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怒不可遏
「聽說那個不男不女的快回來了?」
「對呀,對呀!聽我爹爹說,這次大敗黃沙軍的主將便是她,想必又要加官進爵了吧!」
「還加?她這一年都加好幾次了,愣是從從六品加到了正四品,一個女子功名心怎地這麼重!」
「也不知她怎麼想的,好好的郡主娘娘不做,成天打打殺殺的,簡直是個十足的妖怪!」
「可不是,克母克父克夫,算命先生都說,她那是百年難遇的天煞孤星命數呀!」
「對對,你看,璋王這般謫仙的人物都給她剋死了,真是……」
「噓!」其中一紫衣女子忙沉聲打斷道,然後警戒地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之後才繼續說道:「你們找死呀,我那三皇兄的事可是禁忌,不準提的!」
眾女子趕緊捂了嘴,一個個好似警惕的小兔子。只是她們如何警惕,卻不曾想到口中談論的女主角——平阮兒,此刻正高坐在她們頭頂的樹枝上。
「阮兒呀……」
平阮兒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被拉了拉,這才抬頭,卻是蘇姨滿含擔憂歉疚地望著她。
「噓——」平阮兒豎了根手指在唇邊,示意蘇姨噤聲,然後寬慰的沖她笑笑。這樣的話她聽得太多了,無非就是說她二十高齡還嫁不出去,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夫,不懂女紅刺繡粗鄙不堪,只知帶兵打仗舞刀弄槍不成體統……這樣的話聽多了也就無感了,正如一把鋒利的刀,用久了,自然就鈍了,傷不了人什麼的。
掏掏耳朵,平阮兒渾不在意地繼續癱軟身體斜靠在蘇姨身上,心裡卻有些鬱卒,這幫無聊的小姐到底什麼時候走呀!
三日前,身為主帥的平阮兒便從十萬進京大軍中悄悄溜出,一路快馬加鞭不眠不休地趕往帝京上陽城,便是想回來慶賀蘇姨三十歲生辰。
她記得蘇姨一直想看大漠的日出,雖然不知道蘇姨為何對大漠如此執著,但恰巧她此次征戰的是黃沙國,那樣的日出卻是看了不少,果真是噴薄欲出、壯懷激烈,足以激起她胸中翻騰的熱血。而她想,在上陽城這樣的溫軟富麗之鄉,恐怕也只有南山湖畔這兒的日出稍顯雄壯,於是下了馬就直接把蘇姨給綁來了。
為了方便,她直接將蘇姨架上了樹,湖光山色,盡收眼底,視角正好!只是不曾想自己在看完日出之後便靠著蘇姨睡著了,也許是三日來不曾休息的緣故,也許是蘇姨的懷抱太香太甜,她竟然失了以往的警惕敏感,這一睡便五識封閉,竟然連下方被一群鶯鶯燕燕圍了都不曾發覺。而蘇姨不懂武,一方面又心疼她,所以便任由二人高懸樹上,也不曾叫醒她來。
於是,平阮兒醒來之後自然就避無可避地聽了一大堆這些官家小姐對她的精彩點評。
此刻四周圍滿了那群小姐帶來的家將和護衛,平阮兒縱然武藝不低,也斷不可能帶著蘇姨無聲無息地離開,只能祈禱這些小姐累了渴了熱了吃飽了散去,誰叫她身為統帥私自提前入京,不能暴露身份呢!不過,這是什麼命呀,看個日出都能惹上魚腥……天知道她最最討厭的便是面對這些香氣撲面的小姐!
「正宗消息,聽說陛下要率文武百官去京郊二十裡外親迎她呢!」樹底下一個粉衣女子繼續說道。
「孫怡,這是真的嗎?」另一綠衣女子低呼出聲。
「當然,我爹爹說的還能有假?」粉衣女子反問。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太震驚了,咱赤焰國享受此等待遇的將軍寥寥無幾,她一介女子,何德何能!」綠衣女子輕嗤出聲。奈何平阮兒耳力過好,還是聽見了,不由得心道,看來她對我意見是大大的不滿嘛,先前說我不男不女、克父克母克夫的人也是她,嘴還真是有夠毒的。
「肖瀟,話可不能這麼說,我爹爹說了,她也算得上是奇女子,率兵五千潛入敵軍腹地,然後與我赤炎大軍合圍殲敵六萬,將餘下四萬趕進了大漠中,還將黃沙國的四座大城池收入囊中,這般功績,的確值得人讚賞,我爹爹還說,就是封個上將軍也不為過!」那粉衣女子出聲辯駁道。
「上將軍,她做夢吧!哼!」一紫衣女子忿然道。
平阮兒在樹上聽了不由得好笑,上將軍,那是她的夢呀。俗話說,不想當上將軍的將軍不是好將軍,她的夢想就是這天下第一女將軍!只是,這孫怡倒是個嘴沒把門的,她爹的話也敢拿來到處亂說,不怕御史彈劾?姓孫,消息還這麼靈通?她在腦瓜子里搜了半天,略微有點印象,卻還是不敢確定,畢竟她對這些帝京貴女從不關注。
手心突然有點癢,卻是蘇姨在她的手心划寫。
蘇姨寫完之後平阮兒便大悟了,原來是兵部侍郎的女兒,怪不得有如此見識。蘇姨見狀,又如法炮製將餘下幾個人介紹了一遍,平阮兒這才對上號,原來那個綠衣女子便是戶部尚書肖崎的女兒肖瀟,紫衣女子竟然是以跋扈著名的八公主皇甫靜,剩下的幾個也是大臣之女,身份都貴不可言。
「要我說,她那功績哪是自己掙的,天下誰不知道,三軍大將十有**都是她爹威遠侯當年的部將,她又是自小在軍營里長大,那些個臭老頭可稀罕她了,沒準這功績便是他們弄好了讓給她的!」皇甫靜繼續高談闊論。平阮兒忍俊不禁,心想,我的老將軍們,看來敢罵你們是臭老頭的不止我一個呀!
蘇姨面色卻是有些不好看,因為別人辱沒平阮兒的功名,因為她知曉,那都是她的阮兒真刀真槍從戰火血海中拼來的。
平阮兒見狀,趕緊撫了撫蘇姨的背,示意她不要氣。對她平阮兒而言,只要不觸到她的逆鱗,萬事好商量。
只是,這幫文弱小姐似乎真要惹怒她!
「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想起當年的那個傳言,據說威遠侯連征戰都要帶上她呢,兩軍殺敵時也將她背在背上。堂堂大將軍如此作為,置我泱泱大國風範於何處,也真是荒唐!」又一個女子說道。
「這算什麼,威遠侯都要死了還納妾,這才叫風流呢!」肖瀟道。
「老子荒唐,生出來的女兒更荒唐,你知道她給軍中的輕騎隊起了一個什麼名字嗎?」皇甫靜故意吊足眾人胃口。
肖瀟一手掩唇而笑,一手捂著肚子,笑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大碗隊!」
「哈哈,笑死我了……」
「哎呦,我眼淚都要出來了,這是什麼名呀!」
「樂死我了,呵呵呵……」
……
樹底下笑成了一團,樹上的平阮兒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沉,拳頭也越來越緊,攥得骨頭咯咯的響著。她生平最恨別人辱她父、傷她姨、嘲笑她的騎隊,今兒這群女子算是做足了,樣樣不落!
「阮兒,不要!」蘇姨臉色泛白,搖著頭喚她,一邊還趕緊用手包住她的拳頭,生怕她一個忍不住下去揍人。
平阮兒的胸臆間騰起熊熊怒火,卻只是將手背上的青筋鼓得越發突出。因為蘇姨的手暖暖的,還有些顫抖,她不能讓蘇姨擔憂;因為她知曉,她現在絕對不能現身,更不能傷人,否則,便坐實了欺君的罪名,到時候她多年籌謀便功虧一簣,還拿什麼和皇帝抗衡!
只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作勢便要摘葉傷人。
「阮兒,你若想蘇姨死在你面前,便下手好了。」蘇姨的神色異常冷淡,言語更是冷冽,帶著決絕。
葉片在平阮兒手中絞碎,淌出嫩綠的汁來,摻雜著她手心汨汨冒出的血,紅綠斑駁,甚是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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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阮兒:(振臂一呼)兒郎們!走起!跟隨本將軍去帝京瀟湘溜達去!敢不敢!
士兵:將軍出場!勢不可擋!將軍出場!勢不可擋!
某作者:親,你倒是一點都不低調呀……我不認識你。(捂臉遁走)
平阮兒:大戰在即,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哼!心音意你看著,本將軍定將收藏、鮮花、票票手到擒來!
某作者:(在胸前比劃了一圈)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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