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坑爹(一)
慧心師太此行下山,除了要將紫檀、旃檀帶回懸空寺,她還要參加「京城論劍」。大燕江湖名人錄每十年舉行一次大比,由官方承辦,江湖排名朝廷認證,這個習慣自大燕立國之初流傳至今了。
這種盛會,對於朝廷,對於江湖豪傑都是雙贏的。
俠以武犯禁,大燕開國第一謀士劉基曾對太祖皇帝說過,堵不如疏,與其禁武不如設法將江湖人士掌控起來,這才有了如今所謂的名人錄。江湖人想要揚名,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參加大比,修習的武功,使用的兵器就必須詳細的登記,如此一來還能翻起什麼浪花?
對江湖人士而言,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還有什麼比名人錄更有公信力的成績單?大燕立國以來幾乎所有的名捕甚至一些百戰猛將都是藉助名人錄這個跳板出人頭地的。
十年前,慧心師太在名人錄十大高手中排名第四,十年後的今天,慧心師太不知道她能排第幾,不過她必須得參加,她不是代表個人,她代表整個懸空寺。
慧心師太要帶紫檀趕赴京城,賽華佗則堅決反對,兩位江湖大佬針尖對麥芒,陳煦好心充當和事佬,「師太,江湖名人錄於三月中旬開賽,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要走也不急於一時……」
慧心師太對陳煦余怒未消,她冷冷的道,「貧尼還沒有跟你算賬,何用你來指手畫腳?!」
俗話說佛也有三分火氣,何況陳煦?他突然火了。
「我叫你一聲師太,只因敬你是前輩,你千萬不要以為我怕了你,當年你們乘人之危強行帶走青檀讓我的孩兒沒有母親,這筆賬我早晚要跟你清算的。」
陳煦一番話,營帳里氛圍陡然緊張起來,夢瑤她們都不敢說話了。紫檀一臉祈求的看著陳煦,希望他不要這樣跟師父說話。
「老三,說得好,我早就對這老尼姑不爽了……」
馮澈附和道。唯恐天下不亂,他從來就不怕事兒大,賽華佗受了老尼姑好幾天鳥氣,也終於吐氣揚眉了。
慧心師太對馮澈更不爽,她直言不諱的告訴馮澈,她進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訪令堂。
「你多大了?!除了告狀還有點別的手段嗎?老三你說……」
馮澈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死穴就是母親,聽到老尼姑祭出的殺手鐧,他很不滿的嘟囔道。
「師太,陳某不想此時大動干戈就是因為要顧全大局。懸空寺開口慈悲為懷,閉口天下蒼生,難道對眼下的苦難竟視而不見嗎?」陳煦激動的扯著慧心師太的衣袖將她扯出營帳指著來來往往的抬著屍體的百姓道,「人各有志,我從來不會強求別人做什麼。師太你既然要走,陳某悉隨尊便,可你為什麼也要將紫檀帶走?如今正值用人之際,紫檀乃趙神醫的得力助手,有她留在災區,百姓就少一分傷痛,多一分希望。難道這不值得提倡嗎?」
「陳煦不是佛家信徒卻也知道,愚人求佛,不求心,聖人求心,不求佛,紫檀如今已領悟到大慈大悲的真諦,這時候的她才是最可愛的人。師太你又何必執著於求佛?」
紫檀聽到陳煦的話,她感覺整顆心都在劇烈的跳動,原來他對自己的評價竟這樣的高,有他這句話,她覺得她這些日子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撲通!」紫檀忽然跪倒在慧心師太跟前。「師父,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師父寬宥,弟子只希望師父能寬限一些時日,待弟子做完該做的事兒,定會回師門請罪。」
慧心師太臉色陣紅陣白,陳煦又道,「師太,陳某言盡於此,何去何從,悉聽尊便。」說完,陳煦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營帳。
在馮澈他們注視下,慧心師太長嘆一聲,她也回到了她的臨時營帳里……
慧心師太終究沒有帶走紫檀,她自己也沒有立即動身啟程,執法隊從那天開始多了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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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煦為賑災工作定下了基調,幾個重災區只需按部就班即可;華縣這邊又多了慧心師太這一員大將——慧心師太跟陳煦雖然算不上朋友,但也絕不是地獄谷主之流——陳煦終於可以騰出空來解決白蓮教的隱患了。
凌月華她們在西安府為陳煦一行人接風,地點就選在最負盛名的天仙居大酒樓。
西安府距離震中不到兩百里,到目前為止餘震依舊做困獸之鬥,每個月都有三五次無謂的「抗爭」。西安府餘震震感或大或小,老百姓也漸漸養成了特別的習慣。
諸如,吃飯、住店都不去樓上,一有震感撒腿就跑……
天仙居如今就是這樣的局面,樓上的雅座早就成了沒有了昔日的繁忙,如今最火的是一樓靠窗靠門的位置。
高義代理西安知府,他要定個位子,天仙居的掌柜敢不拿騰出最好的位置?
「大嫂在上,小弟這廂有禮了。」陳煦半開玩笑的跟凌月華見禮。凌月華看到秋月卻沒看到夢瑤,她不免狐疑道,「你今天怎麼這般客氣?是不是夢瑤妹妹又跟你鬧脾氣想讓我代為說合說合?」
陳煦囧然,馮澈樂得彎下了腰,能有挖苦陳煦的機會他是絕不肯錯過的。
「月華姐,瞧你說的,」關鍵時刻還是同床共枕的兩口子最值得信任,秋月替夫君解圍道,「夢瑤在華縣當先生了,這幾日走不開。」
夢瑤妹妹這麼拎得清輕重?不僅凌月華狐疑,鄺雨涵也把不相信寫在了臉上。
陳煦心說,得,夢瑤的小心眼算是揚名在外了。
「你們也不想想我是誰,堂堂一代情聖,收拾夢瑤還不是服服帖帖的。」陳煦面不紅氣不喘的自封情聖,然後挺了挺腰板道,「腰疼。」
凌月華、鄺雨涵都是過來人,聞言不禁羞紅了臉,心說明陽這廝還真是口無遮攔。
「義哥,國公爺什麼意思?」
孟麗娘悄悄的扯著高義衣袖問道,高義哪好意思解釋?他含糊兩句招呼陳煦他們入座。
秋月、盈盈分別坐在陳煦左右,秋月識趣的與凌、鄺二女說著女人私密的話,盈盈心中原本有千言萬語,在陳煦的注視下,她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盈盈,這幾天還適應嗎?辛苦你了。」
盈盈靦腆的笑笑,剛要說話卻被人打斷了。
「幾位,可否行個方便?」
一個神態倨傲的傢伙站在盈盈身後頤指氣使的說道,看到站在陳煦與盈盈之間的秋霜,他不禁雙眼放光,「好標緻的小娘子。」說著,竟伸手去捏秋霜的臉蛋兒。
「這位兄台,有話說,有屁放,沒事兒別動手動腳的。」
陳煦一把抓住這傢伙的手腕,另一隻手將秋霜拉倒了自己另一邊。
這人仗著自己練過幾天功夫,他想掙脫陳煦的束縛,然而陳煦的手指竟好像鐵箍一般緊緊扣著他的腕子,他憋得臉色通紅也沒能奏效。
「小子,你可知道大爺是誰?再不鬆手,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人知道碰上了高手,可想想自家少爺的身份,他覺得沒有理由懼怕區區一個江湖中人。
陳煦果然鬆手了,對方卻沒有這個心理準備,用力過猛,他蹭蹭蹭的後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一個鮮衣怒馬的公子哥腳面上。
公子哥二十多歲年紀,一臉的酒色過度,猝不及防,他忍不住慘叫出聲。
這簡直是捅了馬蜂窩,公子哥大聲嚎叫著給我打死他們,他身後站出來十多個惡奴將陳煦一行人團團圍住。
馮澈彷彿沒看到這些人似的,他兀自唯恐天下不亂的道,「老三,你怎麼能說鬆手就鬆手?你看看把人砸的跟個獨腳雞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