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萬年妖靈

人群紛紛回頭看向門口的方向，一身得體的晚禮服裝扮的玉子初笑盈盈地站在門外，看著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五十五，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還來得及！

鳳傾苒抬頭看向門口，絞在一起的手也慢慢地鬆開來，幸好活著滾回來了，不然她可能就要帶人進去了……

「死去哪兒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話像驚雷一樣扔在了人群里，鳳傾苒的語氣並沒有太多的責備，反倒帶著幾分關切，凝視著玉子初的臉，他的臉很蒼白，雖然他笑得那麼妖孽，但是她猜想他身上肯定又多了很多傷……

「嘶……」

四處響起來倒抽氣的聲音，鳳家這個未來家主真是個厲害的角色，倒追到手的男人也敢這麼質問，並且還是在訂婚宴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嘖嘖！這下有好戲看了。

玉子初臉上的笑容不減，一步步朝宴會廳中間的鳳傾苒走過來，跳舞是來不及了，而且他背上的傷口太多又沒有癒合，他走路都很艱難……

「我這不是死回來了嗎？還生氣呢？」

他輕輕的答，笑得人畜無害的生生閃花了一屋子的少女眼睛，自然也碎了一地芳心，這個玉子初正是……喜歡鳳傾苒的嗎？

「咳……」

玉家長老們紛紛咳嗽起來，提醒這無法無天的小霸王趕緊的辦事兒，反正現在跳舞是來不及了，趕緊挽回面子才是正經的！

「看你表現。」

鳳傾苒微微地笑了笑，不帶任何雜念的笑容既不像是鬆了口氣也不像是欣喜若狂，讓眾人都有點摸不透，她站在舞池正中間，不管周圍的人說了什麼，她都一言不發地等了接近半小時，等的就是他安全的回來，現在，他回來了。

東方雅倒是舒了口氣，拿過蕭寒玉手裡端著的杯子灌了一大口，辛辣的口感讓她嗆得眼淚都出來了，這傢伙手裡端著的居然不是飲料而是酒！

「慢點兒喝，我剛拿的。」蕭寒玉拍著東方雅的後背，心裡想的卻是這丫頭好像最近忘記了答應東方菱的話，不過她記不記得倒不要緊，他記著呢。

十六歲之前找個合適的人，等十八歲就嫁了！

玉子初每一步走的都很慢，呼吸卻始終都不平靜，看在眾人眼裡也捏了一把汗，玉子初該不會是被準新娘難住了吧，他要怎麼彌補缺席了訂婚舞會找個遺憾？

「我給你準備了個東西，所以來晚了，別生氣啊。」玉子初笑著說，聲音還是很輕，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這話聽得鳳傾苒眉頭越皺越緊，這傢伙傷的很重，連走路都費勁了還耍嘴皮子功夫來哄她玩兒，明明是進了荊棘道卻說準備什麼東西給她……

「哼哼……」

鳳傾苒往前走了兩步，覺得這種場合不妥又站定了，不過好在她往前走了兩步，起碼讓他少走兩步，不然她真擔心這傢伙走不到她面前就暈過去了。

熱鬧的場面似乎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原本等著看鳳傾苒出醜的姑娘們都在等著看玉子初怎麼圓這個謊，大傢伙兒也想看看他們這一對錶面功夫做足的政治聯姻到底有幾分真心。

「舞會是來不及了，等我們結婚典禮上再跳也不遲，屆時一定請各位再來。」

玉子初笑著掃了一遍方子卿她們那邊的姑娘們，眼神落在了鳳傾苒身上，人也走到了她面前。

鳳傾苒瞪了他一眼，低聲在他耳邊道：「傷的這麼重還耍什麼嘴皮子？」

玉子初微微傾身向前，攬住她的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變得越來越小了，後來才發現是自己長得越來越高了。

「謝謝你。」

「啊——」

旋轉傾身燈光和人群，等鳳傾苒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完全是單腳腳尖點地后倒七十五度的姿勢，全身都使不上勁兒的姿勢，當然被驚得下巴都掉下來的不只是鳳傾苒，幾乎整個宴會廳里都爆開了。

「呵呵，呵呵……」

鳳傾暖傻笑了兩下，覺得她姐姐這一世英名以後會毀在玉子初這混蛋手裡，不過他雖然是個壞蛋，好在對小苒的心還是極好的，這也免了把她賣了生孩子的事兒……

「哎喲……我牙疼……」

東方雅忍住不哭出來，嚷嚷著扯著蕭寒玉的西服蹭眼淚，好在她今天沒化妝，不然這貴重的西服估計就冤死了。

整個半圓形的宴會廳里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那些巴不得玉家和鳳家就此結怨的世家子弟都狠狠地咬牙，他們沒機會了，雖然鳳傾苒彪悍，但是生的極美，現在可好了，人家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沒他們啥事兒……

「咚咚咚咚——」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鳳傾苒覺得她的臉燙的要滴血，呼吸也開始不太順，但是玉子初似乎沒有要扶她起來的意思，這傢伙……

「禮成——」

台上的大長老趁機吼了一嗓子，這大概也是近五十年來京城世家訂婚唯一一對沒有跳舞的准新人，不過卻是甜的蜜糖似的，咳！瞧人家親的都不樂意撒手了。

到了這個時候，也沒人再追問玉子初到底去哪裡耽擱了這麼個時候，人家如膠似漆的模樣，是個人都不好意思打擾。

人漸漸地散去，鳳傾苒拽著玉子初衣襟的手突然一松，緊接著她就聽見了一聲隱忍的悶哼，知道是他背上的傷口裂開了，腰上一熱，才穩穩地站了起來。

「你瘋了吧……」

她低吼的聲音算不上溫柔，但是停在別人的耳朵里卻是因為害羞而惱怒，知情的這幾個人默默地散開，他們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嗯。」

玉子初認真的點了下頭，午夜場的舞會留下來的基本都是世家的年輕人，現在熱鬧看完了自然也都離開了，鳳家和玉家的長老和長輩們也漸漸地散去，整個大廳里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人。

「我困了，回家睡覺了。」

鳳傾苒知道司徒赫和秦子璇都不在肯定就是成了，大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她也不想留在玉家。

「子初，你跟小苒以後住家裡吧。」

年輕的聲音從他們一群人背後傳過來，玉子初的臉色卻瞬間變得難看起來，轉頭看向玉不離的目光變得淡漠起來。

「父親，我想跟您請示，以後我跟小苒住在司徒赫那兒，等結婚以後再回家，畢竟她現在還沒有嫁過來。」

玉子初的話讓東方雅他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這麼跟他老爹說話，還真是……膽大包天！

玉不離看著玉子初的目光晦暗不明，半晌閉了下眼睛嘆了口氣離開了，他對不起這個孩子，從他出生起就如此……

玉子初看著人群漸漸散去，最後只剩下他們一群人還留著，低頭想說句什麼話，突然眼前一黑，直直的向後倒了下去。

「蕭子！」

東方雅的聲音還沒落地，蕭寒玉已經及時扶住了玉子初，背著他就往後門出去了，蘇秦則是跟在最後面確保所有人沒看到這一幕。

「上後院的車。」

鳳傾暖跳上車發動，蕭寒玉背著玉子初和鳳傾苒鑽進車裡，其餘人上了旁邊的另一輛車，一行人迅速的離開了玉家。

秦子璇和司徒赫很沉默，蘇秦他們擠上車來之後都被嚇了一跳，因為秦子璇懷裡躺著個一歲大小的綠眼睛的女孩兒！

「她是……」

蘇秦撓了下頭，實在是不知道該用什麼措詞來形容這個美得像精靈一樣的女孩兒，就算她是個妖也不可能是玉子初他老媽啊……

「跟你想的一樣。」

秦子璇嘆了口氣，小水噴出來的天水讓她身上的傷口都迅速地復原了，果然是水能生木，但是卻不能讓她恢復以前的樣貌，看起來還是個一歲孩子的樣子，可她真的就是玉子初的老媽……

「啊？她真的是玉子初的？」

蘇秦的話說了一半，突然秦子璇懷裡的女孩兒把大大的眼睛轉向他，看了半晌才開口：「活了幾萬年難得能這麼年輕，我挺高興的。」

「咳咳咳咳……」

被口水嗆著的司徒赫有點無奈，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這性子簡直跟玉子初那臭美的模樣如出一轍！

「小子！你笑什麼？我很醜嗎？」

秦子璇咽了口口水，沉默了，自打玉子初他老媽睜開眼說話，她幼小的心靈就完全不受控制的被刷新底線，沒有最傲嬌只有更傲嬌！

「不不不！阿姨您很美，真的。」司徒赫老實巴交的回答，順手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一歲大小的女孩兒伸出來白嫩的小手捏了下秦子璇的臉蛋兒，語氣帶著十足的不滿：「撒謊！你心裡明明是這個丫頭最美，哼！」

「呃……」

秦子璇欲哭無淚了，看樣子玉子初的讀心術遺傳自她老媽，那麼他木屬性的力量就是遺傳自玉家的血脈傳承了？

「阿姨，您怎麼會變得這麼小？」

秦子璇向來都是會哄長輩的那種乖孩子，前世她沒機會得人喜歡，這輩子這招卻屢試不爽，不管是她外婆還是林阿姨，嘿嘿……

「咱們回去說，回頭把你的龍借給我玩玩，小傢伙挺可愛的。」

妖靈說完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看樣子是累了，她不說話的模樣就是個漂亮到極點的小女孩兒，沒有半點妖的模樣。

小水可愛……

秦子璇艱難的回想起來剛才玉子初房間里螭吻用他虛化的真身源源不斷地給妖靈治傷的情景，如果那充斥在整個房間里的龍首算可愛的話，這隻妖得多妖孽？

「小丫頭，回頭好好謝你，但是別肚子里說我壞話，都聽著呢。」

翠綠的大眼睛睜開說完，立刻又合上了，秦子璇嗷嚎一聲連連點頭，連心理活動都省了……

半夜一點，所有人精疲力竭地回到別墅外，踢了鞋子進門的一群人三五成群的躺倒在客廳的沙發和地板上，根本不顧及他們身上價格不菲的禮服。

昏迷的玉子初被蕭寒玉扛到了他房間里，所有人都自覺地留在客廳里，乖乖的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等。

「咱們上去吧。」

秦子璇抱著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的妖靈跟司徒赫往樓上走，因為司徒赫金屬化更上一層樓所以到這會兒他身上的傷基本都已經結痂了，根本不礙事，但是玉子初的傷口不會癒合，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就在他們進門的那一刻，秦子璇抱著的妖靈突然睜開了眼睛，翠綠的眼眸瞬間鎖定了床上的玉子初，目光染上一絲激動。

「抱我過去，我看看他的傷。」

即便是一歲女孩兒的身體，妖靈的目光和語氣卻全然是個萬年老妖，秦子璇把她放在玉子初身旁。

鳳傾苒正在給他清理背上的血污，墨綠色的血看起來有幾分驚悚，蕭寒玉沉默的站到了一邊。

「一個多月前傷的吧？」

妖靈細小的手伸出來手指尖上突然出現了鋒利的指甲，泛著綠光的指甲劃開她手腕上的動脈，墨綠色的鮮血噴涌而出，鮮血漸漸蔓延，染透了玉子初背上的傷口。

「啊——」

鳳傾苒順手把毛巾往他嘴裡一塞，垂著眼睛站到一邊，她知道玉子初是個多要面子的人，從小到大沒有叫過一聲疼的人，這麼個叫法肯定是疼的他受不了了……

妖靈的大眼睛慢慢地看了一眼虐待她寶貝兒子的鳳傾苒，翠綠的眼眸染了幾分笑意：「你很好，我喜歡。」

鳳傾苒目瞪口呆的看著誇她虐待自己准未婚夫的未來婆婆，嘴巴張的老大，不過沒等她說話妖靈又開口了：「防止他痛的咬舌自盡，最好不過的方法。」

秦子璇抬手扶了一把踉蹌的鳳傾苒，但又不好拖著她走開不看，司徒赫的呼吸似乎也不太順，蕭寒玉已經背過身去看窗戶外面了，大家都在擔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妖靈似乎沒有什麼人痛感一樣，流出來的血卻漸漸地淡了，等她的血完全變成了灰綠色的時候，她才舔了下手腕上的傷口止住血，翠綠色的眼眸也變成了墨綠色，玉子初背上的傷口似乎開始已經少了很多。

「細小的傷口都癒合了！」

鳳傾苒高興地要淚奔，但是她還是注意到了妖靈的蒼白，她雖然不知道荊棘道里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妖靈一定也很虛弱了。

「您沒事吧？需要什麼我們給您準備。」

妖靈彎了下唇，「嘭」的倒在了一邊，一雙墨綠色的眼眸幾乎不轉，聲音也虛弱了很多：「要子璇丫頭的那條小龍，讓她的小龍在浴缸里放滿天水，我需要泡一段時間。」

「小水！出來！」

秦子璇怕鳳傾苒這會兒根本站不穩，走過來抱著妖靈起來往自己房間里走，邊走邊吩咐：「哥，讓他們一家人住我的房間吧，我跟你擠擠，等空房裝修好了再說。」

司徒赫彎了下唇表示同意，背起來玉子初跟上去，小丫頭主動要來睡他的床了，不得不說心情很愉悅。

蕭寒玉和鳳傾苒也跟了出去，只是一個往樓上走一個往樓下走。

「暫時沒事了，玉子初還沒醒，可能要明天。」

蕭寒玉的話不多，跟蘇秦他們交代完之後又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最近雖然虛弱但是恢復的速度明顯比以前更快了，狂戰體質的異能者確實是淬鍊得越多越強大。

玉子初躺在秦子璇的床上，鳳傾苒給他背上的傷口上藥，一條條交叉模糊的傷口特別猙獰，不過一些比較淺的傷已經開始緩緩地癒合，她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些。

「小丫頭謝謝你，又見到你很高興。」

妖靈沖秦子璇眨了下眼，秦子璇驚訝的睜大了眼想問問她認不認識君夜嵐歌，妖靈卻先她一步閉上了眼睛，她不得不交代小水保持天水供應，讓小水負責照顧好妖靈之後默默地退出去了。

「小苒，有什麼事就叫我們，我們就在隔壁。」

秦子璇指著兩個客廳中間的玻璃架子和門，其實仔細看也看不到對面的人，只有虛浮的影子，但是卻比實在的牆面看著親切，司徒赫真是心思縝密。

「去吧，早點休息。」

鳳傾苒笑了笑，繼續給玉子初上藥，秦子璇鬆了口氣跟司徒赫走到他房間里，突然有點後悔。

司徒赫靠在衣帽間門口，隨手拽一件他的襯衫扔給秦子璇，「穿這件？」

秦子璇接過襯衫仔細一看，發現她手裡隔著兩層衣服都能看到自己掌心的顏色，頓時有點無語：「換一件……」

「為什麼？」

司徒赫看了一眼衣櫃里，他的新衣服似乎只有這一件了，別的都是舊的，現在小苒他們在隔壁，她再回去翻衣服也不合適……

「哥，你不覺得這衣服有什麼問題嗎？」

秦子璇循循善誘的拎著衣服在她面前比劃了一下，企圖讓司徒赫發現他這麼明目張胆的吃豆腐是不對的。

只是，有些人永遠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司徒赫盯著她手裡的襯衫看了半天，納悶的道：「夠長了啊……除非你不扣扣子……」

「噗……」

秦子璇欲哭無淚，把衣架扔過去給他拎著襯衫進浴室去了，留下一臉笑意的司徒赫站在原地，這丫頭總是那麼計較，但是又總是妥協，她是聰明還是傻呢？

荊棘道里傳來聲聲凄厲的慘叫，被傷的體無完膚的怪物一口口地吞噬掉了這麼多來的第一個晚餐，玉家的大小姐玉子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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