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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無論是那個人的呼吸,還是能夠從十指交握時感受到的頻率一致的脈動,抑或是抬眼就能夠看到的對方的回望。當曾經幻想過的場景真實地出現在了生活里,夢想成真的人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對待呢。
感謝天照大神。
瞳是這麼想的。
改天一定要去神社好好捐一大筆錢才行。
她其實不知道捐錢和夢想成真到底有沒有關係,只是覺得這種神奇的情況讓自己似乎得到了庇佑。抱著新上任的男朋友磨了好一會兒,瞳幽幽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
身上像是突然長出一個的巨大的累贅一樣,虹村摸摸瞳的腦袋,感覺有點不過癮,於是又摸了好幾下。
「明天不想幹活了。」
瞳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地軟軟地靠著高大的少年,在他終於意識到他和她除了在道館之外過著完全不同的暑假后摟著他的脖子往自己這邊壓。
「明天要拍『泳池』的戲份,我有點不想拍了。」
而在聽到「泳池」兩個字后,黑髮少年的表情也有點看得出的微妙。
「……泳池啊。」
他試圖輕飄飄地讓自己聽起來不那麼在乎,不過過了兩分鐘之後這個人就開始原形畢露。
「第一次拍戲就要到這種程度嗎。」
這種程度對別人來說都不算什麼吧。
感受到了某人特彆強烈的大男子主義感,瞳在心裏面吐槽了一句,然後又嘆了口氣。
「有什麼辦法,原著里就是這麼寫的啊,而且劇本又很忠於原著。」瞳說起了工作上的事:「而且要去桐皇拍來著。」
總感覺事情變得微妙地複雜了。
「前輩。」
還沒改更親密的稱呼,瞳依舊按照原來的習慣那麼叫著虹村:「能拜託前輩來探班嗎?」
這倒不是不可以。
瞳敏銳地讀出了這個表情,然後在少年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嗯,忘了告訴前輩,上次有個明信片抽獎,獎勵為探班名額的活動。」瞳去桌子上翻了翻,然後找到那厚厚的劇本,又從那裡面準確地找到了明信片的所在。
「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抽到了前輩的那張。」
將手裡的硬紙片晃了晃,少女有些得意,像是抓住了什麼對方的小把柄那樣:「所以要使用一下嗎?」
「……」
少年有點囧,伸手去搶那張讓他有點小丟臉的明信片:「竟然真的被看到……」
瞳立刻收到了懷裡。
「不給。」
戀愛中的人大概就是無聊到一張明信片都能你來我往地弄好久,如果是半澤愛花這個蛇精病看到肯定會覺得這個世界沒救了。當然瞳現在沒心情考慮好基友的心情,最後一來二去又被抱到少年懷裡,一邊用手指點著明信片的指尖,一邊問。
「不過這張明信片,不是從美國寄過來的啊。」
「這個啊,」到最後也沒能把明信片搶回來的少年說:「我有點擔心會不會被弄丟,在漂洋過海的時候,所以就寫好了讓日本的朋友幫忙寄過來的。嗯,就是那個你說要跟他湊合湊合的那個。」
這個時候該怎麼辦才好。
瞳決定當做沒聽到。
不過真的當做沒聽到什麼的,其實也沒有想象得那麼容易。而不僅僅是這樣,綠眼睛的少女其實對那個長相漂亮但只有一隻眼睛的少年報有不少好感。
「前輩是怎麼遇到這個人的?感覺認識的過程一定很不平凡。」
「這麼說也沒錯。」少年撓撓腦袋,終於看起來有了點年輕人的樣子:「剛下飛機就認識了,因為……」
他將自己下飛機就被搶,然後還特別缺心眼地迷路,之後跟剛認識的人一起打籃球,再到因為一直贏結果被籃球流氓纏上之後逃跑,被人找麻煩被這個從天而降的美貌的人解圍,再到一起去救被足球流氓關起來的小夥伴的過程用有點貧乏的辭彙講了出來。不過雖然話說的平淡,但從少年飛揚的神采上,瞳只希望能有時光機出現,也好一起體會一下這樣的感受。
以及沒有變呢。
無論是帝光中學籃球部的部長,還是退位讓賢后的前輩,再到今天某種意義上的歸國人士。他長得比以前還要更高些,她還是要踮起腳尖才能親到他的臉;看起來好像比平時穩重了,但結果在談到打架的時候,眼神里還是躍躍欲試的樣子。
不良這種屬性到底能不能改過來了啊。
瞳這麼想,不過又覺得無所謂了。
反正這也不是重點。
「所以說,前輩一直在繼續著呢,籃球什麼的。」
「啊,算是吧。」虹村說:「只不過是在街頭籃球場打一打,不再進校隊了。」
「為什麼。」
「因為當初……說動機不純也好,其他的也好,打籃球對我來說最大的益處就是有了新人的夥伴。這一點無論是在日本還是在美國也都一樣,我又何必拘泥於場地。再說打街頭籃球對我來說更自在點,不用固定訓練的話,醫院那邊有什麼,我隨時都能走。」
因為父親的病已經快痊癒,虹村在說這些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消極的情況在。瞳心裡聽得還是有些難受,於是轉移了話題。
「以及前輩,辰也桑叫前輩修呢。」
少女看起來特別純潔地問:「所以說真的沒什麼嗎?」
「……把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扔出去啊!」
「什麼亂七八糟的,」瞳給自己辯解了一下:「前輩剛剛自己就重點描述了辰也桑長得多好看。」
少年語塞了一下,然後看向窗戶。
「瞳也可以這麼叫我。」
「不習慣。」
瞳斷然拒絕:「所以還是算了。」
「……」
是很想這樣叫他沒錯,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字卡在喉嚨里就是說不出來。瞳少女很文藝地覺得自己這是近鄉情怯,並且對於自己可能很慫的選項表示了無視。
晚飯瞳是在家裡用冰箱里的東西做得,虹村在一開始還想打下手,後來被瞳嫌棄地趕了出去。
「廚房會被前輩毀掉的,如果前輩再繼續待下去的話。」
「我自己不是沒做過飯啊。」
「炒飯那種東西也能稱得上是做飯嗎?」
廚藝點幾乎點滿的瞳斜睨了靠在門旁邊的人一眼:「以及我也很吃驚,因為前輩竟然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我辛辛苦苦準備的便當都沒說什麼,來不及買材料隨便做的東西反而被前輩特地發簡訊表揚了,前輩要猜猜看我的心情嗎?」
這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虹村一腦袋黑線,對於瞳這種翻他已經不記得的舊賬的行為表示……
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這叫好養活吧。」
瞳撇撇嘴。
「這倒是。」
瞳就是這麼抱怨著以前的事情,絲毫不顧忌網路上說的「男人最討厭喜歡抱怨的女人」之類的秘籍。虹村待在一邊,看著正在洗菜的姑娘的背影。
長高了一點,但還是……
「瞳還是很矮啊。」
少年的手臂從腰後面環抱了過來,下頜抵在瞳的肩膀上,半側著臉說:「好像就沒長高過。」
「身為籃球運動員卻說出這種話,前輩都不感到羞恥嗎。」瞳從善如流地反擊道:「我的身高在本國人裡面已經接近東京樹級別了。」
然後她往打好的蛋液里多加了兩勺鹽。
虹村在一頓飯的功夫里就對於女人心眼小的程度又開始刷新,吃完飯後蹭飯吃的傢伙很主動地幫忙收拾碗筷,順便在喝了一大杯水。深感自己食言攝入過量的少年回頭看了一眼,頂著一頭有些亂的長發的少女,此刻正拿著手機,笑眯眯地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察覺到有人在看她,瞳抬眼正好對上虹村的視線。蹦下沙發就往廚房跑,瞳也從虹村背後抱住了他的腰,就像他剛剛做的那樣。不過不同的是,瞳把手機挑亮,讓他在燈光下也能看清屏幕上的內容。
「不破尚……推特小號被粉絲挖出來了?」稍微瀏覽了一下,虹村做了個小總結:「裡面好像有抱怨公司,還有身為前輩的瞳的壞話,所以會引發有點糟糕的後果吧。」
「不一定呢。」
瞳說:「還是會護著也說不定,因為安藝祥……他經紀人在赤時也算是很有地位的老人了,高層會賣他面子也說不定。」
「即使他在推特上抱怨?」
「這個可以抵賴啊。」瞳的臉貼著少年的背:「瘋狂粉絲的cos什麼的,可是很好用的招數。」
「那……瞳無所謂嗎?」
「無所謂啊。」少女完全沒把這個當回事的樣子,也絲毫不在意公司對不破尚的偏心:「反正野生的孩子和自己培養的孩子不一樣,這是舉世公認的。」
這話里有種微妙的喜感,但是用來解釋她和不破尚的區別再合適不過。虹村笑了下,剛想問點其他的事情什麼的,就聽到少女突然間說了一句。
「前輩,你說我退出藝能界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