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你管的太多了
突然古老朝凌然磕起頭來:「執法者大人,我錯了,求你饒過我好嗎?求你了。」
砰砰的磕頭聲無比清晰,鮮血從腦門上直流而下,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勞累,忘記了疼痛,一個勁往地上磕去,留下一地猩紅,慢慢綻開……
「我求你了,我不想死。」
「求求你了……」
「求你了……」
依然是不停地磕頭,不停的求饒,他的聲音已沒有初時的囂張,只剩下苦苦的哀求與後悔。
凌然直立在他面前,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眼中沒有一絲感情,彷彿眼前給她磕頭的根本不是一個活人。
「執法者大人,如果得罪你是我的錯,我有眼不識泰山,求您了。」
突然凌然扣住古老的脖子,對上那雙通紅的眼眶:「你錯的是得罪我嗎?」
古老一震,然後擺出不明白凌然的意思:「執法者大人,您在說什麼啊,我不懂。」
凌然冷哼,一把甩開他,將他甩之老遠,只聽得古老大叫一聲,竟被甩出了廢墟,直直摔倒了地上。
「噗……」一口鮮血從胸口吐出。
凌然看著古老,就似看著一個死人:「你帶著那一幫古武者,在淮山作威作福,助紂為虐,那些被你害的,或因你死的人,你可記得?你可記得那被你拋入河中溺死的無辜人,你可記得那被你焚燒而死的孩童?你可記得那些死不瞑目的老弱婦孺?!」
「我……我……」一時古老說不出話來。
「你這等古武界的敗類,死百次都不足惜。」凌然一步步朝古老走去,踏著的是古老的留下的鮮血,一步一腳印,那是死神的腳步。
緩緩抬手,單手扣在古老的額上,瞬間手上沾滿鮮血,可是凌然似是一點也不在意,緩緩吐出幾個字,宣判著死刑。
「濫殺無辜者,死!」
猛地,周身內力大漲,竟是颳起一陣旋風,一時衣衫飛舞,落葉翻飛,內力向手中聚去,古老的面容開始慢慢扭曲……
「慢!」從遠處突然傳來的渾厚男聲讓在場人皆是一震,包括凌然!
不過即使如此,凌然依然沒有收回手,內力繼續從丹田處湧出。
「小賊,沒聽到我的話嗎!快住手!」不一會兒,一道人影從凌然身邊閃過,一把扣出凌然抓著古老的手。
凌然眉頭一皺,鬆開古老,反手一扣。
對方顯然也不是什麼善茬,不給凌然機會,後仰避開凌然的動作,腳尖一點,向後凌空而起。凌然也不甘示弱,腳尖一點,竟直直站立在了古老已經垂下的腦袋,不過她站的很穩,竟是連一絲晃動都沒有。
而此時懸於凌然面前的是一名年輕的男子,男子不過二十五歲左右,身著綠色長袍,面容俊朗,眉宇尖儘是英氣,不過此時男子臉色漲紅,似是遇到了什麼氣憤之事。
「你這小賊,居然如此惡毒,還不從老人家身上下來?」男子語氣憤憤,滿面怒容,似乎凌然做了什麼與他不共戴天的事情。
凌然雙手抱胸,嘲諷一笑:「我憑什麼聽你的?」
男子哼了一聲:「你就沒有一點點良心嗎?人家老人家已經這麼可憐了,你還這樣欺負他?」
凌然挑了挑眉,看了看那被自己踩在腳下,已經沒有什麼動靜的人,然後說道:「你是在可憐他?」
「那是當然,小子,你快將他放開,他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弱了,要是他真死了,我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似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凌然輕笑出聲,玩味地說道:「我就是不放他呢?」
「你……」似是沒有想到眼前之人竟真的如此冷血,男子氣得滿臉通紅:「殺了這個老人對你有什麼好處?」
凌然搖搖頭:「沒有一點好處。」
男子冷哼,更加堅信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那你為什麼要殺這個老人?」
「因為他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男子面色更怒:「就因為他做錯了一些事情,你就要殺他,你把人命當什麼了!」
「所以你是想救他了?」凌然戲謔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殺出來的「救世主」。
男子正色道:「沒錯,我今日就要管這件事,這個老人家,我是救不了也得救!」
「離風,你真的管的太多了。」而就在這時,卻又傳出一道男子的聲音。
眾人應聲望去,只見一名男子直立於圍牆之上,一身淺藍色長袍,腰束玉帶,面如冠玉,長發用白色絲帶系住,男子的面色透著不尋常的病態,舉手投足間卻是說不出的優雅,挺立的身姿竟有謫仙之態。
凌然正在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同樣對方也在打量著自己,不過是一個照面,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欣賞的味道。
「挽塵師兄,你怎麼也說我多管閑事,我這是在救一條人命啊。」
「離風,師父臨終前是如何吩咐你的?」淡淡的語調卻如仙樂般悅耳,給人以如沐春風之感。
一提到師父,男子面色一變,頓了頓,久久才開口:「師父說,來到普通人的世界便不可多管閑事。」
那名叫挽塵的男子點點頭:「既然你還記得,為何還在這裡多事呢?」
「可是是這小子在這裡濫殺無辜啊。」
挽塵久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離風,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最後離風還是收回了內力落回了地上,朝挽塵道歉:「對不起師兄,是我多言了。」
說完他似是心有不甘,又轉身看向凌然,惡狠狠地說道:「小子,這次是看在我師兄的面子上我才饒你一命,別以為我就是怕了你了。我告訴你,今天你所做的一切遲早會得到制裁的!」
「制裁?」凌然玩味地品著這個詞語,卻讓離風曲解了她的意思。
離風嗤笑:「怪不得敢如此胡作非為,原來是根本不知道古武界還有執法者的存在。就是你們這些外圍的古武者,自以為會一點古武就在人世間作威作福,才惹得如今民不聊生的!我告訴你,別以為古武者就可以胡作非為,我們古武界也有古武界的規矩,你破了這個規矩,自然會執法者來收拾你!」
「執法者很厲害嗎?」凌然戲謔地看了看離風,手中把玩著一片葉子,好似根本不把執法者看在眼裡。
離風鄙夷地看了凌然一眼,然後用一中略帶自豪又略帶崇拜的語氣說道:「就你沒見識,執法者那可是古武界至高的存在,能不厲害嗎?」
聽到離風的話,周圍旁觀的普通人皆是面色怪異,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怪怪的,可此時正處在憤怒中的離風自是沒在意到這些。
凌然輕輕一笑,卻使得離風更怒:「你笑什麼?」
凌然搖搖頭:「我只是在笑你的善良罷了,你不是想救這個人嗎?我給你便是。」說完凌然飛身而起,一腳將古老踹向離風,自己徑直落到了地上。
「你……你怎麼能這樣踢一個老人家。」離風氣地滿臉通紅,朝古老跑過去。
凌然靠在一面牆上,也不說話,好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她笑得邪肆,笑得囂張,卻讓周圍之人顫了又顫,趕忙向後退了幾步,皆是躲她遠遠的,至少在凌然周身十米之內見不到一個普通人。
離風趕忙扶起已經奄奄一息的古老,此時古老已是面目全非,鮮血染紅了整張臉,見此離風內心更是憤怒,惡狠狠地瞪了凌然一眼:「真的個惡毒的人,你就不知道尊老愛幼嗎?」
尊老愛幼?凌然自嘲地笑了笑,也沒有反駁他的話,斜睨了一旁挽塵一眼,此時對方也正在朝自己看來,對方似乎也沒想到凌然這個時候會看他,震了一震。凌然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一瞬便移開了視線,繼續把玩著手中枯黃的落葉。
離風急忙搭上古老的手腕,想查看他的內部情況,然而就在離風指尖觸及古老的脈博時,卻是一頓,然後臉色一變,緊接著便是一把推開古老,滿臉都是不敢置信:「靠,這老頭也是個古武者?」
周圍人都是一臉你才知道的表情看著離風,離風這下才注視到周圍人的眼光,也大概明白了什麼情況,頓時一陣羞愧。
在古武界,以古武欺壓普通人,那是受人唾棄的,可如果是古武者之間的打鬥或切磋,可就不收約束了,相對的,在古武世界中便是以武為尊,打鬥切磋肯定是免不了的,甚至,在古武界每隔一段時間還有比賽。
如今離風發現這個老者並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古武者。在古武界的切磋中,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凌然這樣做就顯得理所當然了。想到剛剛自己所說的一切,離風臉紅了又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也是古武者?」
「你有問我?」
「我不問你,你就不說嗎?」
凌然輕輕一笑:「你不問我,我為什麼要說?你上來就胡言亂語一通,我為什麼要和你一點點解釋。」
「你……」離風面色漲紅一時說不出話來,可是想想對方似乎講的也不無道理,然後喃喃地說:「如果你告訴我你們是在切磋,我就不會攔你了。」
他的聲音很小,可是身為古武者的凌然又怎麼會聽不到?挑了挑眉:「誰告訴你,我們是在切磋的?」
「嗯?」離風一愣。
「我是在……制裁他。」凌然說的很慢,還特意把制裁兩字咬的特別重,手中的枯葉被被重重地捏了捏,慢慢裂開……
「制裁?」突然離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會他突然睜大眼睛:「你……你你……」
「我什麼我,你是結巴嗎?我告訴你,這個老頭手上的人們少說有百條,都是些沒有自保能力的無辜普通人,你說這樣的人該死嗎?」
離風咽了咽口水,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這老頭才是真正用古武濫殺無辜的人。而你……」離風頓了頓,輕輕問道:「而你是執法者?」
凌然在離風不敢置信的眼神下頓了頓。
一時離風只覺得天旋地轉,天吶,他剛剛乾了什麼?他差點就救了一個欺壓普通人的古武敗類,還在執法者,他崇拜之人的面前告訴他什麼的古武界的規矩……如果現在給他一塊磚,離風肯定會一磚頭把自己拍死。
胡思亂想了一大通,離風才朝凌然重重的點了點頭:「對不起,我是弄錯了情況,對不起執法者大人。」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凌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心下暗自點頭,這人倒也是一個敢作敢當之人,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事,救錯了人,便立馬承認錯誤。
面上,凌然只是搖了搖頭,表示並不在意,如此大度,讓離風又是一陣羞愧。
「那麼這人……」離風說著,還指了指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古老。
凌然只是瞥了他一眼:「你以為他都這樣了還能被救活?」
「啊?」離風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太小看我們幻宗了。」
說完凌然不再看他,直起身子,將手中的碎片隨手一甩,便朝那躲在角落畏畏縮縮的曹雷走去。
見人朝自己過來,曹雷立馬驚叫:「你,你別過來,我,我,都是那個姓古的老頭指使我的啊!」
凌然不理會他的驚恐,一把抓過曹雷,在他萬分緊張的神色中伸手掏出他口袋裡的打火機,不管其他,又把他扔回了原地。
凌然踮腳飛至圍牆上,她的下方是陣陣哀嚎,男男女女縮成一團,卻又不敢隨意逃跑,生怕自己一個動作便引起凌然的注意,惹來殺身之禍。
「你們應該慶幸,慶幸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輕蔑的男聲耳邊響起,凌然邊說著邊從掏出口袋中的一張紙,用打火機將其點燃,火焰瞬間將紙張燃起。邪肆的男子,手執一團火焰,宛若天神。
運氣內力:「但是你們還是要記住,覬覦我凌雲者!必毀!」狂妄的聲音響徹天際,震的大地似乎都晃了晃。
說完,凌然將手中的這團火焰砸向廢墟,許是內力的作用,在天空中火勢大漲,宛若一個火球,掉落在廢墟中。一時火光滔天!連天空似乎都染紅了些許……
覬覦我凌雲者,必毀!
早已走遠的那些企業家們,卻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道從曹家傳來囂張狂妄的聲音,他們腳步一頓,紛紛轉身看向剛剛的位置,卻是一同睜大眼睛。
天吶!他們看到了什麼!曹家,起火了!
「羅夫人,你怎麼看?」一名男子走到一名美婦身邊問道。
那名美婦眯了眯眼,輕輕喃道:「剛剛的那名少年……」說完她又頓了頓,然後轉過身去,朝身後之人大聲說道:「這曹家,怕是毀了。」
許久,眾人才反應過來!邊走邊議論。
「難道真如羅夫人所說,這曹家怕是已經毀了?」
「曹家這麼厲害,怎麼可能就這麼毀了!」一個男子不太相信地說,畢竟在他們心裡曹家是無可逾越的存在。
另一個男子確實搖了搖頭:「我看不假,這麼大的火災,這宅子怕也是廢了,而且以曹家人的能力,若不是真出事,怎麼可能出現這種狀況。」
對於這個人的分析,眾人皆表示說地有理。
「那就是說,我們以後不用再受曹家的控制了?!」一人大喜道,突然有人告訴他,制約自己那麼久的曹家毀了,他怎能不喜?
「對啊,我們以後再也不用受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白眼了。」
「……」眾人興奮地議論道。
相對冷靜之人,卻是說:「你們更該注意的是剛剛那個少年,他啊,不簡單。」
「聽到剛剛那句話了嗎?覬覦凌雲者,必毀。」突然有人說道。
在場的人皆是頓了一頓,然後又爆發出一陣議論
「王總,上次東海區的地標,你也爭了吧?」
「哎呀徐總,我那都是小打小鬧,可沒真打算拿下這東海區。對了,張總,張總你上次不是說要凌雲地產把東海區吐出來的嗎?你做的怎麼樣了?」
「你瞎說什麼啊,我那隻開玩笑,開玩笑,不當真的……」
「就是,不就是競爭過嗎,只是玩玩而已,只是玩玩,我可沒打算爭啊,我對凌雲很是看看好啊……」
「……」
「哎,那個誰,你先別走。」在凌然正打算離去之時,身後一道男聲喊住了她。
凌然挑了挑眉,雙手轉過身去,喊住他的正是那名叫離風的男子:「你還要幹嘛?」
離風不要意思地撓撓頭:「你好,剛剛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我叫離風,那位是我師兄挽塵,我們可不可以認識一下?」
凌然看了他一眼,卻是轉過身去,繼續朝前走,嘴中卻飄出一個字。
「零。」
「零?」離風反覆地念了幾遍。
離風抬起頭還想說什麼。「對了零……」卻發現前方的樹林哪還有人。
「走了嗎?希望下次還能見到。」離風喃喃道。
忽然,一隻手拍到了離風肩上:「人都走了,不要看了。」
離風這才收回視線看向身邊的挽塵:「師兄,他是幻宗的人誒,幻宗的人可都是我的偶像,對了她叫零,多霸氣的名字。」說著離風還傻傻地笑了笑。
挽塵看了看離風,又微微抬頭,對上那絲暖陽:「幻宗的人,終於又出世了。」
離風也是點點頭:「幻宗的人消失了那麼久,如今總算是有消息了,古武界的動亂,怕是可以消停了。」
挽塵卻是搖了搖頭,表示不贊同:「即使幻宗的執法者重新出世,這次的事情也很難解決,幻宗甚至會自身難保。」
「啊?什麼意思?」挽塵問道。
「這次的牽扯麵太廣了,万俟,北辰幾大世家野心不小,幻宗隱世多年不出,其中怕是也有他們的原因。」
「啊!這麼嚴重,万俟北辰的人也太大膽了吧!」
挽塵許久才開口:「人心不足蛇吞象,但是你只需要保護好自己就成,以後我不希望再看到今天的事情發生。」
離風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師兄。」
「對了師兄。」離風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你今天是不是已經知道那個老頭是古武者,但是故意不告訴我。」
挽塵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我只是要告訴你,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的那樣,如果你只注重表現,遲早會吃虧。今天若是遇到其他人,怕就不會像這個零一樣放過你了。」
離風卻是不太贊同挽塵的話:「師兄,你這話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好歹也是暗勁高手了,雖然不能和你比,但在古武界也是天才級的人物了,怎麼可能還打不過他。」
挽塵卻是對自己這個師弟搖了搖頭:「你還是太心高氣傲,才進暗勁幾日便如此,以後可還得了?你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師兄這話是什麼意思?」離風有些不太明白。
挽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片已經空蕩的樹林:「那個零,看上去不過十幾歲,卻是個暗勁巔峰高手了。」說到這裡,挽塵也是在心裡嘆了口氣,自己也是古武界天才級別的人物,可是和她一比,就顯得什麼都不是了。
嘶……響亮的抽泣聲響起。
「暗……暗勁巔峰!她……師兄你不是騙我吧。」離風不敢置信地看向挽塵。
挽塵沒有再回他的話,而是轉身朝樹林的另一邊走去。離風見此趕忙跟上,其實他自己也知道,師兄是不可能騙他的,那就是說,那個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少年真的是暗勁巔峰高手,天吶!這也太禽獸了吧!
「師兄……我們第一次來到普通人的世界,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現在古武界是肯定不能回去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
兩個人也漸漸消失在了樹林里,一時樹林又恢復了寂靜。而那熊熊的烈火卻在訴說著這裡曾經發生的故事……
從此,古武界多了一個名字,據說她是幻宗的執法者,據說她愛戴面具示人,據說她以一人之力,毀了一個家族,據說她以一人之力,制裁了數十個古武者,她的名字叫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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