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選妃

如果不是有賞花宴這一說，鳳清苓這一輩子都不知道原來東陵的官家女子個個都是如此出類拔萃，今日便是皇後娘娘辦的賞花宴。

鳳清苓不過才下馬車，便迎面撲來一陣陣濃烈的脂粉味，下意識的皺眉撫鼻，便是臉上的面紗都遮不住這刺鼻的脂粉味，鳳清苓只感覺腦袋都是漲漲的。這個宴會就像是一個大缸，將所有的脂粉和在一起就是這個刺鼻的香氣。

幾見之人大多都是妝容精緻嫵媚，服飾雍容華貴，除了她鳳清苓，穿一身淺素的對襟束胸長裙，未著任何飾品，一頭墨發輕柔的束於身後，額前的眉心墜著桃花形狀，簡單輕爽，面上依舊覆著一層輕紗，只露出一雙墨曈，百無賴聊的看著眾人。

這個選妃宴才不過剛開始，鳳清苓便感覺有些不安，不安感先是經過午門，御林軍說每人只能帶一個婢女，然後楊嬤嬤就借故不喜歡這種場合華麗麗的退下了。再來就是她現在不過才踏進御花園，背後拓跋瑾璇如寒箭般的目光便嗖嗖射來。

拓跋瑾璇安靜的待在拓跋瑾瑜身後，不作聲，只是目光掃到鳳清苓的時候還是不自覺的變得陰毒。

鳳清苓看向拓跋瑾璇時，她已扭頭看向了別處，她今日妝容，髮飾感覺給人一種錯覺感，倒像是內斂沉靜的女子。寐含春水臉如凝脂，一襲桃色牡丹煙羅軟紗，逶迤粉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系軟煙羅，腕上挽絲帛。廣袖飄飛，墨發輕揚，不說話安靜的模樣倒是有些像大家閨秀。

「咦，小。姐這個蒙著面紗的女子是誰，奴婢怎麼沒見過。」

鳳清苓回頭看向說話的婢女，許是那婢女看她一身素衣，面紗裹面便以為她是官位平平人家的小姐，再看向她說話的主子，一副大家小姐，恃寵而驕的模樣。著一身上好雲錦布料的廣袖梅花紅色的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臉蛋上，頰間微微泛起一對梨渦，淡抹胭脂，使兩腮潤色得象剛開放的一朵瓊花，白中透紅。簇黑彎長的眉毛，非畫似畫，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正直鉤鉤的盯著她。那女子身旁同樣是一閨秀，衣飾不若她出眾，長相倒是眉清目秀，小家碧玉的模樣，此時也是直直望著她，二人身旁皆站著一個婢女。

「你是誰」那女子開口詢問道，直接開門見山，沒有半點遲疑，一副傲嬌的小表情似乎在宣告著這裡我最大一般。

鳳清苓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又有一道輕脆乾淨的聲音插了進來。「雪夢，這位是清萍郡主。」

鳳清苓心想，這古人是不是都是這旁沒禮貌。

鳳清苓看向來人，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綉著梨花的花紋，臂上挽迤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著翡翠織錦腰帶繫上。墨發上的金步搖梨花格外顯眼，步步生輝，一步一搖，流蘇的顏色將彈指可破的肌膚襯得更加湛白。妝容精緻，有種小巧可人的靈動感。

雪夢，林雪夢，鳳清苓腦中飛速運轉著。昨晚楊嬤嬤臨時給她腦補了一番，林雪夢，當朝丞相之女，家世顯赫，哥哥林念風是大理寺少卿，嫂子楚玉瑤是皇后之女玉瑤公主，姑姑是德妃娘娘，身份自是比旁人高了一等，長久以來的優越感，便養成了這般跋扈的性子。

「雪夢，淑兒妹妹好。」

「清萍郡主好」傅月香緩步走來，舉止得體，禮數周全，向在場幾人一一問好。

「不要喚我名字，我與你可不熟、少裝模作樣了，傅月香我最討厭你這一番假仁假義的模樣，旁人不知你，我還會不知道你么。」林雪夢惡狠狠的說道，絲毫不在意旁邊的人頻頻看過來的目光。

「你就是那個被離王拒之門外的拓跋清苓。」林雪夢不屑的開口說道。鳳清苓似乎都能聽到旁邊人竊竊私語議論著她。

鳳清苓依舊不言語，現在她還不想得罪誰。

「雪夢你怎麼能這麼說清萍郡主。」傅月香似乎不在意林雪夢的惡言相向。依舊溫聲柔氣的和林雪夢說話，儼然一副善良模樣，讓奈奈對她好感倍升。

「她的婢女是個啞巴，不會連她也是個啞巴吧。嘖嘖嘖，也怨不得離王不要，換了誰也不會要一個啞巴」林雪夢旁邊的女子終於開口了，一副柔弱的模樣，說起話來可是毒辣的緊。

鳳清苓抬眼看去，眼神凌厲，她雖不想得罪人，可也不容許旁人欺負奈奈。

「淑兒，說話可不能毫無憑據。你看她的模樣，估摸著也是丑得見不得人，才以面紗覆面。離王殿下也是有眼色的，這等丑顏啞女又怎入得了離王殿下的眼。再者說拓跋蠻夷之地能教出什麼樣女子，就這樣還想成為離王妃，做夢。」林雪夢嗤笑著說道，目光透著鄙夷和不屑。

鳳輕苓輕笑一聲，微微福身問好，突出其來的聲音如甘泉入谷般清靈悠遠，奈奈不安的抓住她的手腕，她反手將奈奈的手抓緊握好，奈奈知道鳳清苓是沉穩冷靜隱忍的女子，可若是碰上她的事鳳清苓能做出什麼她不能肯定。

「這位可是林丞相之女林雪夢林小。姐，林小。姐容顏天姿卓越無人相比，清苓又怎敢跟林小。姐相較。素聞林小。姐出生在書香世家」

林雪夢承著這份誇耀，更是傲嬌，一副得意的模樣任誰看到都想揍一頓。

鳳清苓看著她得意的模樣，嘲諷一笑，繼續說道「素聞林小。姐出身書香門弟，只是不知這規矩是何人所教，竟將小。姐教得這般德行有失。我拓跋雖地處偏遠，可便是一個丫頭也知道見到郡主是要行禮的。若是林小姐實在不知道規矩，那清苓就忍痛去請求皇上將皇上賜給清苓的楊嬤嬤，轉賜給林小。姐，也好讓林小。姐學習學習什麼叫德容言功。」

「拓跋是地處漠北偏遠之境，可也不若林小。姐所說般不堪，林小姐嫂子的嫂子也是拓跋公主，是我的二姐。林小姐話的意思是說太子妃不配做太子妃咯。可清苓素知太子對姐姐是極好的，若此話傳到太子耳中，便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解釋的清的。」

眾人一開始聽言皆以為這個清萍郡主要討好林家大小姐，畢竟林家有權有勢，得聖上心意，經她一提點，眾人才想起來這個女子是皇上親封的從一品郡主，姐姐是太子妃，姐夫是太子，她也是未來的離王妃，地位遠在她們之上。

林雪夢聽完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最後冷哼一聲，拂袖離去。季淑兒緊跟在後，活脫脫一副狗腿樣、眾人也都散了開，這些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主，見沒熱鬧看了，便都散開了。

「多謝傅小。姐相幫。」鳳清苓輕聲開口，沒了剛才的咄咄逼人。

傅月香失神，久而囅然一笑，「郡主叫我月香既可。其實郡主不用多禮，月香並未幫上什麼忙。」

「郡主不要介意，雪夢自幼嬌生慣養，自是無禮了些，還希望郡主不要將此事告訴太子。」

鳳清苓看了一眼傅月香輕輕點了點頭，看著這傅月香和林雪夢勢如水火的模樣，怎麼這傅月香還替她求情呢。更何況她既便不求，她也不會去告狀，她有什麼資本去告狀，難不成要她跟拓跋家那倆姐妹說有人侮辱她，怕是她們倆巴不得旁人殺了她。只是這傅月香會不會太善良了，對待傷害自己的人不但不討厭，反倒似乎很包容，只是這包容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典型的瑪麗蘇女主。她可做不到旁人害她傷她，她還能心地善良的原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動我，我他日得了機會必挾怨歸來。這是鳳清苓的座右銘，她素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郡主，皇後娘娘和幾位貴妃娘娘來了，我們也一併去行禮吧。」

「月香姑娘，不知你和林雪夢有何恩怨。還有，我和林雪夢素無過節，今日更是第一次見，為何她要刁難我。」鳳清苓實在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管如何，如今似乎只能是求助於她了。

傅月香突然停住了腳步，緩緩開口聲音細小如蚊，若不是鳳清苓聽的仔細也聽不到。「其實在兩年前離王從天月谷回來，雪夢初初見到離王便喜歡上了。兩年前我和雪夢關係很好，可就是有一日雪夢大著膽子去和離王說要嫁給他時。離王可能是想讓雪夢死心，便指著當時陪在雪夢身旁的我說，說娶我也不會娶雪夢。然後雪夢就因此嫉恨了我，至於討厭郡主你，很簡單，只是因為你要成為離王妃。」

鳳清苓聽完甚至有些欣賞林雪夢，這般敢愛敢恨，真的很有勇氣。

「那你也喜歡離王。」鳳清苓直接問出來，只是問題一出，便後悔了，這般直接古人不好接受。

傅月香怔住了，半晌微微一笑，「郡主大可放心，月香己有心儀之人。」說完便看向前方人群說道「郡主，月香先去給姑姑請安，太子妃和你妹妹似乎朝這邊來了，月香不耽誤你們姐妹說話。」

拓跋瑾瑜帶著拓跋瑾璇緩緩走來，她剛才在皇後宮中就已經聽到下人回稟了，她雖是想讓人教訓鳳清苓，可聽人說起林雪夢的大放厥詞便有些不悅了。

「璇兒，我已經和皇后說過了，明王是武將，所以他的妻子也不能太過嬌弱、我已經讓人增加了馬上功夫。至於其它我也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今日你要好好表現，暫時忍住不要與拓跋清苓發生衝突。」拓跋瑾瑜配了太子的衣服，穿了一身淺紫色衣衫，上綉鳳凰圖騰以金絲鑲邊，牡丹打底，富麗堂皇容華之至。

「姐姐，她怎麼會被封郡主，那我見到她豈不是要行禮。」拓跋瑾璇忿忿說道，目光看向遠方的一抹素白，她怎麼如此好運。

鳳清苓看著拓跋瑾璇忿忿不平的行禮，有些好笑，十六年來第一次她向她低頭。

心情大好的她隨著拓跋家倆姐妹給闔宮幾位娘娘請過安后，便借故酒醉說去醒酒去了，跟奈奈左右拐了一會，便拐到一個寂靜美麗的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