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年往事
一千七百年前的我還是一條小白蛇,因為有父母傳承給我的記憶,我很早便開了靈識。在山林里穿梭捕獵的時候,遇到了還是一個小牧童的你。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
看著你叼著狗尾草坐在溪邊,用小腳丫拍打著水面,時不時拿掉口中的狗尾草,把笛子吹一吹。你沒吹笛子的時候,手也不會閑著,一會兒用手捉幾條小魚,一會兒又用手去拍水面,總之一刻也不閑著。從此,每天下午你來放牛的時候,我便在草叢中看著你,聽著你悠揚的笛聲,默默地做你的聽眾。
仍記得一個月sè如水的秋夜,你牽著黃牛涉水而來,輕快的腳步透著一絲急促,尋覓的目光裝著滿滿的溫柔,唱著悠揚的山歌在寂靜的山中回蕩。
從此便一直在等,等著能與你相見相識,而不是默默地看著你。每一次修鍊之餘便刻畫著你模糊的容顏,每一次夢境的國度里,都重複呈現著你輕淺的笑臉。你,從我懵懂的青chun年華里一路瘋長,這個秘密,我獨自守著已是多年,只為能在一個chun暖花開的地方,與你相見。
這種ri子已是三年過去,我依舊還是一條小白蛇,未能化形,儘管我已經夠努力修鍊。又是一個午後,我正懶洋洋曬著太陽的等著你來,卻是遇到了一個遠近聞名的捕蛇人前來山上捕蛇。我也不知為何,我從來沒殺過人類但卻被他們所知道,山上有一條活了很久的白蛇。
他殺了我很多同類,儘管他們都靈智未開,還屬於野獸,但我還是感到絲絲心痛,但大自然就是這樣,弱肉強食。我本該閉閉風頭,但貪心想聽你吹笛的我,還是出來了。
他很老道,我已經努力隱藏自己,但還是被他發現了。儘管我已經開啟了靈智,我卻還是一條白蛇,不是蛇妖,我沒有什麼力量反抗。當我被他捏在手裡的時候,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浮現在我心頭,生死間有大恐怖啊。這世間我還有很多捨不得的東西,我還沒和你見過,我還沒和你說過話,甚至你都不知道我是誰,我不甘心。
這時候你出現了,你那清澈的眼神讓我永生難忘。你非但沒有害怕我,反而同情的看著我,請求捕蛇人放過我,還把自己辛苦採到的甜梨塞到他手裡。
我抓住他愣神的空當,運起全身力氣,咬了那捕蛇人一口,乘機飛快的逃出升天。
我鑽入草叢一邊逃竄,一邊不時地回頭瞅你幾眼,只為了把你更深的刻在腦海里。
經歷了今天這次生死考驗,身體裡面的潛能得到了完全的釋放,晚上,我成功地蛻變chéngrén。我終於可以與你認識了,看著自己能變成個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的小女孩,我笑的很開心,很開心。
你肯定會喜歡的吧?
從此,若我能親近你的衣服,便願意衣領,便可試試輕嗅你發間的余香;若我能親近你的發間,但願能為膏澤,便可遍布你的頭髮輕披雙肩。
第二天,我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相見了。
看著你被我喊牧童哥時候的羞澀的樣子,我本來緊張至極的心情慢慢平復了下來。我倆歡快的談天說地,我靜靜地聽著你說著你身邊發生的趣事兒,感覺最幸福的時候莫過於此了。
從此,幸福的ri子總是短暫的,僅僅幾天,山上便來了無數的捕蛇人。他們說,山上的白蛇已經修鍊了數百年了,快要成jing,一定要剷除她,她那一身蛇皮蛇膽,老爺們想花大價錢來買。
此時的我已經能幻化人形,卻還是沒什麼法力。可能是先天傳承的功法問題,雖然我修鍊速度一直很快,還會散發著一種一般野獸很害怕的氣息,使得在山林里一直沒遇到什麼危險,但是也一直沒有那種一般jing怪的力量。
最後一次見到你是在午後。靜靜地聽完你吹笛子,我將手中的果子遞給你。看著你開心地吃著我為你採的果子,心中蕩漾著絲絲幸福,倒是將心理委屈難過沖淡了些。
但是時間慢慢過去,聽著山中不時傳來捕蛇人的腳步聲,我知道我們要分開了。
看著你亮晶晶的眼睛,我依舊沒有勇氣對你說出我喜歡你。我只是一條剛剛能幻化chéngrén的小白蛇,你卻是人,我們能在一起嗎?
「牧童哥,再見了。你一定要記得我,我會報答你的。」強忍心中的酸澀,我秉著臉,好不讓眼淚流出來。
看著你愣愣的眼神,我不敢再繼續看你。怕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被你輕易的摧毀,轉頭便向草叢跑去。
鑽進草叢躲起來后,便傻傻地在草裡面瞄著你,離愁別緒在四周蔓延在心中糾纏。看著你失魂落魄的背影,眼淚慢慢滴落,不自覺的舔了舔舌頭,原來這滋味這麼苦澀。多想告訴你,我真的愛上了你,再也無力偽裝我自己,多想告訴你,我無法欺騙自己的心,縱然我多麼想欺騙全世界。若今生無法書寫一個完美的結局,那麼我也始終愛你直到生命的盡頭,每天為你默默祈禱祝福,你若安好,我心安然。
快兩千年過去了,牧童哥,原諒我的無情,原諒我的懦弱。我不敢找你,怕你轉世過後,已經徹底把我忘記;我不敢找你,怕你知道我是蛇jing,對我惡言相向。我不敢找你,是因為我找不到你啊!所以我苦修千年,一心只想成道,便是因為有了**力,才能有能力找到你,
愛你的花兒,發芽在兒時,卻無法綻放。因此,哪怕是在夢中,我也只敢把你放在記憶的深處,珍藏著。
當歲月劃過記憶的圈點,那一抹潛藏的思念是否依如從前?花開花落,零碎的腳步拽著紊亂的思緒,遊離在紅塵的端線。漫漫心路,最是離別相思苦。終究誰也不是誰的誰嗎?僅僅只是生命旅程中彼此的過客嗎?
當我聽到師傅說,我有一塵緣未了,需要下山報答那一千七百年前的恩情,讓我下山找觀音菩薩找你的時候,一直埋藏在心中的花兒終於破土而出。我簡直難以掩飾心中的雀躍,我們畢竟是有緣的,是嗎?就算過去一千七百年,我們終能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