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存在,就無法被隱藏

第十六章、存在,就無法被隱藏

幾天前的杭州有一個晴朗的夜晚,姣好的月兒、夢幻般美麗的月夜。月下,兩座亭中三道身影在那美好的月色中卻無一人有心賞月。

兩個月前,長安城裡的城垣將他們相隔在兩座庭院之中,他們只能在這月光之下思念彼此;一個月前,他們終於相遇了,也是在這月光之下,只是那時的他們尚未相認;今天,在他們終於相認之後,他們又一次望月深思,欣平望著月兒,煩惱著他的煩惱,御舒望著他,不舍著她的不舍。終於,欣平走了,御舒不舍地起身,轉身也想離開,卻看見蘇婷朝她走來。御舒黯然地再次坐下,她知道自己瞞得了其他人卻瞞不了她,自己的狀況除了自己,大概就她最明白了。因此她也不想瞞著她,只要別讓欣平和其他人擔心就好了。

「御舒,我能和你談談嗎?」蘇婷走至她身旁坐下開口道。

「蘇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的狀況我自己也清楚,只是我不想欣平他們為我擔心,御舒是個即死之人,不求多活,只求在有生的日子裡能陪伴在欣平和哥哥身邊,能不拖累他們就已足矣。所以還請你不要將我的情況告訴欣平和哥哥,御舒真的不願他們為**心。」

「御舒,你的蠱再不解,恐怕活不過兩個月了,蘇婷無能,對蠱所知不多,因而看不出你究竟中了哪種蠱。御舒,你若知道你中的是哪種蠱,請你務必告訴我。我們雖然認識不到一天,但我真的很喜歡你,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能儘力為你解開蠱術。」

「我知道你想幫我,這些年我也看了不少關於蠱術的書籍,可惜至今找不到解蠱之方。御舒已經放棄了,認命了,你也放棄吧。」

「御舒,只要還有機會就不該輕易放棄,你若放棄了,那門主和翁閣主怎麼辦?你為他們想過嗎?他們若知道了,一定也不想你就此放棄。你再想想吧,我會儘力幫你的。天色不早了,我先回房了,你也早點休息。」

「嗯。」御舒笑著送走蘇婷,本欲回屋休息的心此時已被回憶填滿。她並非如她方才所說,對自己所中之蠱全然不知,該知道的她基本上都知道了,只是她不願說出來罷了。她清楚地記得下蠱之人說過什麼、記得書上又是怎麼說的、知道至少有一個方法可以救她,只是她不願意而已。御舒拭去淚水,黯然地離開了亭子,只留下屋頂的人獨自咀嚼著她離去前留下的那句:「我既然選擇了感情,就不怕死亡的到來。但願欣平和哥哥不會太傷心才好。」

幾日之後的長安夜,月色雖好,終不是滿月了,但也仍是一個不平靜的夜。亥時城樓上,楊辰和欣平會合后便往皇城去了。而緊隨其後的那道人影在半途中楊辰停留的那一小會,被人捆得結結實實『運走了』。

皇城果如傳言一般牆垣高築,處處都是把守的侍衛。欣平和楊辰二人穿過重重的把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御書房。就在一個太監開門送宵夜之際,兩人快如疾風般閃身入內。

「哪來的風啊?」小太監左看右看沒發現什麼異常,搖搖頭入內,合上門。不久又開門出來,離開了。

「你們兩個都別躲了,出來吧。」年輕的皇帝笑著說道。

「皇上好耳力」楊辰都有些佩服他的功力了。

「楊少俠誤會了,朕並非耳力好,而是見慣了,不瞞兩位,朕有一位好友,每次到訪都是如此。久而久之,倒也養就了朕這般技巧。」

「看來皇上並非如外人所說的那般不知天下事,連草民都認得,皇上不可小覷啊。」

「楊少俠說笑了。兩位深夜造訪,想必是為了顏家之事吧。」

「正是。皇上,當年家父家母成親之時,因不欲將顏家牽扯進江湖是非中,已與顏家鮮少往來;家父過世之後,草民與顏家的來往更是少之又少。顏家世代保我大唐國土、為國為民,天下盡知。眼前之事,實乃江湖是非,波及朝廷,錯在草民,還請皇上不要為難顏家。」欣平情辭懇切,不欲江湖是非牽扯到顏家。

「你說的朕都明白,顏家世代對我大唐忠心耿耿,朕無意為難。朕會出此決策並非刻意為難顏家和吳少俠,只是受人之託,朕也只能忠人之事。」

「究竟是誰刻意為難欣平?是藍楓?」

「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入朝,而你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此話怎講?你們究竟想要欣平做什麼?憑什麼讓欣平聽你的。」楊辰同欣平情同手足,見不得欣平如此受人刁難。

「朕並無惡意,只是受人之託罷了。至於憑什麼嘛,你們覺得翁姑娘怎麼樣?」

「御舒是個好女孩,皇上有什麼事沖著我來就是了,別傷害她。」

「吳少俠誤會了。朕手中有一粒藥丸,能解翁姑娘所中的蠱術。」

「蠱術?你是說御舒臉上的傷是因為受人下蠱所致?」欣平只知御舒有事瞞他,但不知她所隱藏的傷口的事竟會是遭人下蠱。

「看來翁姑娘沒有同你提過。朕不妨全告訴你,翁姑娘所中的正是情蠱,嗯,屈指算來,她所剩的時日也就兩個月左右了。這樣吧,朕乾脆將條件全部講清楚好了,要想翁姑娘活著,只有朕手中這顆解藥,若要解藥,除非你答應入朝為官,還有放棄翁姑娘。這樣說夠明白吧。」皇帝仍徑自將話說完,並不理會臉色慘白的欣平。

站在一旁的楊辰的看見欣平的臉色如此慘白有些擔心,不悅地頂回去。「夠了,欣平絕不會受你擺布,入朝為官的。欣平,你放心,蘇婷定能治好御舒的病。我們先回去。」

「吳少俠,你好好考慮一下,畢竟光有藥方而無藥材是沒有用的。還有兩個月,你考慮清楚再來也不遲。朕隨時等著你。來人,送兩位少俠出宮。」皇帝目送二人離開,才轉身又進了御書房。「出來吧。雖然有些出入,不過大體上都有照著你要的結局發展。你就放心謀划你未竟之事吧。」皇帝的口氣異常的好,像是屏風後面那人是他好友一般,而那人也的確是他好友。

「別讓他太安逸了,不過你也可以放心,只要不傷害御舒,他是不會傷害你的人的。」說完黑影一閃即沒,不見蹤影了。倒是皇帝反而搖頭笑了,「還是一樣說走就走,多停留一會都不肯。」

五絕門內,御舒還未入睡,還在院子里等著欣平。她知道他一定會去皇宮,就在今晚。她本想順著欣平的意思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早早進屋休息,可是一顆心總是忐忑不安,無法裝做不知情。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不安的心也隨著下沉,等不到欣平回來,御舒實在是坐立難安。眼看著天就要亮了,御舒再也等不及了,不顧一切起身便欲出去尋找,幸好他們二人回來了,不然御舒怕是真要到皇城去找人了。

「欣平,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擔心你。」御舒投進欣平懷中,滿心的擔心像是只有如此才能放下。

欣平輕按著她的肩膀,深深地望著她,眼中各種情感交織,在御舒覺得異常之際擁她入懷。他緊緊地抱著她,越抱越緊。眼中滿是不舍與恐慌。

「欣平,你怎麼了?」御舒不解欣平突如其來的異常行為,欲告訴他他擁得太緊了,可是抬頭見他滿臉的憂傷便不再多言,任由他抱著,撫慰彼此的心。

「御舒」欣平忘情地叫著她的名字。

「嗯。」

「御舒,你答應我,永遠都別離開我好嗎?不管怎麼都好,不要消失在我面前,我不可以失去你。你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要一起承擔。」

「欣平,我……」

「你答應我,御舒。」

【如果代價是我永遠忘了你呢?你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我怎麼選擇?我不想忘了你,不想忘了你啊。】御舒很想答應他,可是想到代價是要她放棄這段感情,她的心猶豫了。她不願忘記他,忘記這個她此生唯一愛著的人。

「御舒?」一向無所畏懼的欣平今晨竟被恐慌包圍。他從來都不曾像今朝這般無措過,就是他父親過世那一天,他也沒有這麼恐慌過。他心裡很清楚,就算御舒答應了,沒有解藥,兩個月後她還是會如花一般凋謝。他不願她死,也不願放棄她。這兩難的抉擇,他該如何?

「欣平,你一晚沒睡,我去幫你鋪床讓你休息。」御舒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找個借口離開。

「御舒,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欣平長嘆一聲,輕按隱隱發疼的頭,轉身回屋了。

御舒等欣平睡下后,才一個人獨自坐在院中發獃。她不知今天欣平是怎麼了,也不知接下去該怎麼辦,更不知兩個月後又該如何?也許兩個多月前她就不該出來找他,不該同欣平一同到夢園,更不該再來長安。她不該的,可是她的心就是難以放下。見過第一次,就想見他第二次;見了他就想在他身邊多停留幾日;幾日過去后就想找個借口一直留在他身邊。於是本已深陷的她就這樣陷得越來越深、越來越難以自拔;於是事情越來越難以控制;於是本想隱藏,獨自面對的事就這樣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若是欣平知道我活不過兩個月了會怎樣?今日欣平的反應,莫非他已經知道了?欣平,若你知道了,那是否意味著我離開的時候到了?也許我該無聲無息地離開,這樣至少你不用面對我的離逝,不會太難過,就當是御舒負了你,離你而去。這樣,你應該可以忘了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吧。也許欣平什麼都不知道,是我自己想太多了而已。就當你什麼都不知道吧,讓我多陪你幾日。】「唉,欣平,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御舒低聲長嘆。

「御舒,怎麼一個人在這長吁短嘆的?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藍雨自昨夜跟蹤楊辰和欣平不成,被團團捆住抬回五絕門起,就氣呼呼地叫嚷了一整夜,此時能如此興高采烈,怕是又被楊辰哄騙住了吧。

「小雨,你怎麼來了?我去倒杯茶給你。」

「不用了,御舒。我看你都沒什麼生氣,先坐下再說吧。御舒,你到底怎麼了?看你都憔悴了。哥哥和欣平看見了一定會心疼的。」

「小雨,我問你,我的事你有沒有跟楊辰提起過?」

「沒有啊,小雨嘴很緊的,不會把你的事說出去,你放心吧,也沒告訴哥哥和欣平。御舒,是不是欣平知道了,不要你了。你放心,要是欣平不要你,還有哥哥,哥哥是真心喜歡你的。」

「若欣平真會知道就不要我,我反而放心多了。我不告訴他就是不願他為我擔心。欣平對我夠好了,他的深情,御舒此生無論如何是難以報答了。既然上天不願我多活,至少在我還活著的時候,能多陪在欣平身邊。」

「御舒,真的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你這些年讀了那麼多的醫術,一定有辦法可以醫好你自己的。」

「這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會後悔的。就算……」御舒哽咽,沒有將話講明,只是小聲地對自己說,「就算會死,我也不想忘了欣平。」說完竟含著淚笑了。

「御舒,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呢?我會難過的,你知不知道?御舒。我不要你死。」藍雨不舍地抱著御舒。

「傻小雨,誰說我會死了?你別胡思亂想,讓別人聽見,傳到欣平耳中,又該惹他擔心了。快別說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那我們快點去。和夢園比起來怎麼樣?和御淵閣比呢?到底有沒有比它們好玩啊……」藍雨吵著、鬧著,蹦蹦跳跳地拉著御舒走了。

在屋頂上曬著陽光睡大覺的楊辰,懶洋洋地翻了個身。,小聲嘰咕了一句「原來如此」便又繼續睡了,好似方才什麼都沒聽到一般。

逸軒里,藍楓獨自一人坐在湖亭上,望著那一池春水,任由思緒飛揚。不知從何時起,冷酷的他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

一個月前,他救了被人下了強勁春藥的蘇櫻,百毒不侵的她竟栽在春藥手中。他本不是個多事之人,那日救她亦實屬巧合。他本想清理逸軒那群鬧事欺民之徒,救她是計劃之外的事。一時的心軟,他將她帶回逸軒照顧,沒想到蘇櫻竟非要報恩不可,無奈之下,只能任由她留在身邊了。他有許多次想將話說明白,奈何她始終不肯好好聽,似乎也不肯聽信他的話。鬧騰了一個月已經夠了,何況接下來他還有那麼多危險的事要辦,他雖冷情冷性,卻也不願牽連了她。【或許強行將她趕走會比較好吧】他是這樣想著的。

「藍楓,你怎麼一個人坐這啊?一個人多悶啊,我陪你聊天。」蘇櫻興沖沖地在他身邊坐下,全然不顧他的意願,就抱著他的手臂不放。

「蘇櫻,你在逸軒也有一個多月了,是該走了。」藍楓不悅地抽出他的手,起身離她遠些。

「我無父無母的,沒地方可以去了。你要是不收留我,我渾身是毒,就是到青樓賣身也沒人肯要,最後只能餓死街頭。你說過願意收留我了,難道堂堂一個逸軒的少主說話都不算話嗎?」蘇櫻打定了主意要賴在他身邊,就算他開口趕她走,她也不走。

「蘇櫻,此一時彼一時,你留在這,只會死得更快。我話說到這,要去要留隨你。」藍楓心知向來話不多的自己,是說不過巧舌如簧的蘇櫻,因而也不願再多費唇舌勸她。撂下一句話,便走了。

「喂,藍楓。你就這麼討厭我啊。你越是討厭我,我越是不走。不管留在你身邊的代價是什麼,我都不會走的,你休想讓我離開你。」蘇櫻氣極了,氣藍楓不給她好臉色看也就算了,還三天兩頭要她走。她又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才不會這樣就被嚇跑。「笨牛、呆瓜。我像是那種會為了報恩以身相許的人嗎?要不是喜歡你,我才不會那麼傻喝下那杯有葯的酒呢?你怎麼就不懂呢?」蘇櫻嘰嘰咕咕地抱怨著,不情不願地回房休息。只是她的小秘密,真的如她所想一般,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嗎?大抵也是不行的吧。

就像再厚的雲層也阻擋不了傾盆的大雨一樣,本就存在的事實是無法被隱藏的。原本還抱有一絲幻想的欣平,在看見蘇婷不停翻閱的醫書的那一霎那,明白了那夜亭子里的那兩道身影是怎麼回事,明白了皇帝並非妄言,也明白了他該面對這件他不願接受的事。而楊辰也明白了,明白了那夜御舒話里的含義,明白了她對欣平的感情究竟有多深,也明白了她為了愛究竟可以多傻。【愛到連命都可以捨棄的人,世上能有幾人?】

爾虞我詐的世界里,秘密太多了。但是只要它存在,它就無法永遠隱於太陽底下。一個月、兩個月、三年、或者五年,亦或是十年二十年。但是不管時間多久,世界是容不下永遠的秘密的。就像銷聲匿跡十年之久的顏吟重現了,就在第二天他動身前往東女國的路上。在回頭的那一霎那,他看見了他失蹤近十年的母親在遠處看著他,他快步追去,她卻話也不說一句地走了。就只有那短短的一會兒,他看見了卻又再次失去。他瘋了似地在街上到處找,楊辰和御舒也跟著在街上找。但若是她存心躲著他,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不會找到她的。

最是這擦肩而過的遺憾讓人痛心。此刻的欣平完全沉浸在痛苦中。他好不容易熬了十年,找了十年,卻在他就要放棄時給了他一絲線索,他準備好了一從東女國回來便去沁園的,而今卻在他全無防備的情況下,在出現的那一時刻又無情地走開了。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這十年的尋覓究竟還有什麼意義?「御舒,我真的看到娘了,她就站在離我不到百步的地方。我又驚又喜,甚至有些驚喜過頭了。我以為我以後可以在娘膝下盡我為人子該有的孝道,我以為我終於可以不用孤單一人了,可是娘竟又走了,在我沖向她的時候轉身走了。我究竟做錯了什麼,娘要這樣丟下我。御舒,你說,我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好,娘才不願留在我身邊。」堅強如他,在受到這樣的打擊的時候也不免悲從中來,淚眼低垂。

「欣平,你別想太多。你娘可能是有什麼急事才會沒和你說上話就走的。你往好處想想,今天你見到了她,雖然未能相認,但是這至少說明你娘還活著。你們能在十年後相逢,就一定會有重聚的那一天。相信我,你們一定能夠一家團聚的。你安心睡吧,我就在這,哪兒也不走。」御舒從不曾見欣平如此消沉過。她什麼也幫不上,只能陪著他、安慰他、照顧他。她心疼他,雖有楊辰、劍義這麼一幫兄弟幫著他,可是他要找的親人一個都未找到。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定然無法再陪在他身邊太久。看著欣平這麼悲傷、這麼無助,她的心也疼得難受。要是連她也離開了他,那他該怎麼辦?「欣平,我究竟該怎麼辦才好?你這樣,我怎麼放心得下?」御舒又哭了,這七年來,她不記得自己究竟哭過多少回了。她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已流干,卻在看見他時,又泛濫了。她沒少怪自己無能,除了哭,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幫不上欣平。她被他守護著,而她卻沒有能力守護他。她知道他更需要被人守護的,卻不知道該如此去守護這個對的人。

在西域、在谷里,好像有什麼正等著他們,而長安,還等著他做出選擇。在這多事的歲月里,欣平要面對的究竟還有多少?而被刻意隱藏起來的事情,真的就只有這些而已嗎?也許只有到最終面臨的時候,一切真相才會水落石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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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那個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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