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誰欠了誰

4第四章 誰欠了誰

?書房裡有種很奇特的香氣,能讓人提神醒腦,曾經他好奇過,但是卻一直都忍住沒有問過,現在想來,當初他真的乖的過分了,連存在感都薄弱的如同空氣,還真是有些遺憾呢。

或許是他的涵養依舊比不上他的父親吧,凌天實在不想和那個人在這種環境下靜默的相處,會讓他不由自主的總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所以最終,還是他先開口了。

微微的抬起頭,凌天的嘴唇輕輕的動了動,對著凌峰問道:「您找我來,是想做什麼呢?」

聲音微弱,如同他第一次被打擊的時候一樣,只是其中卻少了當初的那股企盼。

他當初從一個很平凡的環境,突然換了這個處處都透著大氣和奢華的地方,甚至他身上還穿著他廉價的衣服,處在這個與他本身格格不入的地方,有自卑感,也有對以後生活的小小企盼。

他當初雖然看了資料,受到了打擊,但是卻對他父親能找到他,甚至把他帶到了眼前而心生希冀,或許,他父親想補償他也說不定呢。就像很多電視里,私生子往往會得到父親的寵愛一樣。

但他卻忘了,電視里里的這種情況一般是因為,那個私生子是那個父親喜歡的人生的,而不是如他這般,父親和母親之間,只是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兩個人。

直到他從那場爆炸里回來之後,他才好好的想過,其實或許在他的父親眼中,他並不欠他這個私生子任何事,反而是他給了凌天生命,又給了他一筆數目不小的贍養費,凌峰不欠凌天的,甚至在他父親看來,是凌天欠了凌峰的吧,所以才把他找回來物盡其用,所以最後才能說出那句『他的生命是我給的,如今還給我算兩清了』的這種話。

按照這種演算法,他母親生了他,然後拿了凌峰給他的高額贍養費,他與她之間勉強算是兩不相欠了。而他和凌峰之間,他即欠了凌峰的生恩,又欠了凌峰的那筆錢,凌峰卻不欠他的。

呵呵,他在孤兒院長到現在的十八歲,不僅沒有人因此欠他什麼,他反而還欠了別人東西!

凌天想起來一次就胸口堵上一次,連呼吸都覺得困難,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生下來已經欠了別人的,他孤獨又難熬的孤兒院歲月里,他不僅沒有能夠怨憤的人,而且居然身負巨債,最後要用他的性命償還?!

凌峰的手掌如同上一世第一次相見一樣的伸了過來,安撫性的揉了揉他的頭髮,只有一個溫柔的動作,就讓曾經的他潰不成軍,那是他的父親!

凌天一陣子的恍惚,頭上帶著溫熱的手掌,讓他覺得一瞬間有時空重疊的感覺。當時的安心感,如今還是那樣深刻。

因為那個動作,那種溫柔,代表著他從此不是獨自一個人了,不是煢煢孑立於這個世界,如同漂泊的浮萍,隨波追流找不到依附。

對於從小孤獨感總是強於很多人的凌天來說,那種歸依感,是致命的。

「別擔心,我並沒有惡意的。」帶著些隱隱溫柔的笑意,那個人的聲音如同他聽了半年多的深沉和磁性,曾經讓凌天覺得很有安全感的聲音,此時依然對凌天有著無法磨滅的影響。

凌天抬起頭,透過頭髮的遮擋,看著眼前帶著笑意和包容的人,那凌厲的眉眼之間明明適合威嚴的表情,所以一旦柔和下來,就讓人覺得無法抗拒。

正是這份有別於旁人的態度,讓凌天覺得自己是被愛著的,所以就算當初這個父親讓他住在凌雲天的房間,改成凌雲天的名字,穿他喜歡的衣服,剪凌雲天習慣性的髮型,他都覺得是可以忍受的,只因為他的父親當時提到他那個已經『死了』的兒子之時,那份感傷。

而他,還活著,並且成為了凌峰唯一的兒子。讓凌天覺得,就算暫時這樣,凌峰往後所有的父愛,註定最終會完全的屬於他。而父親現在很難過,他不介意用另一種方式讓父親安慰一點。

只可惜,他當初那種完全想對一個人好的心情,如今卻覺得很不真實了。

明明這個人做的事情即使滴水不漏,但憑他從小在孤兒院養成的眼力,也不一定察覺不出來。可是那個時候的他,卻真的是毫無所查的讓他如今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凌天緩緩的笑開,眼神柔和,周身的氣息都溫潤起來,可是他寧願那樣過一輩子。

若能被騙一輩子,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真實了吧,起碼僅僅對他來說,所有經歷過的事情都是真實的。

「嗯,我相信你。」凌天說了和曾經一模一樣的回答,可是當初的那種心情,卻再也回不去了。

他寧願被騙一輩子,但是一旦他知曉了這個騙局,卻不願自欺欺人一輩子。

凌天看著因為他的話一愣的凌峰,心中卻有些悲哀,他和他的父親,從此就將走上你騙我,我也騙你的地步了。不如,讓我們來比比,誰能騙的誰更久一點呢?而我已經知道你在騙我,算不算先行了一步呢?

或許是因為凌天此時的表情彷彿欲哭,凌峰動手將凌天一隻胳膊攬進懷裡,安慰的拍拍他的背,嘴裡說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放心,以後和爸爸在一起,一切都會好的。」

凌天趴在凌峰的懷裡,臉埋在凌峰的胸膛,被父親擁抱著的感覺實在是很好,安全感很強,甚至明知道他的目的卻依然有一種溫馨的感覺縈繞。

警覺中帶著不可抗拒的沉溺,沉溺中卻又身心發涼。

凌天抓著凌峰胸口西裝的手指,猛然收緊,骨節蒼白,這種彷彿走在一面懸崖一面山壁般的感覺,讓他心臟有些緊縮。

或許,他在這半年裡,該籌謀的不僅僅是如何生存下來,並和這個人再不相見,更需要的,恐怕是戒掉自己對父愛的渴望,對眼前這個人的渴望。

強迫自己從想沉溺的氣氛中掙扎出來,凌天彷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說道:「……父親,我要搬來跟你一起住嗎?」

「小天,叫我爸爸吧,父親太生疏了些。」又動手揉了揉凌天的頭髮:「自然要搬來一起住了,以後都和爸爸在一起生活吧。」

凌峰的語氣中透著些希冀的語氣,彷彿是一個渴望和兒子共處的父親一樣,凌天抿唇低頭而笑,小聲的回答道:「嗯。我有父親了,真好呢。」

頭髮遮住了眼睛和臉,看不清表情。

「呵呵。」聽著凌峰的輕笑聲,凌天也在揣測,這個人的曾經和此時,都是用什麼樣的一種心情聽自己說這句話呢?

是無所謂,還是看笑話的心情呢?總歸不會是自己以前認為的那種心情罷了。

曾經半年的父慈子孝,親密無間,如今想來,卻儘是諷刺。如同一個一戳就破的氣球,圓滿的外表,空虛的內涵,不過是一場騙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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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土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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