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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世交更能形容望月家和赤司家的關係。
但放在瞳和赤司征十郎身上,卻也有點不那麼合適。
打小瞳就沒和傳說中的望月本家有過什麼牽扯,連帶著對所謂名門也沒什麼概念。追溯到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她還是小不點一個,牽著爸爸的褲腿看著幾步遠的馬,心驚膽戰地覺得像是遇見巨怪一樣可怕。
然後一陣馬蹄聲傳來,順著來源看過去,瞳便看到了和她一樣是個小不點的傢伙騎在馬背上。
「kuro,以後這就是你的同學了。」望月爸爸把女兒抱起來:「赤司家的孩子,對吧?」
那個騎在馬背上的小小小少年聽到望月爸爸的話,堪堪蹦了下來。
「我是赤司征十郎,以後請多指教。」
這種一開場就帶著「別人家的孩子」的光環的小小小少年如同瞳的直覺一般,讓一向被人誇獎聰慧可愛的她蒙上了一層陰影。比如當她終於學會如何穩坐在馬上不掉下來的時候,總有一個傢伙騎著一匹小白馬悠閑地小跑而過,在甩出她幾百米之後回過頭作恍然大悟狀。
「啊,忘記了kuro醬還沒辦法跑起來。」
赤司征十郎是個很欠揍的傢伙。
鬼知道一貫在別人面前彬彬有禮的傢伙為什麼總喜歡在馬術上給她補刀,不過在瞳鏗鏘的心理建設下,她邊聽著這個人的毒舌邊學會了盛裝舞步。獨立完成了一整套動作的那天是她學馬術的第七年整,同時也是認識這個人的第七年整。回顧往事,瞳在馬背上悠悠地嘆了口氣。
真是一部血淚史。
不過除開在學馬術的時候,赤司這位君喜歡無所不用其極地擠兌瞳之外,在其他方面卻是個很溫和的人。比如偶爾會借給瞳作業抄;比如偶爾會在老師生氣前叫醒打瞌睡的瞳;比如偶爾會在八百米測驗前指點一下運動無能星人到底怎麼擠進及格線。
請不要誤會這位如今的2.5次元偶像,因為在小學的時候每天要練上起碼六個小時的鋼琴,而作業啊睡眠啊運動啊這種東西相比之下都無關緊要。
最後這種學霸和學渣一樣的合作關係的結束,是在中學結業前——突然有一天,望月爸爸把瞳叫過來,語重心長地告訴她。
「以後別和赤司家的那個小子走太近。」
而在爸爸和赤司中間,瞳想都沒想地選擇了聽爸爸的話。
其實還是有一點不適應的,比如在爸爸的干預下沒有和赤司分到一個班讓她感覺有點失落。但是好在有愛花和黑子,讓瞳的業餘生活變得多姿多彩起來。開學后的赤司並沒有在學校里有過什麼多餘的舉動,有時候瞳在想,大概他也忙起來了吧。
畢竟赤司和她好像不太一樣。
不,應該說,從裡到外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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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帶著耳機不悶嗎?」
靠在推車上的少女抬眼看了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湊過來的傢伙,又低下了頭。和著音樂,她在燈光下有些透明的指間在欄杆上打著拍子。
在發生了疑似腦震蕩事件過後,瞳發現她似乎已經甩不掉這個像牛皮糖一樣的傢伙了。更加讓人感到困惑的是,對於自己的境地,黑子表示不會插手。
「而且總要讓青峰君有表達歉意的機會吧。」之後黑子還說了這樣的話。
先不論別的,通過上一次搶demo的道歉風波,瞳就已經給那個看著很蠢實際上更蠢的黑皮判了死刑。而經過了腦震蕩事件后,瞳在認為她和青峰八字不合的基礎上,不想再和這個人有任何的交流。
說不準下一次就會把命送在他手裡。
她可是獨苗。
「故意無視別人真的好嗎?」
「如果故意無視你的話肯定是沒問題的。」
瞳實在被青峰煩得不行,看了看還在練習的黑子,心裡生出了些回家的念頭——本來來這裡也是為了讓黑子不那麼無聊,現在反正有青峰在,她大概也沒有什麼來的必要了。
站久了之後腿有點麻,瞳活動了一下腳腕,舒了一口氣。
「哲也,我先回家了。今天作業很多,明天見。」
黑子停下了投籃的動作,看著少女果決地背影,揮了揮手。
「明天見。」然後他說:「不過瞳桑,你一會兒好像還得折回來……呢。」
走到校門口才發現自己把書忘在籃球館,瞳一臉黑線地再度推開了門。和黑子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便開始四處尋找教材,但是幾乎翻遍了剛剛待著的角落,她都沒有看到甚至一頁紙的蹤影。
四處看了看,瞳忽然發現不遠處的青峰將目光瞬間挪開。
這簡直是在自爆「我就是犯人」。
「書呢。」
瞳雙手抱胸,氣勢磅礴地直接審問起了幾乎不打自招的青峰。少年清了清嗓子,還沒等說話,黑子就抬起手臂把他賣了出去。
「剛剛青峰君說,投籃有個顯眼點的目標精準度會好些,於是把瞳桑的書放到了籃筐上。」
少女眼皮一跳,抬眼一看,自己那本物理書赫然被橫放在了離地3.o5米處。
3.o5米,籃筐標準高度。也不知道是怎麼被放上去的。
不過這明顯不是重點所在。
青峰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瞳發火。比起憤怒,少女的眼中夾雜著顯而易見的困惑。不過青峰也沒想那麼多,拿著籃球走過去。
「我說,你整天待著不動,要不要也來玩一會兒?」
聞言,少女出乎青峰意料地拿過籃球,問了他一個問題。
「那個,青峰君。」她輕輕地說:「可以解答我小小的困惑嗎?」
黑子在沒人注意的情況下悄悄退後了很遠,黑皮少年則意外地點點頭。
「你說。」
「把書放在放在籃筐上這件事,到底是誰……」
「啊,這個。」青峰笑了笑:「我自己練球無聊的時候想出來的點子。」
「給、你、的、膽、子!!!」
「籃球砸人很疼的!」
「等到你死了再跟我說這句話!!!」
少女氣急敗壞地從推車裡一個接一個地拿出球,竭盡全力地向在籃球場上的青峰砸了過去。黑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將另外一個推車的籃球推到了瞳身邊。
「這個車裡的籃球快沒了。」
瞳在砸人的空當中抽空決定將和黑子的革命友情在上升一個檔次。
「落井下石真的好嗎哲!」
黑子看著瞳在狂暴狀態下令人髮指的精準度,無聲地去找第三車籃球。
每個籃球場也就三推車的籃球,瞳在十分鐘內成功地將那麼多籃球砸滿一地。揉了揉有點發酸的手臂,瞳看著還在場上活蹦亂跳的傢伙,簡直氣得惡向膽邊生。
「還沒砸夠啊。不就是一本書嗎?」
氣死人了氣死人了。
瞳深吸一口氣,撿起腳邊的籃球砸了過去。直接蹲在地上靜止不動的青峰用手擋了一下,籃球便改了軌跡奔向門口。
然後有人撿起了那隻籃球。
「最近沒怎麼看見你,原來跑這兒來了。」
紅髮的少年站在門口,他身後還跟著另外兩個人。靜了一下,赤司看著有點愕然的少女。
「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家,kuro?」
誒,該說什麼好?
瞳的腦子裡閃過了這個念頭,不過身體卻比腦子快了一步。小跑兩步,她拉著赤司的袖子,把人帶到籃框下后指了指籃筐上的東西。
紅髮少年於是撿起球,輕輕一送,把那本物理書碰下來後接住,遞給了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少女。
「kuro,出去等我一會兒。」赤司回頭看了看場上的情況:「今天我送你回去。」
「放學后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那裡嗎?」
「沒,有空了就去看看。」
回家的時候,瞳一邊回答著赤司的問話,一邊踢著路邊的石子:「前一陣子一直在和愛花弄遊戲的事情。」
少年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但在下一秒便恢復了原狀。
「kuro和青峰很熟嗎?」
「別跟我提他。」本來笑眯眯的臉瞬間垮了下來:「看到他就一肚子火。」
「青峰君的個性比較自由奔放,的確和kuro不太合得來。」
赤司簡單解釋了一下:「所以,kuro和黑子比較熟,對吧。」
「我和哲也是在圖書館遇到的,在讀書上還算聊得來。」瞳簡單說明了下情況:「因為三軍的籃球館誰都能進,所以我會去看看哲也練球,嗯,偶爾。」
「這樣啊。」
「本來也想去找征的,但是一軍那邊管得很嚴。」瞳瞥了眼少年安然淡定的臉色:「而且,好像進了中學之後,征的任務就多了好多的樣子。」
要學很多的東西,以至於只有在學校的時間是輕鬆的。瞳從爸爸那裡打聽來的東西語焉不詳,但「征的壓力很大非常大,kuro不要隨隨便便找人家拖人家後腿」這件事最明確。
過了好一會兒,赤司才慢吞吞地回應這個問題:「沒有那麼誇張,其實……」
「啊,有冰激凌~」
瞳看著遠處的招牌,突然雀躍了起來:「征,那家冰激凌超好吃的~我請你好不好~」
依舊拉著少年的袖子,瞳迅速思考今天到底吃哪種口味的冰激凌。被打斷的紅髮少年腳步一頓,看了看選擇無能的少女,跟上了她的步子。
其實,我一點也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