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聚散皆因緣如夢――意真篇（七）

醒來的時候，我頭痛欲裂、渾身酸痛，吟音的頭枕在我的胸前，我聽到她呼吸平緩，應該沒有大礙，心下釋然。

這時一滴水滴到了我的臉上，我用手擦的時候發覺粘稠滑膩，散發著腥臭難聞的氣味，我抬頭尋找水滴的來源，目力所及之處，除了一棵棵粗壯的樹榦，就是氤氳的霧煙。

又一滴水落了下來，我輕輕彈指，將它震落到遠處的地上，這次我看清了水滴落下的方向，就是我們身旁的這棵巨樹上，這個令人惡性的液體絕對不會是露水或樹膠，難道是樹上藏著什麼危險的動物？

想到這裡，我心中悚然，剛準備爬起來查看清楚，身邊的大樹晃動起來，似是刮過一陣大風，樹葉窸窣而落，一個頭大如斗，雙目血紅的黑色蛇頭穿過迷霧，出現在我的眼前。它張開的嘴中露出猩紅的信子，嘶嘶作響，令人作嘔的涎水正從它的口中滴落。

我不敢輕舉妄動，它亦停在我們上方數米的地方，似在評估我的危險程度，我們就這樣對峙著，汗水不斷的從額上滑落，我緊盯著巨蛇的動作，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它突然發動襲擊。

這時吟音輕輕的呻吟了一下，睜開了眼睛，我不敢出聲提醒她不要動，只是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她感覺到氣氛怪異，想要站起來察看，我來不及制止，巨蛇已張開大嘴朝我們撲了過來，我一躍而起，抱起吟音閃到一邊，巨蛇緊跟而至，這時吟音發現了巨蛇，她倒吸一口冷氣，拉著我藏到一棵粗大的樹後面，那蛇根本沒有繞開大樹，而是直接一頭撞了上去，大樹應聲而斷，我們趕緊躍到一邊，對視一眼，已然明白對方的意思，我們分別跑向兩個不同的方向，果然巨蛇楞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要先追哪一個，停了幾秒后，它粗壯的身體有些笨拙地向吟音滑去，所過之處，草低樹折，眼見吟音有危險，我用靈力凝出數十個圓珠，像子彈般射向它的身體，因為體力受損，圓珠的威力大打折扣，沒有射穿巨蛇的身體，竟被它一一彈開，滾落到地上，它被我激怒了，掉頭向我追了過來。吟音在它的後面連發數掌，掌風凌厲，擊打在它的身上，巨蛇吃痛，又轉頭攻擊吟音，我自然不會讓它得逞，在它的後面接連出招。如此反覆數次后，它徹底的瘋狂了，直立起身體，不顧我的攻擊，一頭向我沖了過來，我躲閃不及，肩膀被它的毒牙擦傷，吟音紅了雙眼，抱起被巨蛇撞斷的樹榦，朝著蛇身撞了過來，巨蛇尾巴一甩，吟音重重地撞到了旁邊的大樹上，暈倒在地，生死不知。巨蛇張開大嘴想要將她吞下去，我厲聲長嘯，凝全身之力擊向蛇頭，蛇頭偏了偏，又繼續撲向吟音，這時那根折斷的樹樁上一個尖利的木刺落入我的眼帘，我飛身躍去將木刺折斷，雙腳在木樁上借力彈起，在巨蛇的腦袋上方用盡最後的力氣狠狠將木刺扎了進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我竟不知道自己的速度能快成這樣！木刺洞穿巨蛇的腦袋，像一根釘子將它的腦袋釘到了吟音身旁的地上，若是晚一秒，吟音就將葬身蛇口，巨蛇猶自不停掙扎，蛇尾將旁邊的大樹紛紛擊倒，我不敢鬆手，緊緊地穩住木刺，一根斷裂的樹榦砸到我身上，我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躺在一個平滑的樹樁上，吟音正一臉擔憂的守在我身邊，看到我醒了，她哽咽道：「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我想出聲安慰，卻感覺到滿嘴苦澀，咳嗽了兩聲，苦澀味更濃。

吟音說道：「你被巨蛇的牙齒擦傷，毒素已侵入五臟，不過沒關係，還好你殺掉了它，我已取出蛇膽，剛才喂你喝了一些，再喝幾次毒就能被掉，其他的都是皮外傷，將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她手中抓著一個墨綠色的水囊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想必就是蛇膽了，想到我居然喝了那個腥臭巨蛇身體里的膽汁，我開始乾嘔起來，吟音丟開蛇膽，輕撫我的胸口，嘆了口氣，說道：「那蛇有劇毒，若是不用蛇膽解毒，你必死無疑，若是你死了，我有什麼面目去面對你的族人，即使以死謝罪，他們也不會原諒我的，為了我，你不能死！」

對，為了吟音，我不能死，我不能將她獨自一個人丟在這危險重重的地方！想到這裡，我強制抑住嘔吐的**，將嘴裡的苦澀全部吞咽了下去。

我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

她苦笑道：「我暫時沒事，接下來就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我大吃一驚，急道：「你傷到哪裡了？」

她握住我的手，說道：「我的傷不要緊，但是這個地方很危險，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也許我們都會命喪於此吧！」

我放眼望去，只見四周一片狼藉，很多的樹被巨蛇的尾巴掃斷，東零西落，地上滿是殘枝敗葉，那條巨蛇還卧在被我釘死的地方，只是肚腹已被破開，腸肚流出，旁邊還有幾條一動不動的黑色小蛇。

「這是一條快要臨產的雌蛇，」吟音說道，「我找蛇膽的時候發現了它們，這種蛇一向都是雌雄在一起的，我怕雄蛇隨時會找到這裡。」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離開這裡！」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感覺到全身沒有一處不痛，我咬緊牙關嘗試了幾次，都沒能坐起來。

吟音按住了我說道：「別急，我們體力都還沒有恢復，這裡四處都是煙霧，我們也辨不清方向，萬一遇上什麼別的危險，我們也很難脫身。」

「難道就在這裡坐以待斃？」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