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追夢菱
他深情的注視並放下手中的白衣男子,走向我。
「如果我說,你前世與我是好朋友,你信嗎?」他問。
「我信。」也不知自己哪兒來的自信,回答的這樣斬釘截鐵。
「呵呵……:他發出細碎的笑聲。
我盯住前方的白衣男子,小聲道:「奇特的男子都喜歡這樣的嗎?」
卻忘了雋壬是神,神的五感皆靈敏異常。
他苦澀一笑,「是我姐姐讓你來帶我出去的吧。」
我點點頭。
「正好我也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呢。」
他慢慢走去白衣男子身邊,將他抱起。
我跟過去。
「你心中定是不能理解的吧。」
確是不能理解,「情愛不分性別,男女也不一定是最合適的,像你們這些男男或者女女的不是更和諧嗎?」
「更和諧?麻煩卻是更多,結局也總是逃不出那兩個字。」
「分開兩個字嗎?你們不是在一起的嗎?」
他深深的看了白衣男子一眼。「你感覺不出來嗎?他沒有魂魄。」
我就說為什麼感覺那人死氣一片,原來沒有魂魄。
「所以,你要我幫的忙是?」
他閉上雙眼,長嘆道:「除去他腦中關於我的記憶。」
這裡與剛才的地方不同,這裡有黑夜,應該是因為雋壬習慣人界的白晝黑夜吧。
他點了一盞燈,與我談道他與那白衣男子的事情。
「他名觥姝,是靈島島主一脈子弟,因為姐姐英年早逝,而家長婦女思女心切,就將姐姐的名字直接作為了他的名字。他從小被當作女子對待,這也註定了他長久的孤獨,男子不喜與他為伴,女子亦是。
那年我為了尋覓我族即將絕種的寒冰藍蓮獨自去了靈島。我是私下裡行事的,一是為了避免麻煩,而是不想讓外人知曉我族寒冰藍蓮即將絕種。尋了很多地方,最終在懸飛瀑找到了它。欣喜之餘,聽到一點響動,我循聲前去查看,因為掉以輕心了被射出的冰柱所射中手臂。他是整個追夢菱族裡唯一會攻擊的,可他的家人乃至族人卻孤立,輕視他,上天真是不公。
出於一種愛才的心理,我在洞中勸說了他三日,他終於肯出來見我。一個男子,卻可以將女子詮釋到如此地步,還多虧了他的家人幾千年來的培養。他喜白衣,穿上白衣的時候簡直與女子無多大區別。只是如今他魂魄已去,我用自身神力滋養他還是無法阻止他的憔悴不已,所以你才可輕易看出他是男子的,要是以前,呵呵,你眼力可不如我好。
我邀請他去了雪山,他幫助在雪山種植寒冰藍蓮。他極是認真,將寒冰藍蓮種到了最好的地步。
我常常去看他與植物對話,彷彿是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他可以肆無忌憚的笑,說。我覺得自己大概是將他了解了個透徹了。他是一個心善,冰雪聰明且細膩的人,若是一個女子那必定是風華絕代的。我也不是介意他的男子身,若他是女子的話我也就見不到他了。
我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開始離不開他了,每日我都要去看一看他才安心。
那日我沒有見著他,急的將雪山找了個底朝天。你知道他在哪嗎?他在雪地里睡覺,白衣與雪地混為一色滿過了我的眼睛。看到他那刻,我不知是怎麼了竟上前去保住他。我可以感覺到他的震驚與僵硬,卻還是厚著臉皮說,以後再不許離開我的身邊了。我知道自己很霸道,他也完全可以拒絕,然而他沒有,他笑著說,你的寒冰藍蓮沒了我就會死去,為了它們的小命,我自是不能離開了。那是從出生到幾千歲以來第一次那麼開心,愉悅就像是從靈魂深處向外蔓延一樣。我就知道我是中毒了,中了世間最要命的毒,且食之若甘。
姐姐知道了這件事情,極力反對。我對她說這是我的選擇,她卻說我是玩物喪志。後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她叫了觥姝去談話,不知說了什麼,觥姝竟失去控制打傷了她。那一傷很嚴重,姐姐的魂魄都被打散了,魂魄盡散之前姐姐讓我發誓永遠不能再與觥姝有所來往。我沒法,她是我的姐姐,我最親的親人,所以我發誓了。姐姐的魂魄散了,他失神走了。
我沒時間去顧及他,為了就姐姐我去求了苦海修神,用羽霓衣做交換,重塑了姐姐的**。那之後才從他人口中得知觥姝將要被他的家人做成一個空殼用來容納他姐姐的一縷魂魄。據說那是生下來便註定了的,他生下來就被告知了只是一個容器,唯一一次被重視,唯一一次真正的以為從此以後就只剩開心了,卻也這般短暫。
我趕到時,他的血液已經被放幹了,正是要注入固定魂魄的靈液的時候。我奮力將他救下。那時姐姐剛醒,我不敢再讓她知道觥姝在這兒,儘管她已經忘了很多事情了,也許早已不記得這件我依舊不敢。我最珍惜的兩個人啊,他們都被傷到了如此地步,我簡直恨不得殺死我自己。
觥姝恢復后就不怎麼理我了,很多時候都是他在看花,我在看他。直到有一天,他問我愛他與否,我說此生獨愛一人,如若不得,就終生不會再愛了。
他笑道,如若真是愛我,你願意捨棄一切,與我在夢中地老天荒嗎?我讓他給我三天時間,我用三天時間部署好了一切,然後與他一起沉睡。
沒想過要醒來,我們在夢中很快樂,沒有世俗的束縛,凡塵的叨饒。觥姝還撿來了一個被遺棄的女嬰,也是追夢菱一族的,我們養育她,將她視作女兒一樣,她卻總是叫我叔,叫觥姝哥哥,真是淘氣至極。
如若沒有那件事,我們或許真的會在夢中地老天荒的。
觥姝被他母系的一位舅舅施了巫術,魂魄被生生地扯離了身體。觥姝要我發誓不離開此地,就守著他的身體,不離開,我答應了。我最珍惜的兩個人,他們分別讓我發過一個誓,可是我都失信了。
等你除去了他的記憶,我就去靈島將他的魂魄帶回來,然後讓他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他和小丫頭一起走,他們會很開心的。而我,是時候擔負起自己的責任了,姐姐已經為我操勞很久了。」
我點頭,原來男男也可以有愛情。我也可以去試試。
「這是他的軀體,用莊周賦會有用嗎?」我問他。
「會的。」他起身走開,大概是不舍。
我將手放至觥姝的頭上,冰藍色的光束吸出了他與雋壬的回憶。
寥寥幾盞明燈,照亮回憶遍地生。樁樁棟棟房門,皆是回憶的墳。人在墳里恍然未覺,人在墳里孤獨一生。
等光束漸漸變細到無時,我才收手。想來,記憶中參雜了神力,因為我明顯的感知到莊周賦的存在了,且可以感覺到自身能力的一個成長。
雋壬歸來,身後跟著淚眼婆娑的白衣女子。她狠狠剜了我一眼,然後跑來保住白衣男子,道:「哥哥,我帶你走。」
雋壬背對他們離開的背影,等他們全消失了后,才轉身。
良久,從懷中拿出一物遞給我,道:「這是世間最後一株寒冰藍蓮,我收藏了千年,現在交給你了。」
我思慮了一下,收入囊中。幫人辦事,拿取酬勞,我算是仁義的了。
「你不與我一同出去嗎?」我問。
他走向方才白衣男子躺下的地方,道:「我再待一會兒。」
「可是,我要怎麼出去呢?」原諒我的無知。
只見他一揮手我就脫離了夢境,所以說舍邢是個大笨蛋,居然用那麼笨的方式讓我入夢,能力是一個方面,可我就是想罵他。
睜開眼一看到的就是舍邢,我毫不猶豫的給了他一拳,他眼睛瞪的極大,就如那些死不瞑目的人。
拍拍手走出去告訴雋壬的姐姐他明天會蘇醒過來,她沒有不相信我,很是感激我的樣子。在說道寒冰藍蓮時卻停住了,我向她擺擺手離開了,畢竟寒冰藍蓮我已經得到了,沒必要再去與她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