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原來緣去

w市的三月依舊寒意濃濃。

抬頭望望遠處的天空，月牙般的月兒身邊也有點點繁星圍繞。低頭看看自己在昏暗路燈下被拉長的身影，李綿綿忍不住嗤笑，「呵，原來這才是名副其實的『形單影隻』。」

一滴，兩滴，然後是如斷線般的珍珠，不爭氣的淚兒就算自己再怎麼咬牙切齒的叫停還是自動宣洩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哭吧，過了今天絕對不要再為那個人流半滴眼淚。要忘了他，忘了他，李綿綿在心底吶喊。聲嘶力竭。

緊緊握著的手機如夜般冰涼，而上面冰冷的文字卻灼傷了她的眼，那是他一小時前發過來的。

——綿綿，我們南轅北撤的性格，大相徑庭的理念，難以磨合的生活習性，如此種種，你也很辛苦吧？

多麼簡單而又樸實的話語啊！恰到好處的排比。那麼輕易的便將她一直以來小心翼翼維護了近兩年的愛戀一擊即碎。

她是這樣回復的吧？

——那麼，如你所願，祝你幸福！

看吧，她是多麼瀟洒啊！可為什麼自己就是該死的不甘心？而她一探究竟的結果竟是自取其辱，最後落荒而逃。但是她並不後悔。對她來說，由誰開始與結束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何開始與結束。

緩緩地蹲下身來，頭深深的埋在雙臂中，肩輕輕的抽動著，她不願讓任何人看到這個可憐又可笑的自己，陌生到連自己都想遠離。

可悲嗎？可悲吧！

腦海里如倒帶般回放著剛才無意間聽到的對話。

她甚至連推門而入的勇氣都沒有，僵在空中的手直到那兩個人解惑的對白結束才傻傻垂下。

「她回來了。」李綿綿熟悉這個聲音，也認識聲音的主人，他叫楊旭，是同他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哥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楊旭一直不待見自己，從她出現在言希澤身邊那一秒開始。

「嗯。」毫無波瀾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卻一如既往的叫她心悸。

「我說她回來了。」楊旭的聲音陡然拔高。風雨欲來。

她？是誰？隱隱的已經猜到了，這個時候識相的就應該走為上策，然而雙腿似灌鉛般沉重，只能靜靜的等候他宣布判自己出局的理由，為這場由自己用心經營的鬧劇畫上一個不太圓滿的句點，默默的退出這個早就力不從心的獨角戲。

他沒有出聲，她為此竟可悲的竊喜，她以為自己還有一線希望。

然而，清澈如泉水般的聲音還是又出現了，這一瞬卻如夢魘般，以至於在以後很長的日子裡她都記憶猶新。「她是我的真愛，但是我沒有那麼偉大再去接納她。」她聽到他如是回答，是回答楊旭也是回答她。那一刻她清晰地聽到了一顆心分崩離析的聲音，破碎的心要怎麼黏合？所謂愛情，似乎離她真的好遠，好遠……

原來，可望而不可即，亦不過如此。

她是你的真愛，那麼我呢？我又是什麼？我算什麼？我的愛又算什麼？心底早已洶湧澎湃，竟唯有無聲自問。

天知道李綿綿多想衝進去大聲質問那個人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聽，多可悲，她甚至不敢用「愛」這個字眼，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連問「喜歡」都是奢侈。

所以結果可想而知，李綿綿懷著一線希望而來卻悄悄留下一行清淚而去，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一個人躲起來獨自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