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搶人

年會聚餐過後，便是假期。不管是大街上還是火車站等各路交通都發生著空前的擁堵，春運的盛況每年都會居高不下。

江小瑜是公司里留下加班為數不多的人員之一，相比那些不管是回老家與親人團聚，還是輕鬆享受春節的本地人，她過的更加平淡一點，只休息年二十九，三十，初一三天。

可是即便這麼三天，孤單影只地走在大街上，仍然會有點惆悵。二十九那天她特意去了超市採買過節的用品，其實也就拎了幾包菜回來。付帳的時候卻排了一個小時的隊，真是誇張。

回來之後隨便煮了點麵條裹腹，一覺睡到第081章，好像也是情人節。他也不知在外面待了多久，她只知道臉貼在他的羽絨服上時，感覺都是濕冷的，心裡卻甜甜蜜蜜。

兩人了無幾人的外灘打雪仗，堆雪人，她調皮地把他送的玫瑰弄散，灑在相偎的兩個雪人周邊，弄的更像是一場婚禮。想到這兒，拿著筷子的手攥緊了下，又鬆開，放下筷子起身，穿了衣服出門，外面已經很熱鬧了。

對面的超市今天關了門，只看到二樓有燈光透出來，爸爸和阿姨、還有曉晨應該在吃年夜飯吧。往年也是這樣，一邊吃著一邊等春晚。爸爸最喜歡那個演小品的男演員，每年都要等到很晚……

她只是木然地站在街頭，像抹遊魂似的，茫然又孤單。直到身邊嘻鬧的孩子被大人一一牽走，她才轉身回到公寓，關上門真的太冷清，跟外面簡直是兩個世界。

打開電視機，春晚的喜慶立即從裡面傾泄出來，流淌在整個屋內，卻顯得格外空曠。她卧在沙發里，抱著抱枕咬著薯片等著，一直等到後面的壓軸小品。

今年仍然不負眾望，令人捧腹大笑。可是笑著笑著，揚起的唇角卻慢慢收斂下來。因為不自覺地想到爸爸，他此時肯定也坐在家裡那套舊木椅上笑的前仰後合，眼裡不由酸澀起來。

抹了下臉上的淚，趕緊關了電視，然後沖了杯牛奶睡覺。剛過午夜，手機鈴聲響起，是厲凌的拜年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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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津市，陸家

這是陸老走後的第081章，卻是支離破碎。除了陸少毅父子被關在監獄之外，陸家二嬸再也不會登門，當然，陸爸爸也不允許，所以這個年便只有陸少辛和父母同過。

偌大個宅子，陸少辛在離婚之後變得愈加沉默寡言，他站在那裡，就像空氣凝固劑似的，讓人覺得喘不上氣來。陸爸爸與陸媽媽又本來貌合神離，這家裡哪有什麼過節的氣氛？

吃過飯，陸少辛便走了。

他現在極少回老宅，尤其是自己從前住的院子。離婚後只回去過一次，不管是卧室還是客廳都還是原來的樣子。她什麼都帶走，可是他站在那裡，心頭卻堵的像是被塞滿了棉花，難受。

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回去過，有需要的文件也只是交待助理回來拿。實在拗不過母親陪她回來吃飯，也是匆匆離去，彷彿怕觸碰到某根神經似的。

從父母居住的院子坐電瓶車到停車場，然後駕車離去。下了山，直奔市區，臨近一家叫作「瘋吧」的酒吧前才將車速減下來。

這是最近長津市新開了一家，裡面都是年輕人，挺火的。

陸少辛將車子開進停車場，然後進門。也沒有要包間，只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這樣的夜，外面自然是鞭炮齊鳴，舉國同慶的日子，酒吧內也同樣瘋狂著。

侍者將酒送上便離開了，他從進門就被許多女孩子盯上，不過礙於他桌邊掛著勿擾的牌子，加上神情間的冷意，都只是觀望著。

酒吧內的氣氛很熱，尤其舞台上唱著很嗨的的歌，舞池裡的人也跟著瘋狂起來。他只是看著，臉上沒什麼表情。歌手終於在破音之間喝完了這首歌，換成一首輕慢的浪漫情歌，女歌手上台。

男歌手將吉他交給夥伴，然後穿過眾人朝陸少辛走來，坐到陸少辛的對面。五彩的燈光打在他英俊的臉上，唇角輕揚。陸家發生那麼大的事，似乎唯有對他沒什麼影響。

「怎麼這時候過來？」陸少駿問，有點哥哥的口吻。

陸少辛執著杯子喝了一口，目光看著這光怪陸離的世界，回答：「無聊。」

「是後悔了吧？」陸少駿問，一針見血。

他們只是堂兄弟，說遠不遠，說近也未必近。就像陸少毅似的，草菅人命都乾的出來。陸少駿比他大哥好太多，卻跟陸少辛不是一路人，所以兩人也極少交心。

陸少辛不說話，只低頭喝著酒，半晌才答非所問：「二嬸還好嗎？」

提到家裡的事，陸少駿無法那麼洒脫，只聳肩：「就那樣。」

大哥和爸爸出事後，兩人手中的股權被充公彌補了給公司造成的損失。陸家二嬸不甘心，開始時還四處奔波，直到刑期判下來，才不得不面對現實。

安份了一段時間之後，又開始打起陸少駿的主意，因為他手裡還有艾諾公司的股份。陸少駿怕她把自己的娘家也搭進去，自然不會同意，又懶的看她鬧，所以也極少回家了。

本是親人，這會兒提起來卻都是恩怨。兄弟兩人之間最終沉默，默默地舉起杯子相撞，然後仰頭飲盡，一切盡在無言之中。

門口傳來嘻鬧的聲音，兩人轉頭看過去，就見楚菀被幾個名媛拉進來，似乎也是除夕閨蜜聚會。拉拉扯扯的進來，選了離他們不遠的位置。

被勸酒的時候，執起杯子抬頭，與陸少駿的目光承接住。

這個圈子真是小，燈光閃爍下，眼前的每個人彷彿都還是初時的模樣。可是經歷了那麼多，或許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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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江小瑜在寫意工作不滿一年，卻混的風生水起，已經是設計部不可或缺的一員大將，更被業界稱為才女。她在屬於自己的領域裡綻放光華，不止吸引著更多的客戶，也吸引著源源不斷的異姓追求者。

公司里倒還好，厲凌每隔一月的公開亮相，親自載她吃飯被堵住之後，公司里的男同事大多打消了追求的念頭。畢竟，沒人敢與老闆搶女人不是嗎？

可是合作公司的高層、老闆什麼的就擋不住了。

「江小瑜小姐，你的花。」門口傳來送花小弟的聲音，幾乎吸引了整個辦公區人的目光。

很大一束名貴的綠玫瑰，用精美的包裝紙包著。周圍立即發出一片艷羨之聲，唯有當事人江小瑜苦惱地拂額。

「快去啊，你不去我可幫你簽收了。」身邊的同事捅捅她，真恨不得那束花是送給自己的。

「好啊，謝謝，請幫我處理掉。」江小瑜提不起什麼勁來地說。

那同事本來是開玩笑，卻見她是認真的。不由站起來，趕緊過去幫她簽收。一群人圍上去，好奇地拿了花里的卡片來看。

「是愛尚的言總啊。」有人驚呼。

「言總年輕有為，長得也帥，聽說年薪過百萬。哎，江小瑜，你就不心動嗎？」身邊的同事碰碰她的手臂。

江小瑜只對她笑了笑，眼裡一點波瀾也沒有。

「怪不得咱們厲總最近來咱們這裡越來越勤。」那人看了江小瑜，又看了那束花，玩笑地說：「也該有危機意識了。」

江小瑜對於她與厲凌的八卦已經習以為常，因為能省去公司內許多糾纏的麻煩，所以也沒有刻意解釋過。大多聽了也不過一笑了之，並未放在心上。

她低頭繼續安心工作，一群人卻糾結了，有人忍不住問：「江小瑜，你來公司那麼久，怎麼就不見談個戀愛？」

她看起來也就大學畢業好吧？這麼好的年華，長的又這麼漂亮，這麼吸引人，簡直太浪費了。

江小瑜笑笑，說：「我還是努力工作吧，現在還在租房呢，不如努力賺錢買個房子。」

「切，那還不如嫁個有錢人來的快一點。」有人不贊同地說，也難免有點酸溜溜的味道。

怎麼說呢，江小瑜性格是不錯。也比其它同事都努力，又有才，競爭的時候難免讓人有點不舒服。尤其是大家都熱衷戀愛的時候，她行情好，卻又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簡直白白浪費資源，別人自然嫉妒。

江小瑜笑笑，手邊的座機響起來，她接起：「你好。」

「江小瑜，進來一下。」裡面傳來總監的聲音。

「好。」江小瑜連忙應了，然後起身往總監辦公室走去，背後一片議論紛紛。

「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談個男朋友不比她這樣努力工作輕鬆的多。」

「你懂什麼？她跟厲總走那麼近，你真相信沒談戀愛嗎？別太單純了。」

「也是，這些每天送花的雖然條件都不錯，但怎麼能跟咱們厲總比。」

將那些議論聲自動屏蔽，江小瑜抬手，在門板上輕敲了兩下，進門，喊：「總監。」

總監學長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目光，看到她進來揚起笑，指了對面的位置，說：「坐。」

江小瑜依言坐下。

「你的設計愛尚那邊挺滿意的，合約差不多就可以簽了。不過他們想見見設計師，你晚上有沒有空啊？」總監林陽問。

「晚上啊？」江小瑜聞言有點猶豫。

林陽一看她那為難的模樣，便知道她有顧慮，不由笑了，說：「放心，言總不參加。」

江小瑜臉上閃過被撞破心思的尷尬，她猶豫確實是因為那個什麼言總的追求有點顧忌，又因為提到是晚上，必然是飯局。

職場她雖然混的不算久，但是也經歷了過一些。辦公場合還好，真延伸到飯局上，女孩子還是小心一些。不過聽林陽這麼說，終於也放下心來，答應說：「好。」

「那就這麼說定了，下班后我載你過去。」林陽說。

江小瑜點頭，然後起身出去。

林陽看著關讓的房門一會兒，才重新繼續做手邊的事。對於江小瑜，他自己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挺熟悉的。可是又不是對女人感興趣的那種感覺，只像個小妹妹，忍不住想要多關照一點。

想想也是，畢竟現在像她這麼上進，又不想著走捷私營的女孩子是挺少的，值得被人欣賞。

下班后，江小瑜跟著林陽去了事先約好的飯店。

誠如林陽所說，並沒有那個什麼言總在。一桌上的人有男有女，不過都是年輕人。雖然是合作關糸各有各的立場吧，不過氣氛卻是難的很輕鬆，聊的也很投機。

不知不覺江小瑜也在盛情難卻之下多喝了兩杯，最後她貼近學長告訴他，讓他千萬把自己送回去。多年相識，她是最了解他的，唯有他能令自己安心。

林陽應了。

這個時候，先前出去上衛生間的人回來了，身後還帶了兩個人。一個是他們公司的言總，一位是陸少辛，說是在外面碰上的。

陸少辛在d市雖不若在長津市那般有影響力，但是因為是合作的大客戶，愛尚這邊的人都認的，不由都緊張地站起來，一一跟他打招呼。

江小瑜也被林陽拉著站起來，不過她真的喝多了，頭都有點暈。所以看到陸少辛的時候，開始只以為是幻覺。而陸少辛落座，第一眼也瞧見了她。

兩人目光在半空中相接，然後錯開，彷彿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

「這不是江小姐嗎？」言清看到她不由眼前一亮，然後又說：「我送了那麼多花約你都不肯賞光，真是不給面子。」言語之間倒也沒有被拒之後的惱怒，純粹的自我調侃。

「您工作忙，我哪敢浪費您的寶貴時間。」江小瑜回，滴水不漏。

「哎，跟美女約會，怎麼能算是浪費時間，我求之不得。」言清強調。

這時候江小瑜只能尷尬地笑笑，說什麼感覺也不對。

「這樣吧，江小姐就算不接受言總，就為了那些花，也應該敬言總一杯是吧？」有人解圍。

江小瑜本來已經喝的夠多了，這會兒酒的後勁上來，但還是為了雙方不難看，端起杯子里來他碰了一杯。接下來又有人提議也敬陸少辛一杯，江小瑜不由看向他。

他的目光也正沉沉地瞧著自己，看不出什麼情緒。

雖說事過境遷，但是仍沒有辦法坦然面對。她握著杯子的水不由收緊，卻聽他道：「江小姐的樣子應該已經喝了不少了，何必為難一個女人。」話的意思倒像是憐香惜玉，不過看模樣清清冷冷的，也沒有過多關注在江小瑜臉上。

他這般說了，自然沒有人為難。江小瑜坐在那裡，腰背不自覺地挺的很直。

陸少辛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是被奉承的，飯桌上的氣氛早就改了風向。他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沒人能看出情緒。江小瑜撐了一會兒，頭腦便開始混沌起來。

林陽想借口送她回去，卻被言清攔下：「林總監如果有事可以先走，我一會兒送她回去就好了。」

「陸三少遠道而來，言總還是專心陪三少吧。送人這點小事，還是我來。」林陽只好坐下來。

「林先生這是不給我這個表現的機會，還是信不過我？」言清看著他，雖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悅，那目光也似在探究。

林陽被問的尷尬，因為是客戶也不好得罪，只得坐在那裡。

這時江小瑜包里的手機響起來，他看了眼是厲凌，不由接起：「厲總你好，我是林陽。」

「你和小瑜在一起？」那頭問，聽起來沒有誤會的意思，倒是讓人舒服一些。

「我們在xx飯店，小瑜她……喝多了。」他低聲說。

想著江小瑜與他經常出去，應該是比較熟悉的。讓江小瑜跟言清走，倒不如交給厲凌來的放心。

電話掛斷後不久，厲凌進來，因為都是合作關糸，所以跟言清寒暄了兩句。看到陸少辛時有些意外，不由下意識地轉頭去看江小瑜。

她臉色酡紅，竟已經睡著了。

陸少辛坐的很遠，一群人說說笑笑，似乎也沒人知道他們從前的關糸，不由鬆了口氣。散場時，厲凌自然將江小瑜帶走。

一群人在酒店門口告別，陸少辛見厲凌將江小瑜抱進副駕駛座，關門離去。

「三少？」言清喊。

陸少辛回神，與他告別，自己乘了車子逕自離去。

彼時，厲凌將車子開到自己下榻的飯店，側頭，看到她睡的十分香甜。指尖在她臉頰上摩擦了下，大概也只有這時候他才敢離她這樣近。

窗外突然有極強的燈光打過來，然後車門猛然被人拉開，他詫異地抬眸，便看到陸少辛冷肅的臉。陸少辛也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極冷，像刀子似的插過來，然後俯身將醉過去的江小瑜抱出去。

「喂——」厲凌追出來，卻在車邊被兩個保鏢按住肩膀，眼睜睜地看著陸少辛將人帶走。

他現在與江小瑜已經沒有任何關糸了，剛剛在人前也作出不認識的模樣，這時候為什麼偏偏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