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宓洛反攻
妖族邊境。
「宓洛,你答應我的話可不能食言。」
宗姝騎著在馬背上望著眼前宓洛的背影說道。
「宗姝,是吧?莫要因為你救了我,就不顧忌身份沒大沒小,實際上只是你我各取所需罷了。這世間除了與我平等地位的巫族嫡女和當今皇上,還沒人有資格直呼我名諱。你以後最好也小心一點,我這個人脾氣不好,最討厭低賤的人不守規矩,不懂禮數。」
宓洛用餘光瞥了她一眼,看著她那副薄嘴尖腮的刻薄相,就打心眼裡不喜歡。不過她既然來找自己,還幫忙脫離了困境,她就一定會信守承諾。
無論巫族嫡女還是妖族嫡女都從不食言,否則會受到天罰。這也是爰夫找她要停戰承諾的原因。
她這半個月中也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同爰夫講和,可終究是自尊心太高,無法張口。這時候正好宗姝來找她,答應放她逃離。但是提出條件,要她回到妖族后不能直接帶著族人逃離,而是要攻打巫族,將巫族嫡女從皇宮中引出來。
她不知道宗姝究竟和爰夫結了什麼仇,可能看出來宗姝滿眼的怨恨。她這次逃離出來,便知道即使回到妖族,也必不同以往。一路上又聽聞邊境正在戰亂,皇上敗多勝少。而妖族若是此時攻打巫族,即便是爰夫動用皇后的權勢,皇宮中也不會有多餘的兵將來維護巫族。
所以,這是他們撤離以前,攻打巫族最好的時機。
而攻打完巫族后,族人唯一的活路,就是得離開這裡,逃往邊塞。那日金子棄她而去,她雖心酸,但也能諒解,畢竟兩個人在一起一定誰都活不成。她這次協助金子,進京聯姻,是同族人鬥爭了一年多的結果。族長們無人贊成,可她決心已定,無人能改。族人無法捨棄妖族嫡女,她卻能為了金子捨棄族人。族人鬥不過她,最後妥協,一切聽從她調遣。
她曾暗笑爰夫不會利用自己的身份,她明明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卻非要把自己放在最底層任人欺負。可宓洛不知,她不是不會用,只是不忍心,她寧可眾人負了自己,也不願意負了眾人。
宗姝撇著嘴望著眼前趾高氣揚的妖族嫡女,聽她訓斥自己,內心很是不平。她若不是費盡周折都傷不了爰夫半分,又怎麼會想到利用她來引出爰夫?
她得知了爰夫真身後,就整夜的睡不著覺,妒火不斷燒灼著她的內心。本以為爰夫只是個女扮男裝引誘她公子的低賤女人,卻沒成想她竟然轉眼間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巫族嫡女,還被公子終日護在鳳儀殿中。飲食上公子每日都替她試毒,一天十二個時辰還一直有宮衛守護,她根本不能傷她分毫。自從爰夫住進了鳳儀殿,公子就不怎麼再回青麟殿中了,她夜夜等著他回來,卻常常一等就是一夜。
最後,當她看到那大婚之日兩人拜天地的場景恨得牙齒都要咬碎了。巫族嫡女,這個奪走了她一切的女人,她恨之入骨。若不是那日她親眼見到她一舞九天變色的奇景,她還不肯相信她就是真正的巫族嫡女。這一個月中她沒少往宮外傳閑話,說爰夫是冒充巫族嫡女,引誘皇上的低賤女子,本想著讓世人和祈鍠懷疑她的身份,再把她趕出宮去。可沒想到謠言被她一舞徹底傾覆。
巫族嫡女,多麼可笑,她曾經也是被人擁戴過的巫族嫡女,卻是個頂替者她的名字活著的傀儡。在巫族的那兩年的尊容優待,受世人敬仰的威風,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她若不是被青麟殿中的白老所所救,也會成為吳老的刀下亡魂。
她無比感激白老能夠收留她,還讓她了青麟殿中成了女殺手,這才認識了祈鍠。沒想到三年,三年她對祈鍠的一片深情,卻不敵那巫族嫡女進宮三日。她憑什麼進宮三日就得了公子的心?讓公子待她如此!她恨得咬牙切齒,這個奪了她一切女人,她要讓她生不如死!
這次逃離皇宮也是得了白老的暗中相助,白老給她下達了指令,讓她前往邊塞,繼續埋伏在祈鍠身邊,再轉告給他邊塞的情況。她求之不得,只要她留在公子身邊,就有希望讓他回心轉意。在這之前,她要讓巫族嫡女承受族人被屠殺的痛苦后,再親手殺了她以泄心頭之恨!
「嫡女回來啦!」
「妖族嫡女嗎?她不是被抓了嗎?」
「真的是她啊!天哪,老天保佑,真是老天保佑啊……」
「妖族有救了啊……」
……
妖族族人歡呼雀躍,一傳十十傳百,族中沸騰一片。
族中長老聽到消息連忙從妖族宗祠中趕了出來,紛紛叩拜在她馬下。
「妖族族人立刻分為兩隊,老弱病殘者帶走貴重物品,前往邊境投靠金軍,剩餘強健者即刻準備好,隨我攻打巫族!」
「嫡女啊!現在邊境正在動亂,此時全族遷徙投靠金軍實在是不甚……」
「住口!」
宓洛看著馬下猶豫不決的長老們繼續說:「現在金軍勝多敗少,我族又承擔著謀反的罪責,想要投靠就在此時!若有異議者即刻逐出妖族!」
見她如此決絕,妖族族人都噤了聲。長老們也都贊同,紛紛叩拜過她后,馬上回家收拾金銀細軟,米面乾糧,到處尋找不知道去哪裡玩耍的孩子,趕往指定的地方匯合。
宗姝見她如此鬆了口氣,怕她到了妖族仗著人多就不遵守約定,現在看來是自己多慮了。哼,巫族,等著吧!當初你們將我找來做傀儡,如今我就來滅你滿門!我就不信,那巫族嫡女能坐看族人被屠!到時候她就可將罪責全推脫到妖族身上,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她陰笑著,等待爰夫步入她設定的陷阱之中。
鳳儀殿中。
孔翠,神人,岩石,都怔怔地呆望著爰夫。聽說她不但去過了地牢,還親自去了趟青麟殿,回來后就面色嚴峻地讓他們一聲都不要問,神秘莫測地坐在桌案后,低頭演算著什麼,看得他們好生費解。
兔爺獨自趴在案台邊,無比懊惱,這幾日忙著擔心爰夫大婚,他怎麼就忘了宗姝這個小人!
他們之中也只有神人看明白爰夫在做什麼。她手中的推算的正是當年他們在太行山上學習過如何占卜吉凶的易爻。占卜之術會對占卜者造成強大的反噬,不能輕易使用,所以他們所學的也只是些皮毛。譬如說占卜一下明日會不會下雨,或者明日的飯菜中會不會有肉之類無關痛癢的問題。他知道的也只有四師兄能夠預測吉凶命運,難道爰夫不光只和他學了下棋,還同他學了深度占卦?天,賢弟不會被反噬吧?看來她占卜的事情很是緊急……
片刻之後,爰夫難以置信地盯著手中的結果,半晌無言。
「賢弟,結果如何?」神人緊張地問道。
爰夫搖了搖頭,沒回神人的話,轉頭問岩石道:「岩武官,你可知半個多月前皇上有一次路過巫族留下了多少兵將?」
「嗯,俺好像聽周武官說過,當時留下了不到百人。」
「現在留下護衛鳳儀殿的兵衛總共有多少人?」
「加上我,一共一百二十個護衛。」
「岩石,你說過來守護我是為了要報答我當日救你的恩情,那我現在有事相求,你可答應?」
岩石愣了愣,獃頭獃腦地回答:「只要是娘娘您下的令,俺一定做到。」
「好!」
爰夫一拍桌子,指著岩石道:「你立刻帶著這一百二十人全速前往巫族探查,孔翠,你也一起前往,多帶一些傷葯。一定要快些,否則巫族將有大災!我先去妖族查探,稍後趕往巫族同你們匯合!」
「爰夫,到底怎麼回事?巫族怎麼了?」孔翠焦急地問。
「這一時半刻實在說不清楚,我擔心妖族會對巫族不利。」
「娘娘,」岩石想起了祈鍠的叮囑,撓著腦袋糾結道:「皇上說再天大的事也不讓你離開皇宮一步的…俺…」
他們猶豫不決的態度讓她更加焦躁,巫族正在千鈞一髮,早到一刻就可能救一人性命,她暴怒:「你們在猶豫下去,巫族人就要死絕了!趕快去準備,即可出發,休要再攔我!若耽擱了時辰害巫族族人受難,休怪我日後同你們翻臉!」
說罷,抓起兔爺轉身就望外沖。
「賢弟!我同你一起!」神人緊跟著她衝出門外,看她剛剛參透天機的驚恐神情,很是擔心。
「大哥,你好好留在宮中做飯!宋子靜還等著你娶她呢!我已同皇上說明,等他回來就會給你們賜婚,你也可以恢復身份了。」
神人呆住了,還沒來得及再問一句她剛剛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就已經御劍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皇宮中御劍而行。
日後他每次回想起來這個場景,都很心酸。他當時應該立刻追上去的,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放她一個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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