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篇 腳步依然趕不上地老和天荒
憶，那年我們一起追過的那個女孩
文/迎迎
許多年以後，瑾在整理書櫃時，看到書本里夾雜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那年、那天、那事再也抵擋不住記憶的閘門.....
有人說，大學的愛情是帶不出去的，不是異地分割就是志趣不同，什麼海枯石爛、什麼信誓旦旦、都抵擋不住現實的玩弄，就像那場三月雪，只不過是曇花一現。
當瑾接到大學通知書那刻，他和許多莘莘學子一樣，帶著一份激動、一份憧憬，幻想著、編輯著他的大學生活，大學的生活就這樣在沒有預料中上演了。當幾天的新鮮感過後，取而代之是無聊與盲目，每天吃飯、上課、泡圖書館、寫字、給家人、女友、朋友煲電話粥，然後就是睡覺，似乎一切都是在簡單有序中度過，無可挑剔、無可訴說。
但，這不是他所想要的，他不佩服陶淵明「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不喜歡杜甫「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他欣賞曹操「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也喜歡**「風雷動旌旗奮是人寰三十八年看過去彈指一揮間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談笑凱歌還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他認為，做為一個男人，不僅要有遠大的志向，還要有野心，應該全力以赴的去拼搏自己的事業，也不妄來到世間一番。
在這其間，瑾認識了他們系裡的一位男孩——蘇琪，蘇琪的豪爽、瀟洒使瑾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蘇琪也對瑾說，這段日子，在這陌生的環境里，瑾是第一個在他記憶力生了根的男孩，兩人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相見恨晚的感覺。很快，兩人便成了形影不離的好友，男人和男人之間，是沒有太多擱淺的，只要你真誠，對方也會誠懇。
白龜山湖畔是學校里唯一值得兩人回味的聖地，賞心悅目，清風徐來，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兩人只要有空餘的時間，就會來到這片聖地，讓湖水的安靜，凈化其紊亂的思緒，看書、唱歌、彈吉他、垂釣......每次來到這裡，瑾發現蔥蔥的樹蔭那邊總會顯現出一個白點，給這幅圖畫，著上了完美的一筆，蘇琪似乎也有所發現，因為他也不時把眼睛瞟向那個白點，終於，蘇琪再也禁不住......
當兩人走近時，才發現，原來那不是幻覺，女孩的美麗、安靜使兩個熱血少年頭暈目眩
「瑾，我們一起追那個女孩吧？！」這是蘇琪看到女孩后的第一感想，因為他相信一見鍾情的故事會在他身上上演，他一直都是這樣乾脆、豪爽。
「一輩子，有一次轟轟烈烈列的愛情就足夠了，我打算畢業后，找份工作就和我女友結婚。」瑾回到道，
「就當是幫兄弟吧，我也好想真真正正的戀愛一次」
女孩是影視動漫班的——印小暖。這是蘇琪用一頓飯、兩包煙換來的可靠消息，當然還有Q號、手機號。再次去湖畔時，蘇琪會故意找個離小暖近點的地方，歇斯里的唱著完全不著調的情歌來換取小暖的注意，無論是誰，也會難能忍受的，女孩終於把視線投向了他們這邊，傾城的一笑，再次埋頭在她的天地里。
「小暖，在看什麼書呢？」蘇琪不知不覺的走過去輕聲問道
「嗯？！」女孩吃驚的抬起了頭，不敢相信的回答道
「《安妮寶貝》，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哦，我和他是設計班的，不過，俺倆都喜歡影視動漫，想在沒課時去你們班聽聽課，所以就打聽到了你，不介意吧？！」
「怎麼會呢，我也很喜歡設計，正想找人幫忙呢！」
「那我們以後就帶著彼此的筆記，在這個地方見。」
「不見不散」
蘇琪心裡比吃了蜜還甜，抱著瑾，在他一天沒洗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下。剛開始，三人只是交換彼此的學習經驗，偶爾談一些生活上的瑣事。小暖，來自南方一所美麗的海濱城市，陌生的環境里，陌生的人，在相識后，很容易走在一起，後來大家都熟悉了，也就無所顧忌了。吃飯、泡圖書館、溜冰、唱歌、逃課......每次垂釣時，兩根魚竿，三個人，有時，半天一條也釣不到，即使釣到了，小暖也會讓他倆把魚放回湖裡，他們之間無所不談、毫無顧忌，像兄妹一樣相處在一起，從此，他們的生活不再是兩個人的事了，多一個人，往往是那麼美好。蘇琪每天總會早早的起來，把頭髮洗了一遍又一遍，吹乾后打上法拉，看著鏡子里帥氣的自己，叫醒還在睡夢中的瑾，瑾總是很隨便的打理一下，和蘇琪一起走出宿舍
操場上，會有一位女孩在跑完十圈后，站在一邊呼喊著加油，看著兩個男生滿頭大汗的跑完剩下的十圈，一份菜、兩份湯、三個人，他們的Q號里不會出現第四個人，手機號除了家人外，只有三個
星期天他們會一起爬山，兩個男孩的背上不時的會出現一位女孩，火車道旁的霓虹燈下，有時會出現三個手牽著手拉的長長的身影，當列車經過時，三個人會追著列車奔跑、呼喊，KTV里又多了一個甜美、清晰的聲音......即使是下雪的冬天，雪地里也會呈現三個人的影子，有時，三個翻滾在雪地里，有時兩個男孩拉著一位蹲著的女生狂奔在校園的過道上。每當這個季節，小暖總會親自編製兩條圍巾、兩雙手套送給他的哥哥們，而她也同樣會收到兩份，生活，似乎這般美好，天空總是那麼蔚藍......
「瑾，咱們找份兼職吧？」蘇琪說道
「嗯！」
倆人在學校附近找了個地方住下，拿著學生證、駕照去計程車公司簽了合同，開始了他們夜晚的工作，兩個人都有一樣倔強的性格，小暖耍性子后見無效，也只好默認了
剛開始生活真的很苦，一個前半夜，另一個後半夜。雖然這般辛苦，但也賺不了幾個錢，他們總會去菜市場買最便宜的菜，一天只吃兩頓麵條，十幾天吃上一塊紅燒肉都是奢侈，改善生活是去超市買三包牛面、兩個雞蛋，即使是這般，有時連房租還交不起，白天，有時還要拖著疲憊的身軀去上課
那時，他倆跑遍了這所城市的各大醫院，卻怎麼也找不到賣血的地方，人家說，如今都是義務獻血的，不過，獻400C的血可以換來二十塊，兩人終於拿著四十塊去吃了一個月來唯一的一頓飽飯。
小暖許多次紅腫著眼睛要他倆放棄，但既然選擇了，兩人誰也不肯認輸，除了奮鬥，他們別無選擇
小暖只好每天早上去超市買一些東西，跑到他們的小屋，煲一鍋豆漿等著兩人起來吃，從此，小暖也不再在學校吃飯，總會按時的給瑾和蘇琪做飯，然後三人蹲在一起，邊吃飯邊訴說著那些屬於他們的快樂
後來，瑾拿到了稿費，他倆也逐漸熟悉了城市的地理，生活有了起色，當拿到第一個月凈賺的幾百塊時，三人狠狠的去餐館**了一頓，當眼淚砸在手背上時，才發現，生活原來是這般的無奈。那時，三人發誓，將來一定要去南方，駐足在海南，一定要闖出屬於他們自己的天下，不離不棄......
中秋節那天是瑾的生日，那晚，他們沒有出車，他們先去這所城市最有名的火鍋店吃過飯後，然後一起去KTV唱歌，蘇琪叫來兩箱果啤、一瓶十五年的杜康、一大瓶雪碧、一些零食開始了他們的『雙節』
「這麼破費幹嗎？」瑾拿著蘇琪送給他的金戒指問道
「以便你以後用得著的時候」
「放心，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把自己賣了，也不會把它當出去」
「先別打開，答應我，畢業那天再打開好嗎？」小暖按著瑾的手說道。
「什麼啊，這麼神秘，好，哥哥答應你。」
「好了，先放在一邊，我們開始吧！」蘇琪說著咬開兩瓶啤酒，遞給瑾了一瓶。
「我也要！」小暖說著去搶蘇琪手裡的啤酒
「女孩子，怎麼能喝！」
「怎麼，你們對自己不放心，沒事的，我對你們很放心，哥哥們，我少喝點好嗎？」
蘇琪拿來一個杯子，給小暖倒了半杯遞給她，生日歌過後，瑾把音樂調到最低，他們用一瓶瓶酒來釋懷心中許久的壓抑，小暖也是半杯半杯的相陪，不時，茶几上已落滿了酒瓶，三人都有一些醉意
瑾扶著蘇琪吼了一曲任賢齊的《兄弟》、一首阿杜的《堅持到底》這是他們每次來這裡必唱的兩首歌曲。小暖的一首《木頭人》徹底把倆人弄暈了，他們不知是怎麼走出包廂的，只知道早晨醒來，三人緊密的依偎在一起。第二天，小暖就卷著鋪蓋霸道的把他倆趕在地板上，開始了他們的下一站生活......
瑾和蘇琪還繼續熱衷於他們的工作，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為了什麼，生活，彷彿這般墨守成規，幸福，不需要提起，也會永不忘記。有時蘇琪會笑著對小暖說，讓她在兩人之間選一位，小暖說她誰也不選，誰也不嫁，三人要永遠幸福的在一起，誰都不準缺席，瑾說是四個人，小暖問原因，瑾沒說，他總是把自己的情感封的死死的......
十一月十一日那天，天突然變的很冷，凜冽的寒風也肆虐的敲打著地面，許多人都已卸下了秋裝，換上了棉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那晚，瑾是前半夜開車的，他去上班前，蘇琪對他說，這樣下去他再也受不了，今晚他要向小暖說出自己的許久以來的心事，瑾拍了拍蘇琪的肩膀，什麼也沒說，走了出去。不知怎麼的，瑾開著車，心裡總有一種莫名的疼痛，但他已有了自己女朋友，並且一直深愛著她的女友，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電話鈴急促的響起，是小暖打來的，瑾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當瑾跑到學校後面的白龜山湖畔時，只見小暖一個人跪在地上哭喊著蘇琪的名字，湖水死一般的寂靜，瑾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只感覺軀體在逐漸的發虛，終於，他再也禁不住，暈倒在地上......
學校派來打撈隊，打撈了三天，卻怎麼也找不到蘇琪的屍體，瑾和小暖就那樣一直跪在湖邊.....
後來，學校封閉了消息，瑾不知道小暖是什麼時候離開了學校，只是她什麼也沒有留下
再後來，瑾提著行李隻身去了南方
當瑾在整理行李時，打開了生日那天小暖送給他的那份禮物，精緻的木杯上刻著『我愛你』三個字。。。。。。
[U]原來，那些曾經早已在記憶里生了根,在靈魂里烙了印,可以躲避追尋,卻掙不開心的枷鎖.多少次的午夜夢回,揮不去,逃不開的是心中的那抹銳痛,忘不掉的是那真心的笑和徹骨的恨。那笑和恨竟然在這一刻如此鮮明的...[/U]
謹獻給我的宿友
張文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