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教個皇子會打仗(十三)
太子一位的爭奪戰一直打了整整三年,大皇子炎世震與二皇子炎世痕打得不相上下,朝廷中的勢力旗鼓相當,難分高下,兩人都在暗自後悔當年沒有儘力爭奪炎世青,不然的話,此刻的局面不會如此焦灼。
這三年,炎世青避居塞外,看似遠離了京城的風風雨雨,實際上卻是在和洛澤秘密籌劃著奪位之事。
**一旦膨脹起來便很難收斂,當洛澤慢慢地退居幕後,將越來越多的權力交給炎世青的時候,炎世青嘗到了權力的甜頭。
那是種欲罷不能的感覺,彷彿全世界都被自己攥在手心,他只要動一動手指,便能決定一群人的生死。
當今的皇帝也是個十分有野心的人物,冷眼看著這場太子之位爭奪戰持續了整整三年,卻沒料到,竟是一不小心就讓這火燒到了自己頭上。
***
「五皇子。」一三十餘歲的中年男子跨入房內,拱手拜道。
炎世青剛剛成年,卻長得肌肉結實,原本少年時期的俊朗面容也變得英挺起來,雙眼深邃有神,目光灼灼,薄唇顏色較淡,抿起來猶如一條筆直冷硬的線。
他抬頭看向來人,微微一笑,頰邊露出一個隱隱的若有若無的酒窩,「奉卿。」
奉卿是兩年前炎世青偶然從匈奴的奴隸市場中買回來的,原本只是想從異族將大晉的同胞救回來,卻沒想到奉卿竟是個智者,熟讀兵法謀略,甚至不輸於洛澤,為報答炎世青的救命之恩特地留在炎世青身邊,在短短兩年,奉卿屢出奇計逼得匈奴屢屢後退。
奉卿微微頷首,掩好了門后,從袖中掏出一封迷信遞給炎世青:「五皇子,宮中來的信。」
炎世青面色一沉,坐下展信,看完后沉默了下來,不知在思考些什麼,片刻后,拉住奉卿的手,道:「奉卿,我想時機快要到了。」
奉卿頷首道:「我也是如此想的。」
炎世青心中一喜,忙站起身想要出門,奉卿拉住他的胳膊,問道:「五皇子,你去哪裡?」
炎世青道:「我去告訴師傅。」
「洛大將軍?」
「嗯!」
「五皇子。」奉卿將炎世青拉了回來,為他斟了杯茶,「不要心急。」
「怎麼?」
「這兩年來,奉卿守在五殿下身邊,見洛將軍一心提拔殿下,十分佩服大將軍為人,可轉念一想,大將軍乃人中之龍,其本領謀略非常人所能及,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即便大將軍想要這萬里山河,想必也是唾手可得,可為何大將軍卻要苦心孤詣地培植殿下。」
炎世青怔住,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奉卿又道:「大將軍沒有子嗣,許是將你看做後輩,舐犢情深,可日後大業一成,你是君,他是臣,他現今的地位未必會有什麼改變,他是為了什麼?」
「也許是因為師傅覺著我的資質比那兩位皇兄好……」
奉卿搖了搖頭,「對於梟雄來說,想要培植一個皇帝,與其選擇資質上佳的,倒不如選擇好控制的,他不與大皇子和二皇子合作便可以看出這點。」
炎世青的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他不是不明白奉卿話中的意思,可是卻不願意承認,就像他這麼多年從來不考慮洛澤對他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一樣。
奉卿站起身,長身拜道:「還請五殿下細細思考,殿下年紀也不小了,未必事事都要告訴洛將軍,再說,這件事情,洛將軍遲早會知道,畢竟,現今殿下手中的勢力大多都是從洛大將軍手中接手過來的。」
在另一邊屋中,平州給洛澤剪了燭火,見他打了個哈欠,便道:「將軍,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洛澤將書合上,伸了個懶腰,聲音懶散地道:「嗯。」
平州猶豫了下,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道:「將軍。」
「平州,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平州擔憂地說:「將軍,平州著實十分擔心,五皇子的心野了,而他身邊的那個奉卿並非善類。」
洛澤道:「我想讓他日漸獨立起來,他不告訴我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人都是有理智的。」
聞言,平州憤憤地道:「若非將軍將宮中的勢力分了大半給他,他……」
「平州你錯了。」洛澤打斷了平州,「那是世青自己爭取到的。」
平州閉上了嘴,忽然跪了下來,給洛澤磕了個響頭,「洛將軍,無論發生什麼,平州定然與將軍站在一起,只是希望將軍明智一些,再……」平州咬了咬牙,恨聲道,「再怎麼喜歡五皇子,也要酌情,也要考慮到自己。」
洛澤看著平州,視線有些恍惚,瞳孔深處閃現著疑問:「平州,你逾矩了。」
按照常理,他付給平州工資,平州為他服務,卻不應該像是現在這樣,說這樣沒規矩的話。
在阿爾法星球上,一個助理從來不會幹涉管理範圍外的任何事情,這是不理智的。
洛澤沒有拉平州起來,在他眼裡,平州跪下是平州自己的選擇。
他推開窗戶,看著塞外高懸的明月,視線渙散,又開始發獃。
消息說,當今皇帝犯了重病,撐不了多久了。
炎世青帶領著一支精騎一路殺進了京城,殺進了皇宮,在宮門口一箭射死了前來宣讀聖旨的大皇子。
朝野震驚,紛紛指責他殘忍弒兄,卻沒料到,炎世青居然拿出了大皇子炎世震通敵叛國的罪證,情形急劇扭轉,而後來,炎世青徹查先皇之死,竟是將矛頭指向了二皇子炎世痕。
短短几日,炎世青雷厲風行,一舉爆發。
這些年朝內朝外暗暗培植起的勢力紛紛亮了出來,打得大皇子與二皇子兩派勢力措手不及,整個朝廷徹底地大洗牌。
匈奴原本想趁著大晉朝廷政亂,一舉攻打過去,卻沒料到洛澤只是率領著餘下的大軍仍是將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混亂與黑暗終是過去了,炎世青與洛澤相互扶持著穩定了內外,洛澤再次將一個不被任何人看好的角色推上了皇位。
炎世青被擁簇著成為了新的帝王,那時,他所作的第一件事便是將洛澤召回京城。
當他在即位大典上登臨寶座,聽著餘下忠臣臣服稱王,腦海里卻不斷回想著先皇臨終前在他耳邊說的話。
「洛澤能將你推上皇位,也能將你拉下來,我當年沒有狠心徹底折斷的他的羽翼,希望你能夠狠下心來,殺了洛澤!這個江山,只能姓炎,莫要像我一樣。落得個如此下場……」
炎世青的心變了。
洛澤並不知道,炎世青聽從了奉卿的意見,將洛澤捆在了身邊,收回了他大部分的兵權,並沒有將他放回邊疆。
對洛澤來說,此刻他的目的已經算是達到了,他看著炎世青當上了帝王,將炎世青推上了人生巔峰,但是卻沒弄明白,科學家們要的到底是什麼。
他開始仔細地思考炎世青,希望能夠更近距離地觀察炎世青。
這個要求卻被炎世青錯誤地解讀了。
炎世青坐上皇位開始就被恐慌籠罩著,確切地說是被對洛澤的恐懼籠罩著,先皇臨終前的話語,奉卿的暗示……
幾年後,快要三十歲的帝王終於下定決心,聽從奉卿的勸告,要殺了洛澤。
當奉卿栽贓洛澤的東西被查證出來的時候,當炎世青賜洛澤車裂之死的聖旨下達的時候,洛澤徹底地陷入了怔愣當中。
世青為什麼要殺他?
這個問題,直到被推入刑場的時候,洛澤也沒有想明白。
他認真地整理著思路,從他對炎世青所作的一切想起,甚至想到了每一個細節,他都不明白為何洛澤會這樣對他。
恍然想起平州說的話,洛澤更是不明白。
為何平州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炎世青會背叛他?
他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對世青沒有任何不臣之心。
身子被拉扯到了極致,劇痛從肢體的連接處傳來,洛澤在沉思當中感受到了極致的痛苦,他扭曲著面容,腦海中的內容在撕扯中變得一片空白。
待到痛覺全部消失之後,洛澤猛地睜開眼睛。
眼前,又是他在地球暫住的公寓。
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洛澤看著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數據分析,略一愣神,隨即熟練地操作著超智能電腦,將實驗體七十七號的腦電波從模擬世界中剝離出來。
當電子培養倉中再次出現了赤身裸.體的健美男人之時,洛澤的第一次試驗正式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