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塵埃落定
漠北這一混亂的現狀令兌不出現銀的百姓更加恐慌。一些大型連鎖店鋪突然破產倒閉,關鍵性產業開始崩潰。城市出現大批失業人口。各處盜匪發案率迅速提高。而且由於盜匪大多組織嚴密、裝備上成,官府基本上處於疲於奔命的狀態卻總是難以破案。
當然,每出現一次大的案件,藍羽臉上的笑容便大上一分。
「怎麼,這還沒回到南城呢,又有進賬了么?」蘇雲歌懶懶開口。
「小數目。連大概賺了有四萬兩。最重要的是弟兄們搜身竟搜出一個暗中夾帶紅貨出城購糧的。平白給咱們送了十來顆珠子。單這些珠子就把利潤翻了個番。」藍羽拈著一張薄箋笑眯眯的說道。
「還不錯。沒什麼傷亡吧?」蘇雲歌淺笑。
「這種程度如果都應付不下來,還叫邀月宮的暗部么?」藍羽略有些不屑的哼道。
蘇雲歌不置可否的笑了幾聲便將話題岔開:「再有兩天就到了吧?這一路行來,華耀國境內還算平靜,並未因華耀王遇刺的事受到影響。看來蕭南朔把華耀安排得不錯嘛。」
藍羽斜了我一眼,笑而不語。蘇雲歌訕訕的放開手,頗有些畫蛇添足的說道:「我隨口一說,不是我著急見他。」
藍羽將傳信的鷹隼放掉,沒有理會我的解釋。
四神歷七百二十五年八月初三,華耀國一連發生兩起大批強盜搶劫殺害告老官員的慘案。舉國震驚。包括隨行人員在內的受害者超過百人,無一人倖免遇難。
同年十月,華耀女皇久病難醫,故將王位傳於皇四女寧若梅。並於半月後不治而殞。
新王登基不滿兩月,漠北國太后曲宛瑛不顧大臣的反對,命曲長興領兵十萬,直犯華耀國境。試圖以戰功挽救她在朝中和民間日益跌落的威望。但有知情人士暗中透露,此舉是因為漠北國庫近日來出現了難以致信的巨額虧空。
漠北國再也養不起這麼多戰士,唯有以戰養戰。就算不能取得勝利,也要讓其中一部分兵卒死在戰場之上,使得需要供養的兵卒數量減少。
消息一經傳出,即刻引發了軍隊系統強烈的不滿和恐慌。而飽經困苦折磨的百姓更是爆發出令人驚嘆的破壞力,各地紛紛出現了擁戴太子洛燼炎登位為王的起義軍。在各地守軍極端敷衍甚至全然放棄的抵抗下,起義軍一路勢如破竹,很快就打到了漠北的王城。
漠北王洛離永被逼無奈,不顧病體沉重,登上城樓。當眾將王位傳給太子洛燼炎。並且立下王命:從即日起,漠北太后曲宛瑛於永安宮頤養天年,再不得干政!
與此同時,曲長興在萬軍之中也遭人暗算而亡。致命傷是其頸側的一道極淺刀痕。漠北的軍隊在主帥陣亡之後不久便接到搬師回朝的王命。整場戰爭持續不足一個月,被世人稱之為史上最短的戰爭。右丞相曲儒見其愛孫慘死,不由大悲。力陳此事應追究其副將的罪責。但漠北王傳來的隨軍大夫和宮中御醫則一致認定曲將軍之死只是運氣不好。
因為那致命的一刀只要再淺上一絲一毫,人就不會死。
次年三月初九,漠北太子洛燼炎正式登基為王。自登基之後,國中的經濟和社會秩序竟奇迹般逐漸恢復。洛燼炎神佑之王的名聲迅速傳開,聲望一時無人能及。而此時的蘇雲歌,已經悠閑的在喀特峽谷安頓下來。
喀特峽谷是四國交界之處在地圖上的統稱。由於這個時空地圖的繪製技術不佳,各國很難確認自己的疆界。因此包括一個峽谷在內、相當廣袤的一塊土地,都成了無法界定歸屬的地域。這地方看似荒涼,實則地勢險要,自然資源豐富。廣闊地域更是提供了無限的可能。
如果不考慮各國政府力量的干預和嘯居山林的盜匪,此地實在是塊上佳的居住之地。但這些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
因此容千尋蓋的府邸讓她改成了無名之庄。說是庄,其實更像一個相對封閉的城鎮。庄內多少運用了一些不應出現在這個時空的知識和技術。比如建築和道路的整體規劃。貫穿全庄的地下排水系統、垃圾處理系統、消防系統和夜間道路的照明系統等等,但她盡量只用一些大家都能理解的東西,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莊子東面的建築群是處理公事的場所。西面住著留守的戮神隊員。南面是我的寢居。北面寬敞的演武場和遠處全無人跡的山嶺、溝谷,是她為戮神的後備力量做特訓的地方。
演武場邊緣立著一塊巨大的黑玉石柱。柱上是數百個鎦金的名字。每一個在這裡受訓的人都知道,戮神的老大記得每一個戮神隊員的名字。只要能通過考驗成為正式隊員,即使在任務中犧牲了,他們的名字也會出現在柱子上面。讓所有人記住他曾為戮神做出的貢獻。
這一日傍晚,蘇雲歌正在房中看書。忽有侍從在外通報:「莊主,有一個自稱是莊主故人的青衣人在庄外求見。」
故人?我認識的人裡面有不敢通名的么?剛要開口,門外卻傳來了若梅的聲音。「莊主已經知道了,將人請到這裡來吧。」話音未落,若梅已端著酒壺邁步進來。
寢室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么?蘇雲歌玩味的微笑,但沒有反對的意思。若梅辦事向來有分寸。她既然這麼說,便定然有她認為適當的理由。
「主子,今年的新酒。」壺中清澈的酒液傾於杯中。
「香氣不錯,應該能賣個好價錢。」蘇雲歌漫不經心的端起酒杯,略略沾唇后說道。
「主子說的是,這種烈酒一經推出便供不應求。樓里酒肆的盈利已經翻了兩番。師傅這些日子都是抱著賬本睡覺的。」若梅皺了皺鼻子,笑彎了眉眼。
想到釋鎏見著銀兩便雙目放光的樣子,蘇雲歌也忍不住笑道:「跟你師傅說,錢是賺不完的。他的年紀也不小了,老睡在金塊上面,小心傷著他的腰。」
若梅呵呵的笑道:「主子可別害我。您去問問,這樓中上下除了主子您,還有誰敢動師傅的床?真要挨打,若梅只願讓主子打。」
「你喲……」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蘇雲歌搖頭而笑。
正說著,屋外腳步聲漸近。「莊主,客人到了。」
「請!」蘇雲歌朗聲應道。
「都下去吧,這裡沒你們的事了。」若梅走到門邊,親自把人讓入房中。而後竟然嬉笑著轉身離開,臨去之時還不忘將房門關好。但這次我的詫異卻只維持了極短的時間。因為靜立在門前的身影看來是這般熟悉。
那人從頭到腳都包裹著青色的斗篷,看不清頭臉。可進門時,步伐帶動的青袍邊緣有一抹悅目的嫣紅在我眼前跳躍。
蘇雲歌站起身,抬手做了個手勢。將所有潛伏在暗處的戮神隊員撤去。
「原來是漠北王大駕光臨。但不知有何貴幹?」
青色的袍服瞬間散開。洛燼炎精緻惑人的臉孔在一身華美紅衣的映襯下,看來竟有幾分驚心動魄。
「本王聽說莊主是這世上最好的工匠,故此有事前來相求。」依舊是高傲的語氣,血色鳳目中的譏誚卻如烈日下的春雪,再不見一絲痕迹。
蘇雲歌的笑容更盛,兩手環胸斜倚在桌邊說道:「最好的工匠不敢當,不過你的要求倒不妨說說看。」
洛燼炎也笑了,走上前來在她身前站定。修長的掌指帶著舞蹈般的韻律在他身上緩慢的游移。
華貴精美的衣袍隨著節奏一件件剝落,彷彿絢爛的花朵在我眼前怒放。當玉色的肌理在燈火的映照下全然袒露的時候,她終於看到那塊以金絲纏繞懸吊在他胸前的火石。
洛燼炎的身體略微前傾,鮮艷的唇在我唇前半分處輕輕開啟:「本王從一個重要的人那裡得到一塊極品火石。不知能否請莊主為我加以雕琢?」
高昂的頸項使之微眯的血瞳充滿魔魅的氣息,蘇雲歌的聲音開始沙啞。
「要我雕琢倒也不難。只是你可要想好了,我要的代價對你來說太過昂貴。」
洛燼炎不屑的哼聲隨即響起:「本王等了這麼久才來,就是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到了今天,你還認為本王付不起么?況且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後悔。
蘇雲歌看著洛燼炎那一張妖孽到極致的臉頰,上挑的眉眼無限勾人,仿若再也不是那個陰狠毒辣的君王,只是一個想要爭寵奪愛的美人。
「洛燼炎,你甘心嗎?你現在不再是一個任人欺侮的質子,而是一國之主,高高在上的君王。」她的聲音輕淺。
洛燼炎眼眸微挑,手指輕輕拂過蘇雲歌的臉頰。
「那你問沒問過蕭南朔、容千尋亦或是藍羽,還有那個蕭無,他們甘心嗎?蘇雲歌,你別裝傻了,他們都在你這裡,拋下國事就為了來喝你的一杯茶,我就不信你是鐵石心腸。還是因為,你嫌我臟……」
問話戛然而止,他的薄唇被輕輕吻上。
「唉,明知道我聽不得你這些話,你若不後悔便好。」
夜空中的浮雲被峽谷刮來的風吹散,星光璀璨的蒼穹仿如綴滿了鑽石的天鵝絨。這一晚,月色竟格外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