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蒼蒼露為霜(3)
輕輕地打開窗檯,只覺得一陣涼風陣陣襲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眼淚終於忍不住悄然落下。
「父王,母后,凝兒好害怕,凝兒,好想回家……」我無助地蹲下,將頭埋進雙腿間,不讓他人看見自己此時的無助和脆弱。一個人的孤獨與凄冷,也只有在此時此刻,望著窗外這一輪異鄉的圓月時,才會如此令人感到神傷。
「傻丫頭,不是說要自己學會忍的嗎?哭什麼?」忽然間,一聲低斥從窗口傳來,我不禁被嚇了一跳,猛地站了起來。四目相對間,只見他的眼中,有著一絲憐憫與疼惜。
「你,你是什麼人?怎,怎麼可以隨便亂闖別人的住所,難道不知道宮裡的規矩嗎?男子,男子是不可以隨意私闖女子的住所的,這可是殺頭的死罪,你,你……」我害怕地看著他,指著他的手指瑟瑟發抖著,泄露了自己此時心裡的慌亂。
「那你又是什麼人呢,南朔的沒落公主?自稱民女的慕容雲凝?還是……北淵皇后的親外甥女呢?這三個身份,你更想當哪一個?」只見他輕聲一笑,輕輕地將嘴角挑起。
「我,我——」我驚訝地看著他,不知該怎麼開口。他,他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份和名字?見我呆愣著,他笑笑,翻身躍下窗檯,跳進屋裡。我正欲驚呼出聲,誰知,他卻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我不由得腰身一僵,只覺得他的手傳來一陣溫度,順著嘴唇傳入了吼間,直入我的心裡。
「別怕,丫頭。我叫司徒耀宸。」他站在我的身後,聲音低沉而略帶一絲磁性,由耳間漸漸地傳來,帶著一種更痒痒的感覺,瞬間令我的雙頰緋紅。而他,卻只是好奇地看著我變幻莫測的臉,笑而不語地看著我。
「司徒……耀宸?」我好奇地轉過身去,只見他一身月白的長袍,腰間系著一塊雪白的玉佩,玉佩上刻著一個「宸」字,象徵著他尊貴的身份,我急忙俯身叩首道:「雲凝叩見殿下,不知殿下深夜至此,往殿下恕罪。」
他好奇地看著我,笑著問:「丫頭,你怎麼肯定,我就是當今的殿下呢?」
我抬眸與他直視,道:「殿下衣著華貴,此乃其一;殿下腰間的玉佩有個宸字,宸為日,日是天,天指君,君為主,普天之下,除了當今的主上,在腰間刻有宸字玉佩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殿下一人了吧?」他笑著,點了點頭,「聰明,確實聰明,難怪連父王都這麼欣賞你,看來,姨娘真的沒有白養你這個女兒。」聽他提及母后,忽然間,我的腦海里閃過母后臨終前的模樣,眼淚又再次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你,你怎麼哭了?」他緊張地提袖,小心翼翼地為我拭去眼淚。看著他眼裡的憐惜和柔情,我急忙將他推開,看著他詫異的眼神,我低下頭,輕聲道:「殿下,夜深了,殿下早些回去吧,隔牆有眼,以免落人口實。」
「怕什麼,你我是表親關係,論起來,我便是你的兄長,有什麼可怕的?還是……你怕我會對你圖謀不軌?」他開玩笑地看著我,誰知我卻當真了,看著他眼裡的笑意,我猛地搖了搖頭。
「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見我如此窘迫,他搖了搖頭,輕輕地將我的雙手牽起。
「凝兒,相信我,只要有我在,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放心吧,明日,我自會給你一個公道。」留下這句話,他便急匆匆地離開。我想再說些什麼,卻見他的身影漸漸遠去。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不禁淡然一笑。耀宸哥哥,謝謝你,在這寒冬臘月里,給予了雲凝,三春般的溫暖和真情。或許,在這陌生的深宮裡,也只有你,才將如今的雲凝當作客人一樣地對待,也只有你,了解雲凝心中的苦痛,只有你,讓我明白了,在這個世上,原來雲凝,還有唯一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