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小畜生,你給我跪下
由於趕路實在太累.陪著祝老爺吃完飯後.祝霜清來到她的卧房.便倒頭大睡.
直到第二天早上.杜鵑來敲門叫她.
「小姐.該起床了.」
祝霜清起床開門.正好看到當初郝帥種的那棵鳳凰樹.樹完全成活.還冒出很多新葉.
樹還在.可是當初種樹的郝帥在哪裡.
她在梳妝台前坐下.好幾天沒照過鏡子.這張臉有些憔悴了.
「小姐.今天出去穿男裝是嗎.」杜鵑細心地問道.
「嗯.你也要穿男裝.咱們一起去.」
祝霜清說完.就聽見門外遠遠地呼喊聲:「清兒.清兒.我來找你玩.」
萬木齊.好熟悉親切的聲音.
「木齊哥.我在房裡.」
杜鵑趕忙放下梳子.「小姐.你還未出閣.如何能讓木齊少爺進房間呢.」
說完.杜鵑趕忙走到門口.笑嘻嘻的向萬木齊解釋道:「木齊少爺.小姐還在梳洗.你且等一會.畢竟小姐尚未出閣.而木齊少爺未娶.男女有別還是要注意的.」
萬木齊絲毫不在意.樂悠悠的說:「好啊好啊.我就在門外等清兒.杜鵑.快去.把清兒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在弄束胸的時候.杜鵑微紅著臉問:「小姐.木齊少爺真的對你很好.」
她想起第一次來到這裡.杜鵑就說了萬木齊是個好人.好人又怎樣.只能當朋友而已.她假裝不知道杜鵑話里的深意.笑道:「那是自然.萬木齊是個好人.我當然知道.好了.別啰里啰嗦的.咱們得快些出發了.」
今天選的衣服是一襲白色長衫.袖口綉著精緻的花邊.外罩一件紫色紗衣.發束挽起.用一個玉簪子簪著.甚是英俊.又不過於張揚.有道是翩翩少年.如是而已.
杜鵑穿的是書童的衣服.看起來甚是搭配.
打開門.萬木齊愣住了一下.好一會才分辨出她來.「清兒.」
「木齊哥.別再叫我清兒了.得叫我公子啊.不然好不容易掩飾身份.要被你弄得穿幫了.」
察覺失言.萬木齊連連道歉.「不好意思.公子.一時失言.請多原諒.」
祝霜清忍不住撲哧一笑.有萬木齊在身邊.總是覺得很好玩又很想笑.還有一點點踏實感.這就是老友的好處吧.
三人有說有笑的走出了祝府.杜鵑走在前面帶路.走了一段路程后.來到了受害人的家.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祝霜清真不會相信.天底下還有這麼窮的人家.透過半人高的圍牆可以看到.三間黃泥做成的屋.最左邊的半邊牆壁完全倒塌.聽見一陣豬的叫聲.估摸著已經改建成豬圈了.
中間自是客廳.已看見一大堆人聚在那裡.最右邊的房門緊閉.可能是卧房.四處張望.發現這裡離鬧市很遠.走到這裡已是哼哧哼哧.
附近的居民房屋大致類似.可想而知.都是不富裕的人家住在這裡.
「我們進去吧.」祝霜清堅定地聲音說道.第一次來到這裡.一定要謙恭.
到剛走進門.就見一個顫顫巍巍的大娘.拄著拐杖.身旁是扶著大娘的中年婦女.兩人嘀咕了幾句話.祝霜清並未聽清.她只好柔聲說道:「我們是來看看的.表示慰問.」
誰料此話一出.扶著大娘的中年婦女.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直接端起旁邊的一盆乳白色淘米水.劈頭蓋臉的潑到了祝霜清的身上.
她立馬被淋成了個落湯雞.口裡都喝進了兩口淘米水.沒想到.剛來這裡就受了個下馬威.
杜鵑趕忙掏出手帕.心疼的幫祝霜清擦著.「公子.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有事能怎樣.死者為大.她這點委屈能算得了什麼呢.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萬木齊卻不這麼想.誰欺負清兒.就是跟他過不去.且不說清兒沒錯.那兩個女人仗著年長位尊.竟然做出如此缺德事.萬一清兒感冒了咋辦.他往前走了幾步.一定要為清兒出一口惡氣.
袖子卻被祝霜清拉住.
她小聲道:「木齊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彆強出頭.」
說完.她極為恭敬地看著那拄著拐杖的大娘和一臉冷漠的中年婦女.「兩位大娘.小生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惹到了兩位.還請大人不計小人過.反正水也潑到小生身上了.請兩位大娘不要再生氣.」
中年婦女十分生氣說道:「哼.你是祝家派來的狗腿子嗎.我告訴你.祝家想踏進我們的屋裡.門都沒有.」
被形容成狗腿子.這個詞跟小嘍啰沒什麼兩樣.都不是什麼好詞.雖是不快.祝霜清還是決定忍耐.微微躬身說道:「這位大娘.請別誤會.小生不進屋裡.就在這裡行嗎.您別生氣.我們都不進去.」
聽到這番話.中年婦女趕忙進去招呼了一群人出來.又搬了個長凳.扶著柱拐杖的大娘坐下.
這一下子出來的幾十個人.都擠在祝霜清的對面站著.這一下對方人多好多.而連她在內.這也只有三個人.還是要想辦法不能發生意外才好.
那邊很快就傳出嘰嘰喳喳的聲響.
「這次來的人穿著看起來就很好.應該是是比較牛的.不知道祝家是個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人都死了.他們祝家做的缺德事.可能是打算給幾個臭錢打發掉.」
「你倒別這樣說.死者已矣.還有兩位老人家要養.你別拿錢不當錢啊.」
「既然你這麼喜歡錢.你怎麼不去要啊.」
眼看著兩個親戚甲和乙要吵起來了.拄著拐杖的大娘.用拐杖奮力的在地上敲了三下.憤怒的說道:「你們還拿不拿我這個老婆子放在眼裡.我孫子去了.屍骨未寒.你們別在這裡吵到他.」
孫子.看來這就是受害男人的奶奶了.那潑水的中年婦女要麼是受害男的母親或者丈母娘了.
不過這個奶奶說的倒是在理.屍骨未寒.實在不應說這些有的沒的.傷了和氣不說.也是對死者極為不尊重.
祝霜清目光平視.看到所有的目光皆是恨恨的看著她.彷彿一下子.她成了全民公敵.所有人都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一股寒意四面八方襲來.額頭禁不住冒出了一點冷汗.還好只是外層的衣服濕水了.不然早晚要感冒.
拄著拐杖的奶奶.看到大家都靜了下來.「扶我起來.」
「是.」中年婦女扶著奶奶起來了.眾人皆不明起來幹什麼.只是冷眼旁觀一切.
「小畜生.你給我跪下.」
奶奶近前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小畜生.你給我跪下.小畜生絕對是罵人的話.跪下.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何能輕易下跪.
祝霜清抬眼看了看老奶奶.她頭髮發白.滿臉皺紋.身子佝僂著.穿著一身粗布衣服.
「跪下.快跪下.」
「快跪下.怎麼耳朵聾了嗎.」
「小兔崽子.倒是敢不跪.讓他嘗嘗我們的厲害.」
「快跪下快跪下----」
最後所有的議論聲.融匯成所有人有節奏的喊著快跪下快跪下.
杜鵑一手扶著祝霜清的左手.「公子.不能跪.我們沒做錯任何事.」
萬木齊扶住祝霜清的右手.「公子.你沒有錯.不要跪.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能說跪就跪.」
如何能跪.若是一般時候.定是不跪.現在.是帶著爹爹的囑託.務必要謙恭.小小的一個下跪都做不到.如何算是無比謙恭.
就當是給死去的一個家庭下跪.不管他們為何死去.死者都受的住這一跪.
她平靜的撥開兩人的手.撲通一聲跪下.
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跪下.在他跪下的那一刻.全部呆住了.
讓人更加傻眼的是.老奶奶如有神附體.突然舉起拐杖.狠狠地朝祝霜清的背部揮去.重重的一身悶響.伴隨著祝霜清一聲撕心裂肺的痛聲「啊----」.她趴在了地上.
這一聲.喚起了所有人的正常思維.也喚醒了呆住的杜鵑和萬木齊.
「公子.你沒事吧.」杜鵑幾乎要哭了.那拐杖打了一下.那麼響.該得有多疼.
萬木齊最心疼.那一聲如打在他的心上.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受的住這樣的疼痛.他抹掉眼裡快要湧出的淚花.站起來.指著老奶奶說:「老奶奶.我敬您.您是長輩.你這一生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飯還多.可是.你剛才打我公子算和道理.他誠心誠意來道歉.您呢.卻先讓他跪下.后又得寸進尺的用拐杖打他.你說.這是何道理.」
祝霜清幾乎要痛暈過去.好疼好疼.說不出來的疼.像是脊椎疼.又像渾身都疼.疼到幾乎都沒有力氣呼吸.幾乎是跪下的那一剎那.拐杖就落下了.迷迷糊糊地聽到萬木齊的這一番話.雖是好心.卻辦了壞事.
一直忍讓.先是下跪.后是硬生生的挨了一個拐杖.如此痛心.不正是為了表示來這裡的誠心嗎.可是萬木齊的一番話摧毀了所有努力.罷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好疼好疼.
「你是什麼東西.有你插嘴的份嗎.」中年婦女驕橫的說道.
「我當然不是什麼東西.我是個人.是公子的貼身小廝.難道看到我家公子如此痛苦.為他說句話都不行嗎.」
祝霜清見萬木齊越說越激憤.害怕他再說下去只會把事鬧僵.便伸出手抓住他的鞋子.痛苦的說道:「木齊哥.你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