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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安慰我。」
在告知愛花自己被學校前輩的爺爺奶奶所喜愛之後,瞳搶先說出了這句話:「自從家長團購初回限量版cd來給孩子當獎品后,我對一切有關新聞都具有免疫力了。」
「有後續嗎?」
「大部分獎品都送出去了,其中一個因為考得特別好,家長發私信問我能不能給簽個名順便加個油。」
「我有種你真的簽了的預感。」
「因為那個男生那年高三,正好在備考最關鍵期,人生轉折點。」
「那麼再後續呢?」
「早稻田醫學系本博連讀,找了個同樣學霸的女朋友,還是在我的演唱會上——這些都是那位君的媽媽發私信告訴我的。」
「告訴我你沒有禮節性地問她她們家的近況。」
「……只是禮節性而已。」
「還是問了。」
接下來這通電話里的雙方都在沉默,愛花在實在忍不住了之後問了瞳一句。
「所以你知道了,你點開了『對於長輩們的超·親和力』這個技能點。」
「明明是很好的事情,愛花的語氣卻很恐怖。」
「所以只有你會遇到這種事,而我沒有。你看,就連中二病都愛我。」
「是只有中二病愛你吧!」
愛花最後以還有工作為由結束了通話,瞳把手機扔到了一邊,伸了個懶腰後放水泡澡。在浴缸里磨蹭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感覺所有力氣都被抽走了的她爬回卧室,伸手拿了化妝水往手心裡倒。
空的。
使勁搖晃了兩下,瞳最終想起了自己記憶里買的化妝水到底在哪裡。
演唱會→體育館→葯妝店→公園→家
然後就沒有了。
【一把搶過自己的袋子,瞳本打算趕緊回家,結果抓了個空。拿著袋子的那個黑皮在她伸手的一瞬間把袋子舉高,做了這種事情之後還敢挑著眉看她。】
【反了反了反了反了。】
【深呼吸了一下,瞳直接轉身往公園門口走,免得自己一激動,又做出什麼蠢事來。】
當時的情景好像是這樣。
那傢伙啊。
在床上滾了一會兒,瞳抱著被子看著通信錄里一直沒刪掉的那個聯繫人,又把手機丟在一邊。反覆幾次之後,瞳終於下定決心。
本來就是她的憑什麼不拿回來。
於是就有了接下來的那天簡訊。
「化妝水還我。」
十秒之後。
「明天。——消息來自蠢峰=皿=」
什麼態度啊喂。
「快遞過來。」
一分鐘之後。
「地址。——消息來自蠢峰=皿=」
瞳看著這個回復,動作稍微遲了一下,然後手機又一抖。
「不是把我拉黑了么。——消息來自蠢峰=皿=」
關於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有點複雜。
「黑名單不夠用。」
青峰沒再回復,瞳把手機放在桌上充電就睡下了。雖然在睡著之前滾了好幾次,不過最後還是敗給了她睡感舒適的床。抱著柔軟到不行的抱枕,瞳舒舒服服地像章魚一樣扒了上去。
誰管這是不是世紀初美少女該有的睡姿啊。
她可是在自己的地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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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桑,最近很忙嗎?」
「嗯?還好啦。」瞳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我看起來很憔悴嗎?」
如果是的話一定都是愛花的錯。
「沒有,只是最近除了午餐時間都沒有看到瞳桑,就有種許久不見的感覺了。」
「如果好好求我的話我就考慮去看你。」
黑子那時候的表情鬆動了一下,然後放下手裡的便當盒:「是因為瞳桑討厭青峰君么。」
「雖然不完全是,但這麼說也沒什麼大錯。」
「是這樣啊。」存在感稀薄少年淡淡地回了一句:「原來是被青峰君連累了。」
「誒?」
「我還在想最近做了什麼惹惱瞳桑的事,因為實在想不出來,所以才聯想到了青峰君。」黑子少年如是說:「本來還以為和瞳桑的關係不會因為瞳桑對青峰君的態度受到影響來著。」
「現在好像也沒有吧。」
黑子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這簡直就像是在說「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和我的好盆友再也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一樣。
「好了我知道了,今天放學去看你練球好了。」炒雞受不了黑子那副表情,瞳鼓著臉,最後夾了一筷丸子:「可以變回去了。」
接著她的好盆友安心地變回了一貫的撲克臉。
因為把青峰砸出班級這件事小範圍內熱傳了一陣,抱著「絕對不想和那個黑皮有任何關係」的念頭,瞳乾脆連黑子練球也沒再去看,只是會在一起吃午餐順便聊一聊最近都看了什麼書——讓瞳最初感覺到黑子的腹黑也是在那個時候,比如也就幾句話讓她克服了不想看到青峰的討厭感。
而雖然承諾一出口她就有點後悔,不過課後還是去了。
反正……只是去看黑子練球而已。
踏進籃球館的時候瞳就聽到了兩個人的腳步聲和籃球拍在地面上的節奏,聽聽看應該是那個黑皮持球沒錯了。
老搶人家球煩不煩啊。
瞳帶上耳機靠在籃球館內的牆上,盡量躲在不被發現的角落裡聽音樂。數了一下周末的課簡直讓人j□j,光是看著課表就有種不如歸去的無力感。
四小時的鋼琴課之後還要去上聲樂課,下午四點吃飯,過後還得陪爸媽一起去聽音樂會。回到家十一點睡八個小時之後第二天還有鋼琴課聲樂課二周目,剩下那點時間就要開始寫作業。
腦子裡已經開始想著如何砸掉屋子裡的斯坦威,瞳摁著太陽穴一邊勸自己不要太衝動一邊忍不住想到底是買鎚子還是斧頭。將所有可能性都過了一遍之後,即將進化成砸琴狂魔的少女最終敗給了修鋼琴的賬單。
果然這世界上什麼妖魔鬼怪都沒有零用錢被扣可怕。
「嘆什麼氣啊。」
突然聽到聲音,受驚的少女倒抽一口涼氣,後腦直接碰上了籃球館的牆壁。據黑子後來說「讓人懷疑瞳桑的尚未開始的人生是否即將結束」的巨響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了一下,最後還是黑皮少年眼疾手快地拎起了疑似腦震蕩的姑娘。
「喂,沒事吧。」
她真的很想掐死青峰。
瞳當時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自己就這麼死了,以後一定要化成厲鬼在這個該死的黑皮做夢的時候索命。不過好在籃球館的牆上包了層木頭,過了一分鐘瞳就找回了神智。
後腦被撞的地方明顯發熱,瞳自己用指尖輕觸了一下都覺得疼得厲害。擦掉自己的眼淚之後,瞳扶著牆站了起來。
甩開了青峰的手。
「閉嘴。」
搶在青峰說話前說了這句話,瞳閉著眼靠著牆穩了重心自己站好。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瞳把耳機放回包里后,對著黑子欠了欠身。
「哲也,很抱歉,我要先走了。」
必須去醫院拍ct。
語氣堅定到讓任何人都沒有質疑的餘地,並且在眼神警告青峰不許靠近之後,瞳沖著出口毅然決然地走了過去。
向著校門走了大概一半的路之後,少女最終淚眼朦朧地蹲了下來。
「嗷嗚……」
好疼啊……
┭┮﹏┭┮
「疼你剛剛裝什麼啊。」
耳邊傳來的聲音相當不知所措,瞳一聽就知道是剛剛那個害她撞牆的罪魁禍首:「讓我陪你去醫院不就好了。」
「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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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也可以,但是你自己這個樣子真的沒問題嗎?」
「我和你沒關係!」
「我錯了我錯了。不要再哭了先去醫院拜託你啊。」
「都說了和你沒關係!」
耳邊驚了一下,抽泣的少女瞬間失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你哭你的。」少年嘆了口氣:「我送你去醫院。」
=口=
「放我下來。」
「不哭了啊。」
少女額頭上蹦出一個紅十字:「哭不哭你也得放我下來啊。」
「剛剛不是還疼得走不了路嗎?」
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的少女終於直接伸手去掐這個永遠狀況外的黑皮的脖子了。
「我知道了。」
感覺像是惹怒了一隻貓的少年終於把瞳放了下來:「能走嗎?」
「離我遠一點。」迅速找了棵樹靠著的瞳把她和青峰的距離拉開:「不要讓我再看到你了。」
青峰用一種「別鬧了」的眼神看著她。
「不用你陪我去,我會等著哲也的。麻煩青峰君快點回家吧,我求你了。」
瞳覺得再和這個人多待一會兒沒準會腦梗。
「這又不是哲的錯,為什麼……」
僵持了一會兒,青峰低下頭:「……原來你這麼討厭我啊。」
這種失落的大型犬是哪裡來的見鬼的設定。
瞳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陣一陣地跳,想拿手機給黑子打電話都沒什麼力氣。夏日的晚風一陣陣襲來,帶起了一股微弱的熱感,成功地喚起了伏在樹上的蟬。
聽著蟬鳴,瞳直接一僵,一點點地從樹旁邊挪了出來。
夏天那麼熱就已經夠討厭了為什麼還會有這種異形生物存在啊!
突然覺得自己生不逢時起來,瞳往校門這處希望之地蠕動的時候身後五步還跟著一隻啊不,一個人。在離校門口還有一百米的時候,深感自己的體能已經到了極限的少女終於徘徊在了崩潰的邊緣。
「麻煩扶我一下,青峰君。」
突然受到了召喚的神獸豎起耳朵(霧),歡快地(大霧)出現在了魔法師(彌天大霧)身邊。
「去最近的醫院嗎,瞳桑?」
完全沒注意到稱呼的變化,少女點點頭:「不、許、抱、著、我。」
「啊,這個啊。」像是想起了什麼,少年從包里拿出什麼,然後又將什麼繫到了少女腰間:「這樣就不怕走光了吧。」
接著像是沒聽到一樣抱起了腦袋停機的瞳。
檢查的結果算不錯,中年帥大叔在看了片子之後通知傷員她很幸運地只是頭皮有點腫,在家睡兩天就可以痊癒了。青峰看到剛才還蔫耷耷的瞳瞬間精神了起來,一臉期盼地問能不能請醫生幫忙給假條蓋章。
「所以周末到底是有多忙啊。」
拿著蓋了章的假條的少女步伐雀躍一臉喜大普奔,聽到青峰的聲音后立刻冷淡了下來,把頭撇向了一邊。被深深厭棄的人毫無自覺,瞄了一眼上面的字跡。
「鋼琴課和聲樂課……」
「偷窺狂魔。」
「喂!」
瞳將假條小心翼翼地放回書包里,像是得到了傳世珍寶一樣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說了你也不知道。」
「不難猜吧,你自己在寫曲子。」
「切。」
「那張demo我聽過。」
「忘掉。」
「讓我認真誇獎你一下都不行嗎?!」
「啊?」瞳語氣相當不信任的樣子:「自便。」
「真是……」少年被身邊人的態度弄得有點沒脾氣:「……很燃。」
「好隨便的評價。」
「你也沒打算認真聽吧。」
「是這樣沒錯。」
「你……」深吸了一口氣,青峰一副快受不了的樣子:「……我送你回家。」
「絕、對、不……」
還沒等瞳把話說完,黑皮同學果斷地把人扛了起來。
「反正以後也不想再看到我,大概今天怎麼過分也無所謂了。」
瞳聽到了破罐子破摔的話。
「說吧,家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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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糟糕的夢。
被門鈴超響而不得不蘇醒的少女在撐起自己的身體后,總感覺再度經歷了曾經的疼痛。被迫起床後起床氣讓人的戰鬥數值瞬間飆升至好幾百萬,鬥志昂揚的2.5次元偶像從床上蹦下來直接衝到門口,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傢伙不請自來。
然後看到屏幕上的那位快要黑到只能看眼睛分辨身份的傢伙靠在門口。像是感覺到主人終於爬起來,青峰懶散地看了一眼監視鏡頭。
「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