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三回 五行旗陣 生死玄門
一層箭矢當空落下,瞬間就奪去了眾多西南夷國士兵的生命,然而緊接著又是一層當頭降下,兩輪齊射,西南夷國原本的陣型立即方寸大亂。將帥官的大聲吼叫,在這一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軍法紀律也在此時變成一紙空文。在生死威脅面前沒有多少人能淡然從容,即便是有也不會使這些最為普通的士兵。
董精忠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此時除了撤軍,他再沒有任何辦法。眼見得漫天箭矢密密麻麻的落下,董精忠當機立斷,率軍直衝向包抄敵軍最少的一面。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百萬雄師即便突遭變故,損失慘重,卻比起一股偷襲而至的先鋒兵差距仍是天差地別。再加上,以少包圍多,明顯相互配合及協作要差得多。於是,在西南夷國全軍將士勇猛的衝鋒之下,北州國小股軍隊的包圍之勢立刻出現了碩大的豁口,西南夷國大軍立即突圍而出,就在他們以為衝破對方包圍的時候,不知從何處出現的另一股軍隊赫然出現在眼前。細看之下董精忠立即一陣頭暈目眩,眼前的士兵和之前的明顯不同,最明顯的從衣服上就分為整齊的五色:紅、白、紫、碧綠、青綠、黑、黃。其中黃色一隊明顯比其他小隊人數多出許多,將近一倍。這些人並不像先前那些先鋒兵一樣,一上來就急著短兵相接,而是相距一段距離站定,隨著敵軍的衝擊而移動,不但大軍無法突圍,甚至與這些士兵相對靜止。董精忠此時正在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整個部署,他可以肯定,眼前這一隊衣服顏色怪異的人馬所站的位置,採取的應對方式必然是融入了某種陣法。
正在他專心研究的時候,遠處的先鋒兵也及時趕到了,重新包圍了損失不少的西南夷國大軍。突兀的,從人群中升起一人。就是那麼從人群中緩緩升起,此人背插五把小旗,小旗上的顏色分別於眼前怪異的一隊人馬衣服的顏色對應,高聲吶喊:「布陣!」
突然間,原本不動的怪異隊伍動了,除了紅藍兩色外,其他顏色衣服的人自動分為兩隊。所有人都以剛才隊形站好,速度更是快得出奇,整齊劃一的動作令西南夷**隊毫無縫隙可鑽。
隨即先前高呼那人反手拔出一面金黃色的小旗,左右揮舞著,嘴裡喊著:「乾一!」身穿金黃色衣服的那小隊立即與身邊的人換位,並非是逐個換位,而是整體交叉互換落位,若從高處看去,就如同兩種顏色的液體交叉流動卻並不相溶,下一刻已經完成換位。緊接著,手中旗幟不斷變換顏色,聲音如同爆豆般接連響起:「兌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眼前的各個小隊又是一陣隨之而動,在緊密的動作完成後,一切恢復平靜,除了與先前位置所站隊伍衣服顏色不同外,看不出任何變化。就在這時,董精忠隱約感到一種熟悉感。
接下來,先前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只有一句話:「四象落位!」簡單的一句話,令董精忠感覺如同五雷轟頂一般。當下不禁驚呼道:「五行八卦陣?」
聳立人群之中的那人先是一愣,隨即微笑道:「董先生果然博聞強識,正是五行八卦陣法,此為不才自創五行旗陣,請前輩指導!」說著手一揮,四象落位。
董精忠一陣心寒,他自問對五行八卦陣法知之甚少,但卻深知此陣法可化一為二,化二為四,化四為八,化八為無窮,以自己對其了解是極難破解的。當下大呼:「且慢!請問對面的可是五虎將方堃?」那人微笑答道:「正是區區,既然先生能夠認出我陣中的精髓,想必定有破解之法,領教。」說著在一揮手四象中的眾人化為六十個小組,化為三層,紛紛組成不同的隊形,有的是前後三隊,中間兩隊,有的正好相反,有的三層都是兩隊,有的又都是三隊,總之讓人捉摸不定。
董精忠看著眼前的變化,眼中厲芒一閃,全軍朝西北方向衝鋒。此時的西南夷國大軍反應也是快得出奇,迅速按照董精忠的指令進發。沖向生門。
此陣全名為五行旗八卦陣法,內蘊八門。所謂八門共分為,生、傷、杜、景、死、驚、開、休八門。陣法之玄奧令人難以捉摸,只要依其規律略有變化,就可由死轉生,由生變死。這支怪異大軍正是十幾年來方堃精選童男一手操練而成的,以備不時之需。經過十幾年的操練,童男變成了壯碩青年,陣法之臻熟幾近巔峰,配合更是默契無間,才能做到幾無破綻,除非遇到陣法高手,否則就會為八門所困,難以逃出。全軍總共三十萬人,成為五行軍,也被遠征一直雪藏至今,作為奇兵使用。此次方堃陣法研究已達瓶頸,所以採用實戰來拓寬道路,所以在遠征眼中對方的百萬大軍他並未放在眼中。而是作為方堃的練兵機會。
然而此時面臨嚴重危機的董精忠只憑藉著自己粗淺的認識想要破此陣無異於痴人說夢,在他的衝擊發起的同時,五行軍動了,應該說是在方堃從容的指揮下動了。十幾年的操練下,方堃對於五行軍的指揮可謂如臂使指,全軍的整齊劃一更是無可挑剔。就這樣整個陣法彷彿旋轉起來一般,每個士兵也從懷中掏出一面摺疊起來的大旗,和自身衣服顏色完全相同的大旗。揮舞間,西南夷國士兵發現眼前的敵人竟變得虛幻起來,根本捕捉不到敵人的身影,自己彷彿完全陷入一片旗幟的海洋,頓覺天昏地暗,不同顏色的旗幟翻飛,甚至不辨方向。突然間整個陣法就這麼收束起來,整齊的就像是一個繩子做成的圓圈一般,慢慢收緊。
在這陣法收緊到與西南夷國士兵接觸的一剎那,慘叫聲紛紛響起,恐懼終於令一些士兵走向崩潰的極端,紛紛衝殺向身邊的旗海,毫無招式的一通狂劈亂砍,卻如同對著空氣一般,沒有接觸到任何東西,更不用說敵人的身體了,可就在他們瘋狂的劈砍過後,氣喘吁吁的無力揮動武器的時候,一柄冰涼的利刃刺入他的身體,緊接著又是一下,轉眼間就倒在了這片海洋之中。
就在大陣收縮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再也不能收縮,並不是方堃指揮不當,也不是五行軍執行不力,而是那堆積如山的屍骨已經阻擋了他們殺戮的腳步,只能原地旋轉著。而那士兵屍骨壘成的圍壁中央,剩下的將士還在苦苦支撐。
眼見得這種無比血腥的殺戮,西南夷國將士都是面臨崩潰的邊緣,精神高度集中,隨時準備著敵人的再次進攻。而作為殺戮執行者的五行軍卻沒有半分反映,十幾年來,操練是他們生活的全部,至於七情六慾根本不存在。就如同一群有血有肉的傀儡或是武器。
面對著如此慘痛的局面,冷靜如董精忠也失了方寸,心下大亂。但,畢竟他是一生精研兵法的帥才,慌亂之中,他突然明光一閃,一時間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