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章 復仇 伊始

微暗的天上飄著薄薄的烏雲，並且不斷地落下細小的雨絲。

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正默默地站在兩叢花色不一的薔薇前。

絲一般的雨水落在他身上，那雙透著幽暗光芒的湖水綠色的眼眸在兩叢散發著淡淡幽香的薔薇花前，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似乎是要選出最美的好讓他送給那個人。

終於，有兩朵花符合了男孩挑剔的目光，踮起腳並伸手輕輕地摘了下來卻仍就使薔薇葉上的雨珠滾落下來，打濕了他蒼白的面孔，以及他的袖口。

男孩一臉肅穆地走到旁邊的一個墳墓，跪在了墓碑的前面。

而他身後，站著一群身穿黑色喪服的人，男孩根本忘記了他們的存在，只是凝視著照片中的人，垂著眼瞼低聲喃喃：

「媽媽。為什麼你也離我而去了呢……是不是凌飛不乖呢，是不是凌飛乖了，您就會回來了呢，那我以後乖乖地，好不好？……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要離開，凌飛哪裡做錯了么，我會改，你們都回來好不好？……」

男孩臉色更加蒼白了，他死死盯著地上的花。

他眼中閃爍著殘酷的紅光，視線冰冷。

「……我，在此，向您發誓，一定會為你報仇。」

他輕聲說，聲音幾乎小得比蚊子的聲音還輕，語氣卻冰得能使人如同落如冰窖之中一樣寒冷徹骨。

此刻，他並沒有發覺，有一個與他同齡的男孩正注視他。

「少爺。」一群身穿黑色西裝衣服的人整整齊齊的站在紅地毯兩旁，每個人全都微微欠身，向紅地毯中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少年敬禮。

「……」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少年用冷漠的目光掃視了一下那些「黑西裝」，徑直走向紅毯一直延伸到裡面的房間。

「咦，這個小孩是誰啊？為什麼會在這裡？」一個黑色西裝的人似乎對這個正面走來的少年有些好奇，於是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噓，你想找死啊！他可是我們陌上凌九集團的創始人……」他身旁的一個人放低了聲音對他說。

「哦，原來只是個小孩啊……」那可好對付多了。那人心底暗暗鬆了口氣。

他不料，那個少年已經在他面前停下腳步，並且少年隔著面具冷幽幽地瞪他，冷淡地開口道：

「原來我的事這麼讓你關注啊……」

似乎沒有察覺到少年語氣中的冷意，他硬著頭皮說：「呃，不，我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而已……」而他後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從十年以前他就開始當卧底了，後來金盆洗手不幹了，要不是這次的酬勞豐厚，他才不會出山來干這一票，可這一次與以往不同……他卻感覺到了一種處於無形中的恐懼！從踏進陌上凌九的大門開始！

「……」過了半晌，少年清冷淡漠的聲音才在這幽暗卻十分寬敞的走廊中響起，「你，是新來的么。」

「是、是的。」

「少爺，他不知道的還有很多……」

「哦，不知者無罪么……呵呵呵……」他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那名穿黑色西裝的人額頭上涔涔的冒著冷汗，卻又不敢伸手擦掉臉上的冷汗，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四肢已經在發冷了……

「呵呵呵……」少年的笑聲在走廊中持久不斷，而且那些人都面無表情地微低著頭，似乎只有……他臉上直冒著冷汗，雙腳也有些哆嗦起來，少年淡淡地微笑著，「不過，當卧底好玩兒么？尤其是來我這兒？我這兒能有什麼情報可以給你僱用你的人呢？」

「做什麼不好，偏偏要當個卧底？這有什麼好當的呢？這裡除了一些員工之外還能有什麼呢？」

「我，我不是卧底……」

「哦？不是？呵，信你我是白痴。」少年冷笑了幾聲，「知道么，除你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不是人哦，除非是墨招收的人，我不會懷疑，可是，你聽啊……」他一頓，嘴角微妙上揚，用蒼白的手指向某個地方，正發出一聲聲狼一般的陰森嗥叫。

「墨的寵物可是找到了新的獵物呢，你說——我，還能信你么。」少年說到這，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容，卻顯得異常邪魅，「它正好已經餓了很久呢。」

少年的聲音起伏不大，卻讓他如同落入了冰窖，全身冰冷僵硬，雙眼驚恐地瞪著少年，少年嘴角的笑容綻放得更大了，而眼神卻冰冷無比，甚至沒有一絲的溫度。

他簡直，簡直就是一個惡魔！

來自地獄的……惡魔。

……

「墨，你多久沒喂你那隻……寵物了……」少年摘下臉上的半張面具，額前的頭髮又一次遮住了他的雙眼。

他有些無語，墨到底用什麼喂的他寵物？個子長這麼大？他徑直走向了辦公桌。

「保密。」辦公桌旁已經有了一個人，銀色長發在幽暗的房間內閃耀著光澤，以及一雙紅光閃爍帶著笑意的眼瞳。

「……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契約。你借力量給我，我也會完成對你們的承諾。」

「當然不會忘記。」那人以笑臉相迎，泛著紅光的眼眸在幽暗的房間內顯得異常鬼魅妖嬈，雪白細長的獠牙在唇間若隱若現，唇角勾著一抹淺淺的笑意，銀白髮亮的長發輕輕地垂落在兩肩，俊美的面孔在光線幽暗的房間內泛著淡淡的如同瓷器般的迷人光澤。

「很好。還有……」少年頓了頓，繼續說，「以後叫我——飛。」

「是……飛。」眼中含著笑意。

「什麼？我不要。」皺眉拒絕。

「可少爺，這是……」

「不，絕不。」沒等他開始滔滔不絕，便打斷了他的話。

「少爺，你不答應也沒辦法啊，老爺他會來這……」

「別給我提他。」金髮少年突然惡狠狠地開口，情緒有些失控，把他怔住了，「這不是我生日！我出生的日子與母親忌日正好相同。從那天起，他就不再是我的父親了。」

「是……」微垂著眼帘，低聲回答。

「……」少年轉頭望向窗外，目光的視線隨之冰冷。

他就是楓氏的大少爺——楓凌飛。

身邊的少年是他的管家野亞淩，從那次事故之後便一直跟在他身邊。

「陪我去看看她吧。」許久，他才開口，語氣恢復了以往的純真。

「嗯。」

有人……來過了啊。

剛到墳前，卻發現已經多了一束紅薔薇，紅色的花朵上鋪著一層晶瑩的露珠，以及旁邊還有一隻千紙鶴。

紙鶴周圍幾乎布滿了早晨特有的水汽，但並沒有把它打濕。

「竟然沒有濕掉啊……」野亞淩的口氣顯得十分困惑。

果然是墨來過了。楓凌飛聽到他的話后在心中想道。

「亞淩哥，你說除了我們誰還會來啊？」裝出一副很疑惑的樣子看著野亞淩。

「這個……」他是真的不知道啊，「會不會是夫人的朋友啊？」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凌飛搖搖頭，以示不清楚。

在臨走前，凌飛順手將紙鶴帶走了，外加那束薔薇中的一朵花。

他知道，這隻紙鶴是墨施了魔法的，就算他不帶走，它也會自動跟著他回去。

把玩著手中的一朵紅薔薇，用手指圈繞著它旋轉。

墨，會來？可是，為什麼？少年默默地在心中想，帶著疑惑換上了白色的禮服。整個人宛如一個天使般。

「楓少爺？晚會要開始了……」女僕美鈴出現在門口，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著少年。

「哦。」漫不經心地回答，合起書本順手拿起那朵薔薇，及紙鶴，緩步走向門口。

悠閑地坐在窗台上，望著窗外的天。

天，快黑了。少年放在窗台上的左手中夾著一朵紅艷的薔薇。

「凌飛——」一個既熟悉又令他憎恨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少年的思緒。

「……」少年冷漠、不屑地瞥了眼來人，扭過頭繼續看向窗外。

那人身體明顯地僵了僵，又伸出手關切地問：「凌飛，今天是你的生日，我……」

「生日？今天？呵，真是可笑啊！雖然我不同於常人，但也不至於忘記母親斷氣時恰好是我出生的日子！」凌飛冷冷地說道。

某個女人插口道：「凌飛，你一定要讓你的父親難堪么，好歹也……」

「這裡有你說話的資格嗎。你一個外人，憑什麼來管我的家事？要不是你這個賤人我媽也不會死！」凌飛冷笑一聲，他的聲音將其他人的視線引了過來。

「你！」揚起手就要打過去，卻被另一隻手反握住了。

銀色的髮絲輕揚，一張面具遮住了原本俊美的臉，嘴角邊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你是什麼人！」

「陌上凌九集團的創始人。」來人輕輕鬆開手，那女人退了個踉蹌。

輕鬆吐出的一串文字令在場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接過黑衣人遞過來的手帕，擦拭了一下手后皺起眉毛隨手扔掉了。

「你來做什麼。」楓天浩冷冷地問。

「楓氏少爺生日……我怎能不來？」微勾嘴角。

「順便……」他故意停頓了一下，「送份禮物過來。」微微一揮手，窗外突然飄進了鮮紅的花瓣與一朵朵完整的薔薇，淡淡的香味瞬間充斥在空氣之中。淡淡的香味縈繞於鼻尖。

「各位晚安。」他緩緩鞠了一躬，在這時，突然吹進了狂風，紅色的花瓣將其染紅，迷住了所有人的雙眼，當他們再次睜開雙眼時，陌上凌九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唯有那窗外依舊飄著猩紅色的花瓣飛轉旋舞！

少年接住一朵。

這猩紅的花雨，只為了祭奠某個人……

也似乎警示著我，是否要繼續下去……

我的選擇是……

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