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欲天下》之 野霸外傳

「哇~~~~」隨著一聲哇哇聲在一間簡陋的房間里響起，獸人族牛頭人部落里，又一名新成員降生了。

每一名新生的成員都會得到牛頭人部落里唯一的薩滿大祭司的祝福。

新生的孩子由部落的族長抱著去見大祭司。祭司塔是族內的聖地，除了大祭司和族長，無人有權進入其中。而他，對於每一名新生的成員他都是抱著絕對的熱心於愛心去對待的！

「大祭司，請您為這個孩子帶來一生的祝福吧！願獸神保佑他，並且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族長雙手托著新生的孩子，低下頭，等待大祭司為他吟唱讚歌，並且賜予他獸神以及戰神的光輝！

祭祀台上的大祭司始終閉著眼睛，就算是族長親來也沒有讓他將眼睛睜開。他只是盤腿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在想著什麼，又像是什麼也沒想。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終於見他有了動靜。動作也不大，僅僅只是張合著嘴巴而已。隨著他嘴裡吐出生澀隱晦難懂的音符，祭祀台上篆刻的如同圖畫一般的文字閃爍起青色的光，每一個詭異的文字在青光閃起之後就像是脫離了祭祀台一般漂浮著這位薩滿大祭司的頭頂，在他頭頂旋轉著，青色的光從他頭頂射下，將他整個身軀包裹起來。

大祭司伸出雙手，將手心按在那不哭不啼的嬰兒的頭顱上，身上所有的青光一瞬間全都聚集在他手心處，而後沿著他的手心將族長手中的嬰孩裹住，嬰孩慢慢的從族長手中漂浮起來，卻也沒有到大祭司的手中，而是慢慢的浮到了大祭司的頭頂。他頭頂的那些圖案般的文字將邊上的小嬰孩包裹起來，而後圍著他旋轉起來，所有的青光都集中在嬰孩的身上。

但是意外在這時發生了，那些旋轉的字元突然間崩裂，頓時暗淡無光，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紛紛回到了祭祀台上它們原本應該帶著的地方。那突然沒有托力的小嬰孩也從空中掉了下來！在這一瞬間，一直閉著眼睛的大祭司終於睜開了眼睛。不知道他是因為要接住掉下來的小嬰孩還是因為剛剛的突發意外而感到驚訝。但無論如何，從他的表情上很難看出他在想些什麼。他也僅僅只是睜開眼睛而已，並未做淡然之外的其他表情。

大祭司接住掉落的小嬰孩，慢慢的站起身，走到有些愕然的族長身邊，雙手將小嬰孩托還給他。大祭司深深的看了這個和其他嬰孩並沒有多少區別的小嬰孩，淡淡道：「這個小孩，很特別！」這，到底是神的祝福！？還是……其他的什麼呢！？

當時的村長雖然不知道大祭司所說的特別到底是指什麼方面的，但是在這個小不點慢慢長大之後，他的特別之處就慢慢顯示出來了！

從出生到現在已經整整十年的時間了。這十年的時間對於牛頭人部落來說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麼特別的變化，唯一讓他們感到有些好奇的，也就是這個叫野霸的小孩他為什麼長的和其他的牛頭人不一樣！

別的牛頭人小孩都長著粗壯的褐色的犄角，而他雖然也長著犄角，但卻短的基本上看不見，而且是獨一無二的金色；別的牛頭人頭髮全都是黑色或者褐色，但是惟獨他是金色的。他的力氣要比同齡的小孩大的多，以至於有些大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雖然只是十歲而已，但是他的力量卻至少是一個二十歲的壯年，上山打獵對他而言也並不是一件特別讓他害怕的事情。

十歲的他走在狩獵隊伍中間，就像是其他的所有人一樣注意著周圍的一切，樣子看起來有模有樣。

「野霸，村長交代我們好好保護你，你小子一會可別亂跑！」邊上年長的牛頭人在上山之前都被族長囑咐過，要保護好這個小傢伙，雖然每次他表現出來的力量都是驚人的，但畢竟經驗還遠遠不夠，要是碰上什麼兇猛一點的魔獸，那他可就有危險了。那憨直的牛頭人拍了拍他的腦袋，笑道：「你小子可不要像上回那樣一個人蠻幹了啊！否則真出什麼意外的話我們可都不好向族長交代！」

「知道啦知道啦，」野霸確實不耐煩的催促他們快點：「你們也真是的，上回我不是沒出什麼事情嘛！」

上山打獵對於牛頭人來說只是家常便飯而已，他們不需要設陷阱下機關，只要見到有合適的獵物，大家一起衝上去就那樣把它撂倒，再捅上幾刀，放倒拖回去！要是覺得不夠的話，繼續尋找，等差不多的時候大家一起托著獵來的魔獸回部落，不過，這些獵來的魔獸基本上都是部落組織起來運出去賣的。如果自己想要吃的話，可以自己上山抓。反正獸人帝國從來不缺的就是魔獸。

「差不多了吧！？已經打了十幾隻了啊！」一個牛頭人看著地上堆成小山一樣的魔獸的屍體，呵呵笑道：「要是再打下去，我們連扛都扛不回去了！還是回去吧，這些已經夠多了！」

「急什麼！？再多打幾隻也沒關係！反正天還亮著呢！」雖然只有十歲，但是野霸說話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牛頭人：「等大家每人手上都有一隻的時候再回去也不遲啊！咱們還是再往上面走走吧,說不定能發現一隻大傢伙呢！」

聽他這話，不善思考而且又憨直的牛頭人又怎麼會不答應呢！？一個個吆喝著向山上進發。

他們的運氣倒也不錯，一路向上竟然還真給他們打了不少的獵物，相對於平時的狩獵收穫要豐盛的多了，以至於他們全都想要再繼續向上找到更多的魔獸，而全然不知現在這個地方已經不是他們應該來的了。

「噝噝~~~~」突然竄出的一隻六級的黑爪樹蜥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下慘了！」雖然他們現在還處在興奮之中，但是以他們對於魔獸的認識，還是明白了他們現在的處境是相當的不妙。

「慢慢後退，不要跑！」那帶頭的牛頭人還是很有經驗的，動作很緩慢的向後撤退，步伐很小，小到不足以引起它的注意。

僅僅十歲的野霸在看見黑爪樹蜥的那一刻就已經不知所措了，雖然他自覺自己很厲害，但他也一樣知道黑爪樹蜥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一隻六級的魔獸足夠將他們這些徒有蠻力的牛頭人全都解決掉。他們只是一般的牛頭人，並不是牛頭人戰士，想要對付一隻六級的魔獸，他們這二十幾個人還遠遠不夠。更何況，這裡的一切環境都對他們不利，這又如何戰鬥！？

「小子，還愣在那裡幹什麼！？慢慢的往後退！」那領頭的牛頭人甩了甩自己的長著大犄角的頭，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語氣顯然又氣又急！沒想到關鍵時刻這小子竟然愣在那裡不知道動了。

「噝噝~~~」但是眼前的黑爪樹蜥好像認準了他們似的，他們後退，它就往前走，之間的距離一點也沒有拉大。

而野霸卻已經和他近在咫尺了。

「***混小子！」那領頭的牛頭人狠狠的咬咬牙，在黑爪樹蜥張大嘴巴一口將他吞下去之前衝上去，一把將他推開。但是他自己的一隻手卻被黑爪樹蜥一口咬了下來。顧不上自己的斷臂，轉身就要跑：「快跑！啊~~~」

受了血腥味的影響，黑爪樹蜥再也不似剛那般慢條斯理，張大那還殘留著碎肉的血盆大口，在牛頭人準備逃走的瞬間，一口將他的半個身子咬掉了，嚼也不嚼，直接吞了下去，竟然還若無旁人的將剩下的一半也一起吞了下去。

野霸被這一幕嚇壞了，幾乎是渾身哆嗦的爬了起來，撒腿就跑。其他人又如何不是這樣呢！

但是黑爪樹蜥似乎對他們的逃跑並不是那麼的在意，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之後，強健的後肢一蹬地，龐大的身軀就像是飛起來一般，那尖銳如刀的黑色的尖爪在樹上抓出一個個洞，然後再一蹬，又從這棵樹竄到了另一棵樹，僅僅幾個跳躍便到了牛頭人的前面。

染著血的舌頭在空氣中吞吐著，散發出的血腥味漸漸在空氣中瀰漫，似乎預示著他們的下場。

「你們幾個，保護野霸先走，我們留下來跟這個畜生拼了！」族長的交代他們都記在心裡，牛頭人的一向的忠誠讓他們知道現在就算是死在這裡也要保證族長交代的事情順利完成。

「不！我要和你們一起走！」野霸雖小，但是身體里流淌著的牛頭人的血液讓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拋棄朋友獨自逃走。

「少廢話！」那說話之人手做刀狀，用力劈在野霸的後頸，將他擊暈。：「繞著樹走，我們分散它的注意力，快點！」

話一說完立即撲上去，用自己的犄角去撞那看起來自信滿滿的黑爪樹蜥。只要拖住它的速度給他們幾個留下逃跑的時間，那就足夠了！

二話不說，一個牛頭人將野霸扛在肩上，另外兩個掩護，用他們最快的速度向來時的方向跑去。

他們是幸運的，能在一隻飢腸轆轆的六級魔獸的攻擊下逃走，也不得不說那是一種幸運。

當野霸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族長，他們人呢？！回來沒有！？」不顧自己脖子上的疼痛，蠻力一把坐起來，焦急的看著身邊的族長。

「除了保護你回來的三個人，其他的……全都失蹤了！」族長臉上並看不出多少的哀傷，只是有些許的凝重而已。牛頭人從不畏懼死亡。

「怎麼會這樣！？」幼小的野霸忍不住軟倒在床上。獃獃的看著房頂。

「好了，你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吧！」族長嘆了口氣，起身離開了。

似乎的，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從他十歲那年開始，所有和他接近的牛頭人最終都遭到了各種各樣的厄運。

牛頭人雖然憨直，但並不是沒有大腦，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一個讓他們害怕的事實。所有和野霸這個和牛頭人一點也不一樣的牛頭人有過直接或間接接觸的人最終都會死於意外，開始的時候，他們也只是以為那僅僅只是意外而已，但是接二連三的意外都和一個人聯繫在一起之後，意外就變成了必然，大家開始議論紛紛，一個個對他指指點點，有說他是被詛咒了的，有說他是牛頭人的災難的，有說他從一出生開始就是不祥之兆的，各種各樣的謠言在牛頭人部落里流傳，這種流言從大家開始疏遠他的時候開始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蠻牛，你現在也二十歲了吧！？」族長坐在族長的位置上看著跪在下面的蠻牛。

「是啊族長，俺今年剛好而是！」雖然從很早以前開始就被族人排擠在外，但是蠻牛卻始終沒有墮落下去，也沒有因為被人排擠而自卑。十年來他走路始終昂首挺胸，就算是別人如何對他，他都始終保持著自己應有的人生態度。

「蠻牛，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找你來嗎？」族長的語氣輕而淡。如果說族裡有誰和蠻牛接觸過而沒有至今無事的話，那麼也只有族長了！

「呵呵~~~族長，蠻牛不知道！」蠻牛撓撓頭上短短的金角，呵呵笑道：「族長有話就說吧！俺聽著呢!」

族長也不客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道：「蠻牛，這十年來，所有和你有關的意外合在一起，一共死了七百多人。大家對你的意見也越來越大了，你也看見了，現在他們都對你敬而遠之。而且……你知道嗎，很早以前，大家都來找我，要我把你給驅逐出咱們部落，但是我一直不同意，但是現在……」話及如此，族長再次搖了搖頭，顯得很無奈：「但是現在，大家的不滿情緒已經不是一點點了，如果你還繼續留在這裡的話，也許……遲早有一天大家對你的恐懼將被憤怒所吞噬，那時候……結局是我不想看見的。而且……要是在這樣下去的話，咱們牛頭人一向的團結也將受到嚴重的影響。所以……蠻牛，你應該知道我今天找你來的目的是什麼了吧！？」

「……」蠻牛僅僅只是愣了一愣而已，並沒有表示出多大的情緒。抓了抓腦袋上短小的金角，呵呵笑道：「族長，沒關係，這也好，反正……反正我在哪裡都是一個人。呵呵呵~~無所謂了，在族裡也這麼長時間了，也該是時候出去闖闖了！」

「能想的通就好！」族長欣慰的笑了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以後是不是有出息了，都回來看看吧！就算是看看我也可以！」族長似乎有些感慨，當初，大祭司說的清清楚楚，這個孩子將來很不一般，雖然現在的不一般僅僅只是表現在他所帶來的災難性，但是族長始終相信自己的自覺，或者說相信大祭司的話不僅僅只是指這一點。也許……外面的天空才是他的世界吧!

天上的銀月還是一如平常的皎潔，照印在牛頭人部落的每一個角落。蠻牛靠在族長家的外牆，深深的吸了口氣，最終還是起來了，雖然有些落寞，但是……無論如何，也許，連接著外面的那個世界的那條路，才是自己應該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