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真相
再度醒來,已經是半日過去。鳳織越捂著胸口,艱難的直起了身子。方才那一掌,讓她傷及了心脈,再想動用靈力已是不可能。所以,至少午夜時失去了理智,也傷不了人。
她抬頭看著夜空,月光慘淡的有些虛無,幾點閃爍的星光點綴著漫無邊際的黑暗。
「咳咳……」
冷風刮過,鳳織越重重的咳了兩聲。她靠在胡娘的墳前,虛弱的閉上了眼睛,腥紅的雙唇一張一合,輕聲吐露著心聲。
「胡娘,真是辜負了你的期望。我沒辦法替鳳織越完成使命。鳳織越是鳳織越,鳳青是鳳青,終究還是有別的。如今,我已成了魔,僅存的一點理智也會慢慢的被磨滅。屆時,我會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嗜血成性的大魔頭。雖然以前的我也差不多是如此吧。」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小天,有師父,有白白,還有……滄瀾。」
「我不能變成那樣的魔頭,讓他們失望,小天一定不會接受這樣的娘親。所以,胡娘,如果我選擇在淪為真正的魔的最後一刻,在這裡結束這一生,你會怪我嗎?」
鳳織越略帶感傷的睜開了眼,眼裡浮現出留戀不舍的神情,她的呼吸很輕,很輕。她知道,最多不過三天的時間,她就會失去理智。
因此,我既然在這裡重生,那麼便也在這裡死去吧。胡娘,你用自己的死換來我的生,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對不起了……
雲家,落園。
澄澈見底的池塘里,幾條錦鯉歡快的遊動著,你追我趕,似是在嬉戲。碧綠的荷葉替它們擋去了陽光,水中的魚兒體會不到煩惱的滋味。
池邊的石亭中,滄瀾站在面向池塘的一邊,眺望著遠處。雲莫風和鳳織情坐在石凳上,面對著面,卻沒有人說話。鳳九天躺在兩根亭柱間陰涼的石板上,看著亭子的頂,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
「滄瀾,決定了沒?」
最終,還是雲莫風最先開口,打破了寂靜。
滄瀾也收回了視線,不再神遊似的看著遠方。他轉過身來,臉上寫滿了猶豫,「我賭不起。」
「滄瀾你是不是男人?是個男人你就快點做決定!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只能讓織越更加的痛苦。錯過了今日的正午,布陣法就得推遲到明天,成功困住織越的幾率也越小。」雲莫風儘管克制了自己,但是人心總是不受控制的。
鳳織情也抬頭看向了滄瀾,似乎是要滄瀾賭一把,她緩緩開口,「滄瀾,你和小天不是說,織越的理智還在體內嗎?既然如此,我們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百姓們非但不同意這麼做,還產生了恐懼的心裡,引起恐慌,甚至動亂,到那個時候,人盡皆知,那麼娘親就只有死路一條。」滄瀾沒有說出口的話,鳳九天替他說出了口。都說父子連心,一點兒都沒錯。
聽了鳳九天的話,雲莫風和鳳織情都陷入了沉默中。其實他們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小天,你和冷玉玦去把你娘親帶過來。」
終於,滄瀾還是做出了決定。他決定賭一把,因為,賭輸了和放任這件事自由發展下去的結果都是一樣的。與其眼睜睜的看著鳳織越一點一點失去理智,還不如賭上一把,說不定還有賭贏的可能性。
聽了滄瀾的話,鳳九天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滄瀾深邃的瞳孔,他還是沒有再說話,點了點頭,離開了落園去找冷玉玦。
鳳九天離開后,滄瀾和雲莫風便開始行動起來,鳳織情也沒有閑著,開始組織城南的百姓們聚集到雲家的祭台。
滄瀾在雲莫風和鳳織情走上祭台對大家坦白之前,看了兩人一眼。那一眼,讓雲莫風和鳳織情只覺得心裡壓了一塊大石頭,他們對視了一眼,似乎達成了一種共識,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走吧。」雲莫風深吸了一口氣,牽著鳳織情的手,站在登上祭台的石階前,抬頭望著頂上的平台。這一刻,他覺得這祭台還真是有種高聳入雲的感覺。
百姓們已經都趕來了,從祭台上往下看,黑壓壓一片,廣場上嘈雜萬分。
雲莫風和鳳織情終於登上了祭台,他們站在混元鼎前,面對著百姓們並肩而站。
「大家聽我說!」雲莫風清了清嗓子,開始了發言。祭台之下也頓時安靜了下來。
「我城南的百姓們,今日我雲莫風代表雲家請求你們一件事,請你們務必要答應。」
此話一出,台下眾說紛紜,不過很快還是統一了口徑,他們派出了一個類似代表的人物,代替他們發言。
那名壯年男子渾身黝黑黝黑的,面露兇相,臉上還有一道可怖的刀疤。雲莫風認得他,他是北賀巷的柴鎮,平日里專門懲惡揚善,在百姓中很有威望。不過這人也有很大的缺點,那就是頭腦簡單而且只認死理,要想說服他肯定有不小的難度。不過,同樣的,只要說服了他,這件事算是成功了一半。
「雲公子,客氣了!前些日子若不是你率領雲家的各位打敗了殭屍,救了我們,恐怕我們這些人也早已到了地下去見親人了!雲公子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柴鎮走到了人群的前頭,儼然一副群眾頭頭的模樣。
雲莫風沉默了片刻,繼續開口,「既然柴兄如此說了,那我也不再廢話。」
「大家都還記得殭屍侵襲我城南的時候,我雲家來了幾位客人嗎?」
柴鎮立馬接話,粗聲的嚷嚷,「這個肯定記得!我消息靈通,也知道當時滅殭屍其實是他們的功勞!雲公子,不知道柴某這麼說會不會惹你不高興。」
雲莫風自然知道柴鎮是個心直口快的人,說難聽點,就是說話不經過腦子。不過,他要的就是柴鎮這一番話,「怎麼會呢!不僅是除殭屍這件事,就是那日雲家輕鬆的戰勝了其他兩家,沒有造成傷亡,也要歸功於他們。當然,功勞最大的,也是真正救了大家的,便是前鳳家的三小姐鳳織越!」
「哈哈!早就聽說鳳家三小姐的傳聞,沒想到是真的!鳳三小姐果然是厲害!」提到鳳織越,就連柴鎮也是充滿了敬佩之色,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
「可是,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在這裡,我要向大家道歉,瞞了大家一件事。其實,真正的殭屍王一直都沒有死。直到前日鳳三小姐找到了殭屍王旱魃,並將她殺死。」雲莫風是個聰明人,知道怎樣做才能將鳳織越的功勞深入人心,也知道怎麼說才能讓大家牢牢的記住自己受了鳳織越多大的恩惠。
「這不是好事嗎?」柴鎮沒看見雲莫風臉上露出的異樣神色,想也不想的應了一句。
雲莫風冷哼一聲,怒到,「好事?是啊,是好事!可是鳳三小姐為了徹底解決旱魃,讓大家真正的安全,犧牲了自己!」
話音剛落,底下便如同炸開了鍋一般,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喧嘩聲讓人聽了不免有些頭痛。
「安靜一下!」雲莫風繼續打起精神,準備拋下重磅炸彈。他向前走了幾步,揚聲道,「我說的犧牲,並不是說鳳三小姐已經死了!鳳三小姐還活著,而且正等著大家的解救!只有大家才可以救她!這也正是我要拜託大家的事!」
「鳳三小姐是我們的恩人,我們自然應該幫她!」
這一次,說話的不是柴鎮,而是淹沒在人群中的一個聲音。有人開了頭,接下來的呼聲更是一陣蓋過一陣,都喊著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幫助鳳織越。
雲莫風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裡漸漸有了底氣,他看了一眼鳳織情,在鳳織情鼓勵的視線下,終於道出了真相。
「我希望大家記住剛才的一切!現在,我就告訴你們真相。鳳三小姐她被殭屍王設計,怨氣附身,成了魔!」見這話說出口,底下不再有動靜,雲莫風趕緊繼續說著,「可是她還有理智!她需要大家的幫助,幫助她拜託惡靈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