待。
只是,羽落,你的一生竟是如此悲涼。她想此刻的她也是希望他能獲得幸福,希望他不再四下流離、無枝可依……
這夜的未央宮,扶蘇拂簾而入時,未央正在給憶水餵乳。
這樣的場面讓扶蘇有些動容,似乎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時,當年年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檀香的香味入鼻,喚起一絲迷亂的情愫,絕美的容顏抹上霞色,他箭步走上前將女子帶入懷中。
「央央……」扶蘇喚了一聲。
她沒有理會他依舊認真地餵乳。
扶蘇有些惱意:「央央你都照顧憶水兩個月了,什麼時候才輪到朕?」
「……」未央抬眼望著他通紅的雙眼,莫名地想笑。
「吧唧吧唧」太子憶水吃的正歡,哪有注意到他父皇想殺人的眼神。
扶蘇火了一把提起吧唧吧唧吃奶的太子,道:「小東西,你再和朕搶,朕把你扔河裡餵魚!」
未央一聽也急了:「姬扶蘇,虎毒還不食子呢!你還想把你孩子扔河裡餵魚?」
扶蘇伸手摟過未央,淡淡道:「央央啊,你把他交給奶娘吧,我給他選了一百個奶娘,個個都命人檢查過了的,絕對乾淨,三代以內,就是三代以上都無傳染病史……」
他話音還未落,未央一聽更惱了:「夠了!我的孩子我自己來!」
扶蘇神情悲傷:「央央你個騙子,你說過你只給我的!」
咦?她什麼時候說過?
夜間,未央昏昏沉沉地睡去,憶水在她的懷中沉沉睡去,。扶蘇十分樂意地將那白胖奶娃抱起,躡手躡腳的往殿外抱。
「來人!」他喚了一聲,就見清荷出現在殿門前。清荷見皇上抱著太子,以為是太子夜間醒了,定睛一看太子卻是好好地睡在襁褓之中。
「照顧好太子,天亮之前就算是要吃奶也別抱過來找娘娘,未央偏殿有朕給他選的奶娘……」他說道,邪魅地笑。
清荷接過太子憶水,疑惑著去了偏殿。
扶蘇再度上榻,望著榻上美人的眼底一片赤紅。
沒來得及多想就壓在了未央身上,修長的手往她的衣衫內探去。唇亦是覆在了她的朱唇之上。
衣衫褪盡,無數個月的情愫在這一瞬叫囂著要衝出牢籠。
「憶水……」未央喚了一聲睜開美目,就對上扶蘇愛恨交織無限失落的眼眸。
他苦澀地笑了笑:「如今有了孩子就不認得丈夫了?」
「嗯?」未央凝眉望著他,這個男人他怎麼了?憶水不也是他的孩子嗎?她關心孩子有錯嗎?
「夜未央我是你夫君!」他不容分說的壓上她的唇。
「唔……」話語被堵住,他的吻似狂風驟雨,將她的唇磨得生疼。
良久,兩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他強勢地將她壓下,手又攀上了她的月匈前。
「央央……」他迷亂地喚著,「我喜歡你……」
一響貪歡,醉卧紅鸞,汗水與破碎的呻、吟溢滿一室。
次日,扶蘇很早就去早朝了。未央起chuang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她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全身的酸痛感襲來。
暗罵姬扶蘇那廝體力如此之強的同時,又大罵自己的身子太不爭氣了!
「娘娘您醒了。」清荷跑進殿。
「憶水呢?」未央問道。
「奶娘再給他餵奶……」清荷顫顫地說道,低下頭。
「抱來!」未央凝眉說道。
「呃……娘娘,你休息會兒吧,放心將太子交給奶娘……」清荷說道。
「罷了,我歇息會兒!不過這孩子還是得自己奶,以後才跟我親。」未央邊說道邊穿衣,「對了,昨日我和皇上提了你和阿伊的婚事。」
清荷一聽陡然紅了臉,「娘娘……」
「臭丫頭,你不必害羞。」夜未央起身挑起她的下巴,「你難道不喜歡阿伊?」
清荷惶恐跪地,一瞬間淚水已是模糊。
「娘娘,清荷只想一輩子伺候著娘娘。」清荷說道,一個勁地擦拭著淚水。
「你確定?」未央挑眉,「清荷我懂,你捨不得我和憶水,那等白鳩和小葵成親之時你再嫁給阿伊。」
「娘娘……」清荷愣愣地望著未央,忘了說辭。
「好了,就這樣定了,去把憶水抱來。」未央莞爾一笑,極致溫柔地望著清荷。
------題外話------
文還沒完啊,邊寫邊擺番外和流年卷…。
今天的流年卷流年(一)講的是冷無辭和燕夜華(燕歸人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