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難以面對的離別

被一雙布滿滄桑皺紋的粗糙老手摸來摸去，本身就不太愛跟陌生人接觸的左邊眉頭皺的更緊了，他看了看興奮的王媽媽，終於還是忍下了把手抽出來的衝動。

「王院長，您看看，這……」

老先生終於把糊在左邊身上的眼睛給揭了下來，轉向了王媽媽。

「我知道我知道，我現在馬上就去拿左邊的資料，你們等一等啊~」

「媽媽——」

「媽媽——」

兩個聲音突然異口同聲的響了起來，一個是左邊的，一個是剛剛才趕過來的莫離。左邊喊了一聲就沒再繼續，大家都齊刷刷的看向莫離，等著她的下文。

「你，你們，是誰？」

小丫頭剛剛才到現場就突然接收到了這麼多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老先生髮現來攪場的是個小毛丫頭，就沒有太在意，繼續朝著王媽媽說了起來。

「王院長，您不是說去拿資料么？」

「哦，好的好的。」

「媽媽，先等一等可以么？」

這一次說話的是左邊，他終於還是把手從老婆婆的手裡抽了出來，並且朝後挪了一下，拉住了莫離的手。看見這一幕的老先生，眼睛里略過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不滿。

「老人家，您是想收養我么？」

左邊的開門見山讓老夫妻有些意外，但是他們還是點了點頭，示意左邊繼續說下去。

「我願意跟你們走，但是有個條件，」左邊把莫離拉到了他和老夫妻的中間，「您可不可以把她也一起收養了？」

聰慧的莫離這會兒也明白了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她立刻擺出了自以為最乖巧的笑臉，用甜甜的童音大聲的說：「爺爺奶奶你們好，我叫莫離，今年十歲了。我平時很聽話，從來不惹麻煩，還會唱歌跳舞收拾家務，爺爺奶奶可不可以把我也帶回家。」

看莫離難得這麼乖巧，王媽媽笑的格外的開心：「小離這孩子確實不錯的，在我們院里一直就是開心果，你們把她帶回去晚年肯定能過得很愉快。」

可是剛才還無比熱情的老夫妻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一些明顯的挑剔。

「小離？哪個『離』啊？」

「媽媽說是『離開』的『離』，莫離的意思就是……」

莫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先生給截住了。

「這名字怎麼不太吉利啊~」

聽到這話，還沒等別人有什麼反應，左邊的眉頭先皺了起來。

「您這話說的就……」

眼看左邊反駁的話馬上就要說出來，王媽媽趕緊先把話插了進來。

「名字可以等你們把孩子領回去再改，上戶口的時候改就可以。名字都是我瞎起的，肯定都會有不滿意的，我之前都跟孩子們交代過了，他們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王媽媽陪著笑，把左邊往自己的身邊拉了拉，用力的攥了一下他的手，並且沖他搖了搖頭。即使還是個小孩子，莫離也聽得出老人家並沒有想收養她的意思，她的臉色瞬間黯淡了下來。

「王院長，您也知道，這收養孩子政府是有規定的。我們的經濟條件也不怎麼樣，只能收養一個，如果多了就不能上戶口了。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還是想收養一個男孩子，養兒防老么，您應該理解我們的心情吧~」

「可是，莫離這丫頭其實真的……」

「看來王院長還是不太明白我們的意思，我們，只想領養這個男孩子。」

「啊，這樣啊……」

王媽媽尷尬的笑了笑，歉然的看著莫離，沒再說什麼。可是王媽媽不說話，不代表沒有人不說，左邊掙開了手，急吼吼的開了口。

「你們不要小離，我也不會跟你們走的。」

聽到左邊的反抗，老先生的臉色沉了下來，老婆婆的手也鬆了開來，王媽媽急忙把他拉了回來。

「小邊你……」

「爺爺奶奶，我也很聽話的，你們可以要我呀~」

這時候，原本已經被擠到一邊的小虎湊了過來。

不過，老爺子顯然是非常的中意左邊，即使左邊並不願意自己跟他們走，他還是沒有直接回答小虎，而是仍然轉向了左邊

「你也不用著急回答，我們先出去逛一逛，下午再過來看你。」

說完這話，他沖王媽媽使了個眼色，咳嗽了一下，拉著老伴出了門。王媽媽會意的點了一下頭，先狠狠的瞪了左邊一眼，然後跟最大的孩子萍萍交代了一下，就跟著出了門。

「邊哥哥，你……」

莫離低著頭，想說些什麼，但是哽咽的厲害，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小離，我說過會跟你一直在一起，除非你先找到新家。」

左邊笑著掏出手絹，仔細的給莫離擦著眼淚。

萍萍忙著讓所有的孩子都重新站隊，就讓左邊領著莫離去了洗手間，院子里亂鬨哄的，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只有八歲的小虎弟弟，這時候卻露出了與他年齡並不相符的神情——怨恨。

陽光孤兒院附近的小公園裡……

「呵呵，剛才你們走的太匆忙了，也沒來及問，老先生您貴姓啊~」

王媽媽當時一出了院門就看到了明顯是在等著她的老夫妻，應了他們想要談談的要求，三人去了這個時間幾乎沒有什麼人的小公園。

「免貴姓洛，王院長您好。」

洛老先生客氣的向王媽媽伸出了右手，也許是少有人會用這麼官方的交涉方法跟她打招呼，王媽媽有些拘束，遲疑了一下才握住了老先生的手。

「左邊跟莫離平日里的關係是最好的，莫離這個丫頭……」

「我很喜歡左邊這個男孩子，而且我說過，我只想要一個。」好像知道王媽媽會說什麼一樣，洛先生先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今天你們陽光孤兒院已經是最後一天了，過了今天，這些孩子要被領養的機會就微乎其微了，你當媽媽的，這些孩子應該是成全一個是一個，我想別的我就不需要再多說了吧~」

老先生說完話就背過了身，王媽媽看見他已經沒有退步的餘地了，只能嘆了一口氣，掏出了手機。

「喂，阿林，是我啊，你能幫我個忙么？下午過來一趟，幫我演一場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