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提親
年關將近,老天似乎有意讓人們過個好年,這些天,日日朝陽溫潤融化雨雪,村前的小道一改往日的泥濘,河那邊的青年便有不少忍不住竄到這邊來找相熟的朋友聚會。
這日吃過早飯,奔水秀賣個寶,掐指一算,道:「姐,今天喜鵲上枝頭,我猜你的情人該來看你了。」說這話時龍蕭心裡一悶,河西頭有個叫柳生的年輕人很喜歡奔水昕,曾經來過幾次。但奔水昕一直對其不冷不熱。
說這話時剛好進來兩人。一個是村中有名的王媒婆,而另外一個則是個鐵塔般的漢子,大冷天只穿著薄薄的外衫,渾身散發著爆炸的野獸氣息。「他是柳生的哥哥,柳富貴。」奔水秀向龍蕭嘻嘻一笑,道:「柳生肯定是怕師兄你搶了姐姐,所以他們急了,來提親呢。」
奔水昕臉一紅,斥道:「小崽子,你瞎說什麼。」
龍野早已回房休息,那王媒婆笑靨如花,道:「奔水老爹,今天喜鵲上枝頭,可真是個好日子。」
奔水秀的父親還沒開腔,一邊奔水昕嘻嘻一笑,道:「王嬸,您眼神不好,那枝頭上的是烏鴉。」王媒婆一怔,奔水秀的母親斥道:「丫頭怎麼說話的,快進裡屋去。」
奔水昕狠狠的瞟了王媒婆一眼,起身進屋。各自落座安茶后,柳富貴恭敬的道:「奔水叔叔,我兄弟很喜歡昕兒,我是來提親的。」
王媒婆搭腔道:「是啊,奔水老爹,您看柳生那孩子生得多俊,眉寬肩闊,一看就是福碌相。您在看咱們柳富貴大侄子,遠近聞名的第一獵手,昕兒嫁過去那可是有福咯。」
柳富貴道:「大叔,只要您答應昕兒嫁給我家兄弟,每年我都給您送上兩頭野豬,三件豹子狍。」
不等奔水夫婦應答,那王媒婆接著道:「我仔細看昕兒跟柳生,一臉的夫妻相,可真是天作之合。上天把他們同都安排在柳村這都是註定的,您看這村裡除了柳生,還有那家的小伙配的上我們如花似玉的昕兒。」
奔水秀哧的一笑,道:「王嬸上次不也說只有柳淵配得上小紅,說他們是天作之合,小紅都被柳淵活活折磨死了。」
王媒婆老臉一紅,柳富貴站起身來道:「大叔,我是粗人,好聽的話不會說,但我能保證,昕兒嫁給我家兄弟,我保證她是全柳村最幸福的。」
奔水夫婦心有些動了,正欲答應,奔水昕從裡屋竄了出來道:「爹,我不答應。」
「為什麼?」奔水父問,全場所有人都疑問的看著她,龍蕭多的卻是欣喜。
「我有喜歡的人了。」奔水昕臉一紅,道。
「是誰?」柳富貴眼裡寒光一閃,空氣中彷彿突然降溫到零下,除了龍雙跟奔水秀,其餘人都打了個寒戰。
奔水昕臉更紅了,柳富貴眼神到了龍蕭身上,道:「是不是這個小白臉?」他一骨子威壓逼向龍蕭。龍蕭感到呼吸有些困難,同時感受到一種很危險的氣息,似乎是被一頭嗜血的野獸盯住了。龍蕭那肯在奔水昕面前丟臉,提氣,腳下一用勁,卻是將地面踩出個坑來,抬頭眼裡厲芒一閃,便將這股威壓給消弭於無形。
柳富貴咦了一聲,便想動手。奔水昕忽然低低道:「富貴哥哥,我喜歡的是你,你才是柳村最厲害的大英雄,要嫁我也只嫁你。」
柳富貴頓時如遭電擊,吶吶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著柳富貴跟王媒婆倉皇逃離,奔水昕嘴角流露出狡黠的笑容。
奔水秀張大嘴巴道:「姐,你品位可真獨特,這麼個大塊頭,你受得了。」奔水昕秀目一瞪,怒道:「你要再提一次這事,我跟你翻臉。」
奔水秀首次見她發火,心裡一顫,愣愣道:「無緣無故發什麼脾氣。」/奔水昕挽了袖子道:「爹,我洗碗去了。」
「你…這孩子。」奔水夫婦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一頭迷霧。
中午時分,艷陽高照。並不熱,溫暖的讓人想要呻吟,龍蕭拆了被褥,到河邊洗滌。河邊有不少村婦也在洗滌,本來龍蕭與龍野的衣物奔水昕曾再三堅持要幫他們洗,但龍蕭都拒絕了。這村裡男尊女卑的情況並不嚴重,但肯洗衣服的男人奔水昕還是第一次見,頭次看他洗時笨拙的樣子卻依然堅持,讓她內心深處溫情了片刻。
龍蕭清洗被單時感覺背後有人,回頭一看卻是奔水昕端了個衣盆。陽光下,清秀中透著絲水靈,她若是生在富貴人家,該是個令人瘋狂的女子。
村裡婦人大多都好奇心重,愛私下議論。早上提親的事早在王媒婆的宣揚下弄得婦孺皆知,這時再看到奔水昕跟龍蕭一起,又開始議論開了。
奔水昕隱約聽到有個女人說,「我看這奔水丫頭真喜歡的人該是這小子。」她臉瞬間紅透了。
龍蕭洗好了自己的衣物,道:「奔水姑娘,我幫你洗衣服。」
奔水昕詫異的看著龍蕭,龍蕭自小娘親去世,對這些世俗觀念卻不看重,在他想來河水冰冷,自然應該幫她的。但奔水昕所接觸的男子無不是仰著頭,遠庖廚的大男子主義。她呆了一下,竟然白痴的點頭。
等龍蕭幫她清洗完所有衣物,她方才回過神,臉騰的一下又紅了。這些衣物都是被套之類,並無內衣,儘管如此,她還是覺得臉如火燒。而落在那些村婦眼裡,卻是說不出的驚奇,對龍蕭鄙視有之。
受不了那些怪異的眼神,奔水昕道:「我們快走。」龍蕭似有所覺,道:「恩!」
到了晚上,奔水昕輾轉難眠,她心裡老回想起龍蕭給她清洗衣物的情景,她雖生在鄉下,但內心深處卻鄙視這山裡的粗野,她所希望的愛人是帶著江南氣息的溫柔男子。而龍蕭,龍蕭,她實在睡不著了,便穿好衣服,信步到了後院。
站了片刻,感覺到寒意,轉身進屋剛好碰到起來喝水的龍蕭。
打過招呼,等走出一截,龍蕭道:「奔水姑娘,你真的喜歡柳富貴?」奔水昕轉頭,看龍蕭眼裡有著患得患失的神情,很是認真的點頭。龍蕭頓時面如死灰,卻又拚命掩飾這種失望,裂嘴一笑。
「豬頭,我騙你的。」奔水昕撲哧一笑,道:「我不那樣說,還不得被他們煩死。」
龍蕭的心情瞬間從地獄升至天堂,道:「那你為什麼不願意這門親事。」他心裡很想得到奔水昕說是因為他的緣故。
奔水昕道:「沒有具體原因,我不喜歡柳生,我只當他大哥。」
龍蕭略略失望,但很快又高興起來,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這日大清早,奔水昕剛起床便聽啪的一聲巨響,接著聽一聲悶雷沉喝:「龍蕭,是男人就滾出來。」奔水昕趕到大廳時只見龍蕭目光冰冷,而大門已被人揣破,那人單背心,怒目金剛,正是柳富貴。原來那日奔水昕說喜歡他,讓他莫名其妙,鬱悶許久,後來聽大叔大嬸們都說奔水昕跟新來的小子親熱的很,馬上便明白了是怎麼會事,感到上當的他憤怒之下便直接沖了過來。
這時龍野以及奔水夫婦也都起來了,奔水秀看到大門被揣,不禁怒火上涌,道:「富貴,你個瘋狗。賠我家門來。」說完迅雷般撲上前,當胸一錘。他這一錘至少有五百斤的力氣,柳富貴眼露訝色,身子很是靈巧的避開,然後閃電抓向他背心。奔水秀叫踩迷蹤躲過,他實戰經驗卻是不足,便是這一躲就少了氣勢,柳富貴不待他喘息,攻招連出,狀如瘋狗,又帶著猛虎下山的睥睨之氣。奔水秀只能狼狽躲閃,最後一拳卻是避無可避,倉促中迎拳而上。這一拳一個攻一個守,以柳富貴的神力,奔水秀非斷手不可。
柳富貴自小跟山中野獸搏鬥,從來都是你死我活。這一下心中卻叫糟了,若是真把他打殘了,兄弟的親事就全完了。但這時已是離弦之箭,收不回來。便在這時龍雙動了,閃上前,一拳迎了過去。
「砰。」的一聲,柳富貴只覺一股千斤巨力壓來,蹬退數步。強忍著氣血翻湧,壓下將要吐出的一口血。
在場之人除奔水秀與龍野外都是呆了,柳富貴從小天生神力,殺豹撕虎輕而易舉。卻被看起來柔弱白皙的龍蕭一拳擊退。
柳富貴深吸一口氣,眼神里的暴躁歸於平靜。冷冷道:「再來。」沉默起來的柳富貴讓龍蕭又有了危險的氣息。
龍野道:「蕭兒,不可大意,這人是多次從生死邊緣走過來的人,雖然剛入暗勁,但在一個勢上卻比你強出太多。」
龍蕭點點頭,這時柳富貴道:「這裡太窄,今天中午,我們在穀場上召集鄉親,在大家的見證下打一場,如果你輸了昕兒便嫁給我兄弟,如果我輸了,那便怨我兄弟沒這福氣。」
龍蕭搖了搖頭。柳富貴哼一聲道:「孬種!」
龍蕭冷道:「輸了我死,贏了你死。與他人無關。」柳富貴一愣,接著鄭重點頭道:「好,是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