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真假嫡女

清晨，紅日東升，只不過被今日霧霾阻擋，不似以往的炫目。

「兔爺！」小女孩在屋裡喊道。翠花站在她床側一邊幫她穿衣服一邊斜眼看站在窗前的兔爺。從這男人來巫族后就一直從早到晚地培在爰夫身邊，真是奇怪，他不會變態地偷看嫡女換衣服吧？想到這裡，翠花又稍微探頭張望了下門口。

「哎，我在！」兔爺在門外回答道。

「我餓了呢~」爰夫小肚子開始配合地咕嚕咕嚕地叫起來。兔爺咧嘴偷笑，他的聽覺極好，自然也聽的清清楚楚。

「我去給你拿吃的。」

「我不要胡蘿蔔！！！」爰夫向門外大聲地嚷道。

也許是第一次兔爺捧著一筐的胡蘿蔔給她的印象過於鮮明，在她記憶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知道啦！」

站在別處，望著這相親相愛的一幕的孔德孔毅兄弟倆，望著這個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兔爺，若有所思。

自從他來巫族后就處處在他們的監視範圍之內。孔毅還曾試探他，讓他跑腿去妖族附近的村落送書信，卻不料碰了一鼻子灰。

兔爺根本不理他，直接拂袖而去了。而且這個男人只跟隨巫族嫡女的左右，只聽她一個人的話，還夜夜守護在爰夫的門外，只要有人靠近就分外警惕，猶如一隻忠心耿耿的看門狗般。

他到底意欲為何？

其中最奇怪的就數他吃的東西了，除了菜，其他一概不吃。他雖陪伴爰夫一同用餐，可一般都只是看著嫡女吃，然後在旁邊捧著一根胡蘿蔔啃。

有一次孔德晚上來查看，竟然被孔德看到他趴在地上啃草！驚訝地孔德使勁地用袖子擦眼睛，擦的都眼冒金星了，仍然懷疑自己老眼昏花，不相信所見之景。

「兄長，你看這個男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孔毅轉頭問道。

「我記得你說你們實在巫山上第一次見到他的？」孔德若有所思的回答。

「是，當時他隻身一人就使得一隊妖族殺手殞命，並從他們刀下救出了巫族嫡女。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他說他只是遊山玩水的旅人。」孔毅回答。

「沒有人看見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這……應該沒有。」孔毅再次回憶了下當時的狀況，回答道。

「他，可能不是人。」孔德猜測道。

「啊，啊？！」孔毅驚訝地望著哥哥，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他已經年過古稀，也見過上代巫族嫡女的神威，可從未見過魑魅魍魎，妖魔鬼怪之事。

同樣，妖族雖名為妖，可畢竟也是人，只不過他們的能力屬於與巫族相對的陰派，故而以之命名罷了。

「你還記得中記載的第一代巫族嫡女的事情嗎？當時彷彿也有兔在側，一直陪伴巫族嫡女至死。」孔德回憶道。

「你是說，這兔子幻化成人形了？這，這怎麼可能啊！」孔毅驚訝地說。

「巫山作為我們巫族發源之地，在這亘古的歲月中，其中精氣煉化，也不是絕對沒有可能。」孔德推測到。

「那我們怎麼辦？」面對著這麼個似妖非妖的存在，孔毅心生畏懼，捉摸不透他的意圖。

孔德沉思良久，現在反對現任巫族嫡女的聲勢愈發強大，多一個人守護在側也是好的。

哪怕他不是個人。

「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樹叢中。

日上當頭，各大長老們聚集在巫聖堂中，對巫族嫡女的事情議論紛紛。

隨著宓洛拜清銘為師的消息傳開后，妖族嫡女已經成功練成第一段紫天生煙的消息也使巫族的長老們為之一震。族長們對爰夫是否為巫族嫡女真身的懷疑也愈演愈烈。

雖然現在爰夫已經不再瘋癲，可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個普通至極的小女孩，沒有半點兒巫族嫡女的靈氣，更不用提對舞蹈的練習。

在清銘拒絕收爰夫為徒後到現在已經練習了大半年的時間，巫族找到了族內最好的先生教授爰夫舞蹈，可是同齡的女孩子中，爰夫竟然也學習的最慢。

而且到現在，爰夫竟然還不能將紫天生煙的動作頭到尾完整地做下來！

教授爰夫舞蹈的族中先生們紛紛搖頭嘆氣，攤手說爰夫既沒有定性也沒有悟性。有的先生干錯說她根本沒有學習舞蹈的潛力。別的孩子一個時辰可以練完的動作，她要練習兩個時辰也不一定練習好。

這些事實無不刺激著本來就很脆弱的巫族長老們的神經，懷疑爰夫的人大大增加。

此刻族人們紛紛聚集在此的主要目的，是等待鄒胡的到來。鄒胡自從半年前開始懷疑爰夫，就到處派人打探有可能是巫族嫡女的女孩。而且據說已經找到，今日就要帶來一見。

巫族嫡女自古並不是按照血脈來繼承神力的。而是按照靈魂轉世，根據上一代嫡女最後交代的時間地點尋找尚在襁褓中的女孩來繼承嫡女。

在歷代的尋找中從來沒有出過差錯，不知這次為何會弄錯！

許多族內的老人們都對孔氏兄弟指指點點，都是因為他們辦事不利才造成了現在的狀況！

站在角落的孔氏兄弟雖然對眾人的指責不屑一顧，他們絕對不會弄錯。當日他們奉命尋找巫族嫡女的時間地點就只有爰夫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女孩。方圓十幾里連住戶都沒有，更不用提什麼別的小女孩了。所以這個鄒胡找來的女孩一定不是真正的巫族嫡女。

但他們十分擔心鄒胡將要帶來的這個所謂的巫族嫡女。

她的出現，是真正巫族嫡女的威脅。

「來了！來了！」靠近門口的族長們最先望見的鄒胡的身影。

「女孩也來了嗎？」

「他旁邊有一個小女孩！」

「是啊，是啊！」

「老天保佑，這回一定要是真的啊！」

在眾人的巧手相盼中，鄒胡牽著女孩的手踏入了巫聖堂的大門。

「這是宗姝，她才是我們真正的巫族嫡女！」鄒胡紅光滿面地宣佈道，消瘦褶皺的臉頰閃耀著青春神采。

他斜眼看著孔氏兄弟倆，等著瞧吧，今日就是你們兩個大勢西去之日！

長老們從頭到腳地打量起這個女孩，只見女孩也是七八歲的模樣，身形纖細苗頭。細眉鳳眼，薄唇紅潤，兩頰瘦削，顴骨突起，面容還算姣好，只是稍顯刻薄刁蠻。

孔德孔毅望著這個被稱做巫族嫡女的宗姝，眉頭緊鎖，神色嚴峻。孔毅面色微怒，臉頰稍稍泛紅，但還是強忍著沒有爆發出來。

他要看看鄒胡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鄒長老，請問如何證明這女孩就是真正的巫族嫡女呢？」孔毅厲聲問道。

鄒胡臉色紅潤，信心滿滿地說道：「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巫族嫡女大家一看便知！」

說罷，他擺手示意眾長老們讓開，將大殿的中央空出來。隨後彎腰附在女孩兒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女孩點了點頭。隨後他也退出了空地，同大家一起望著宗姝。

女孩在眾目睽睽之下站立，目視前方，毫不怯場，開始起舞！

只見，女孩腰軟如柳絮，輕盈如飛燕，伸臂踢腿柔中帶剛，舞動時袖口搖曳，裙擺飛揚。在舞到**的時候，在她動人的旋轉中，忽然有一股紫色的雲煙從她的周身升騰而起！煙霧越升越高，衝出了房間，飛向九天之外！

眾長老驚呆！

這，這不就是巫舞九天的第一段，紫天生煙嗎？！

她，真的就是巫族嫡女！

宗姝旋轉過後站定，以婀娜的身姿舞畢。

眾長老嘩然！

「太美了，這就是傳說中的紫天生煙嗎？」

「天，吾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舞姿！」

「巫族嫡女非她莫屬！」

「對，這才是我們的巫族嫡女！」

……

沒有見過紫天生煙的孔毅望著如此詭譎的景象也是啞口無言，他轉頭望向身後的兄長，目光疑惑，難道真的是他們弄錯了巫族嫡女？

孔德望著這個女孩沉默不語。

他是現在巫族長老中唯一見過上一屆巫族嫡女舞過紫天生煙的人，可是那時他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幼童。不過即便年幼如此，他仍然真真切切地記得當年見過的紫天生煙並不是煙從舞者身上冒出，而是天空的東方飛出了紫色的雲霞！紫氣東來，是祥瑞之兆，而現在這個女孩舞蹈后煙消雲散，天空並未出現異象！

他要阻止這場鬧劇！

「這不是真正的紫天生煙！」孔德站了出來，大聲宣布。

正在吵嚷的長老們聽到身後的喊叫聲，紛紛回頭尋找聲源。只見孔德從角落中走了出來，身為最德高望重的長老，長老們紛紛為他讓出了一條路來。

「吾曾有幸得見真正的紫天生煙。真正的紫天生煙絕不是如此的雕蟲小技！」孔德走到了女孩面前，低頭望著女孩宗姝說道。

女孩兒望著眼前高達的老者，心中頓生敬畏之心。

她原本是街頭賣藝夫婦之女，跟隨父母遊歷四方，專門表演舞藝雜記，有時還夾雜著一些小技法吸引客觀的眼球。不料一次她在街頭賣藝時一邊起舞一邊點燃能夠生成紫色煙霧的草料，正巧被鄒胡撞見！在鄒胡的重金誘惑下，她的父母毫不猶豫地將她賣給了鄒胡。本來一個女孩也賺不了幾個錢，況且她的母親又懷了第二胎，如果生個男孩，正好用這筆錢來做些買賣，不再做這風餐露宿的低賤營生。

在路上宗姝聽這個老人說她竟然是巫族尊貴的巫族嫡女，正是猶如做夢一般！巫族嫡女高貴堪比皇族的子嗣，這是她做夢也不敢想的美事。

可是什麼紫天生煙的她從未聽說過啊！宗姝膽怯地正欲向後退步，卻被身後的鄒胡扶住了肩膀。

「孔德長老，敢問你是何時何地見到過紫天生煙呢？」鄒胡瞪著眼睛問道，本來有點三角形的眼睛此刻更加三角了。

「七十年前，就在此地。」孔德回答道。

「哈哈，孔前輩，七十年前的事情，你還記得清楚嗎？」鄒胡咧開嘴嘲弄地笑到。

「當然！」孔德語氣鏗鏘堅定，神色嗔怒。

「那可不見得吧？」鄒胡一副無賴的嘴臉說道。

「你！」孔德怒火中燒，不願再看鄒胡的無賴嘴臉，拂袖轉身。

見孔德啞口無言，鄒胡心中樂開了花，臉上的褶子也被堆得老高，趁熱打鐵地說道：「眾位長老們評評理，看吾之所言是否有理？」

「是啊是啊，鄒長老說的是啊！」

「爰夫和這個女孩根本沒法比！」

「要我說，孔德怕是老糊塗了！」

「對對，年紀大了，以前的事如何還記得那麼清楚？」

「怕是他礙著面子，死不承認呢！」

……

悠悠之口，現在已經不見支持爰夫之人！

孔德白髮斑斑的前額滲滿了汗水，他們真生的巫族嫡女爰夫該何去何從？

孔毅相信兄長，可是他們現在已經被逼到了沒有退路的境地！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

翠花氣喘吁吁地跑到爰夫的住處驚恐地喊道：「小姐！他們要把你趕出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