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開端（2）
大體上一劍刺出皆以劍尖傷人，可陰月天的一劍，卻是以刃傷人。
隨著他的劍向前刺出，尖鋒上唯一的那一點瞬間便射出一道豎直的『面』刃，高達十幾米，薄如蟬翼，像極了電影中變形金剛掃描其它車輛時放出的激光。
只不過這一豎直的面，是純黑色的，儘管看起來比塑料還薄，但從一側卻完全無法看清另一側，彷彿天空之城降臨前那遮天蔽日的暗。
這一劍芒速度極快，快到對面四臂的巨大怪物根本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便直接被從正中心切過。
無聲無息，卻致人死地。
鋒?劍，沒有絕?劍的那種大規模必殺效果，沒有通?劍的切開空間的效果，有的，只是以鋒蓋過天下利刃，無堅不摧無物不斷的『切』的效果。
轟！
屍首分兩半倒地。
陰月天持劍呆立，迅速的給自己回氣。
正如之前所說，虐殺本源轉化成黑死源后，他現在用任何一招都必須做出一定的攻擊前搖也即是施法時間，鋒?劍同樣如此，表面看去他只是在劍刃上隨手一抹，但實際上在抹之前，黑死源已經在他的掌心中層層疊疊的凝聚了幾秒。
而高手過招，恐怕就是這麼幾秒間便足以致命。
和以前所有招數都是瞬發的陰月天相比，現在的陰月天無疑更具攻擊力，出招卻也更加緩慢。就好像一個精英武者，年輕時拳法剛猛如山以快打快，端的是虎虎生風，可老了之後，出招就變得厚重平穩，看似緩慢無力，實則像是吃了高鈣片，現在一招頂過去五招。
出招慢，回氣更慢。陰月天立在原地足足緩了十幾秒才恢復過來，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速度和力量與往常相同，真想以快打快實際上並無不可，但大威力招數的出招速度比之以前不如，這讓陰月天也不清楚虐殺本源變成了黑死源究竟是好是壞。
如果把虐殺本源比喻成無往不利的快劍，那麼黑死源無疑就是大巧不工的無鋒重劍，這兩種變化，真的恐怕只有陰月天才能體會……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完全適應黑死源。
解決了眼前的怪物，那個類似於妖精空間的壁障也被打開，陰月天跨過怪物的屍體繼續前行。
……
天空之城……
人族和異族都在以極快的速度迅速集結，並且以弱者打頭陣趟陷阱，迅速的向前方推進。
人族與異族，分別從東西兩側向前極速推進，但在不為人知的南側，同樣有一支隊伍在謹慎地前行。
十六死地獄……
佛偈中，地獄分為八寒、八熱、近邊、孤獨等十八層，在大災變時期，地獄勢力是曾經進擊過地球的，不過那時的地獄勢力雖數量眾多，但實力終歸不行，?行，很輕易的便被擊敗。
那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東方地獄的勢力並不太強，即便大災難時重新來過，人族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之滅除。
然而實際上呢？大災變時期進擊地球的，乃是近邊、孤獨等十六層地獄阻截起來的兵團，它們對於整個十八層東方地獄來說，其間最強者，也不過是食屍鬼之於不死族、小精靈之於暗夜族、跳蟲之於蟲族，都是屬於基礎兵種的存在，而被這些『最強者』領導著的軍隊，那就更是屬於孤魂野鬼類型，對於當時除人族之外的所有種族都毫無威脅力。
但是任何社會都是有階級的存在的，可以說，一直到目前為止階級最簡單的兩個種族莫過於暗影獵魔人和怪物獵殺者了，但即便是這兩個種族，也分為平民和貴族。
那麼理所當然的，十八層東方地獄中，也是有階級的存在的，近邊孤獨十六獄，便是十八層地獄的最底層存在，而八寒、八熱地獄，則是最頂層的存在。
十八層地獄一般都是被不知情的人稱呼的，但實際上，地獄種族稱呼自己為三十六重獄，近邊孤獨十六獄被稱作『十六往生地獄』，即生無最惡可入往生的地獄，無論是裡面居民的實力還是它們的罪惡程度，都並不太高。
而十八層地獄的另外兩層，八寒地獄和八熱地獄，連起來被稱作『十六死地獄』，裡面的居民是最惡毒也最兇殘的所在，用萬劫不復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這樣的一群人，有著超脫於十六往生地獄居民之上的強大和罪惡，也正因如此，在普遍異族實力不高的大災變時期，十六死地獄並沒有出場，非但如此，它們在強者如雲的大災難時期，也是幾乎最後一批出場的異族，由此，實力可見一斑。
眾所周知，實力越強的人，越難通過異空間傳送門，這也是為什麼昔日大老闆許湘顏寧可派出22名強者進入異空間也沒有自己去的原因，那麼可想而知，十六死地獄的戰士，每一個挑出來恐怕都絕不會比暗影獵魔人弱。
事實就是，在紐約死亡競賽時期遇到的那四個十六死地獄的傢伙，雖然是族長以下最強手，但其實力對比其餘同族基本也和奧運會某一項冠軍和亞軍之間的差距差不多。
而眼下，行走在天空之城南側的十六死地獄的隊伍，不過二十人左右，其中每一個實力都極強，至少比一兩年以前的陰月天強了太多。
毒魅魔、死惡鬼、暴傷怪、邪殺妖，這四個盤踞十六死地獄的最強種族，每一族各派五人，且實力均衡相差無幾。
而在前方引路的，是一隻只或火紅色外殼或冰藍色外殼的一米多高的甲蟲，這些甲蟲無一不是身形臃腫但爬行速度極快。
這些甲蟲是只要踩中禁止就必定會引發業果的東西，它們看起來像是甲蟲，實際上則是一種名為『薧』的怪物，外殼是由『黑繩炎陰火』或者『具皰紫瀾冰』附加在人的屍骨上煉製而成，千具屍骨方可煉成一薧。薧的內里被灌輸進了千百怨魂，全都是生而為賊死遭唾棄的極惡之徒的亡魂，這樣的死魂最容易引發業果，但又因薧的特殊性，使得哪怕這種怪物踩到了禁制，業果也會被千百怨魂分擔開來，絕不會輕易死亡。
眼前薧的數量足有數千，也就是數百萬怨魂被煉製后的產物，如此龐大的數量，足以讓十六死地獄的二十個高手比人族和異族更快的到達天空之城的中樞。
可他們並沒有那麼做。
事實上無論是前方爬行著的薧，還是後面跟著的十六死地獄高手們，都正以極慢的速度前行著，彼此間談笑風生，出現什麼問題也是從容應對，恨不能把前行的速度拖慢再拖慢。
若是以這種速度來計算，想必當他們到達中樞的時候，人族和異族的一場大戰早已結束。
十六死地獄的隊伍行進的十分輕鬆，但是他們並沒有發現，在他們的身後一直還有另外一個人亦步亦趨的跟隨著。
事實上不光是他們，無論這世間任何一個人被這一位跟蹤，甚至讓他當著你的面站在你面前，你也絕不可能發現的了他。
因為他的名字叫托雷斯，綽號是以他的能力命名的、該能力的第一代擁有者。
不動冥王！
此刻的托雷斯，形象和他的身份實在是有點不符，因為這位老兄的樣子看起來簡直和搬家工人一樣，左手抱著一台黑色的老式電腦機箱一樣的東西，右手則是扛著一台巨大的傘式粗黑儀器，這儀器還連接著他背後的一個棺材般的碩大鐵箱。
而且他一邊走，嘴裡還一邊嘀咕著什麼。
「……沒錯，這些人是記錄在案的紐約死亡競賽時出現的具備十六死地獄種族特徵的傢伙，它們身前還有上千隻看起來很邪惡的甲蟲，有的是紅色有的是藍色。」
「不清楚，這些蟲子既不是星際蟲族也不是星河蟲族，以前的戰爭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蟲子。」
「古怪的是我剛剛明明看到這蟲子踩到禁制，頭頂十米上空有雷劫之雲突兀出現並轟然劈下，但那我見到都害怕的劫雷，竟然對那種蟲子完全沒有傷害，它看起來僅僅只是晃了晃萎靡了一陣子就又可以繼續行進了。」
「好的，我這就給你傳輸回圖像去，注意接收……另外得說一句，這幾台儀器實在太笨重了吧？我是隱殺者又不是大力士，這麼一堆東西很讓我為難啊……索普哈亞。」
另一邊，某個房間中，索普哈亞微笑道：「沒辦法，天空之城的出現沒有引發磁場風暴就已經是這天、這地給我們的最大驚喜了，會有磁場亂流實在再正常不過。這種極端磁傳輸裝置只有三組，若這次活下來的話，你身上的就送給你了，賣錢也能買很多呢。」
托雷斯大笑：「算了吧，不要糊弄我了，等到一切終結，若我們人族勝了，無論是天空之城還是異空間傳送門都已經沒有了，不會有什麼磁場亂流，你說這玩意還有誰買？」
他神色一凜，恨聲道：「不過索普哈亞，的確如你所料呢，我真沒想到竟然還有種族要當這一場戰爭中的黃雀和漁翁！哼，真是不自量力！」
索普哈亞嘆道：「並非不自量力啊，他們的實力……算了，這個說多無益，你記住，千萬不要貿然行事，記住，你最大的使命，就是確保這支部隊究竟什麼時候登場，並在他們登場前的時刻將一切信息傳遞給我！」
托雷斯道：「索普哈亞，我們……真的能贏回一切嗎？」
索普哈亞用力地握緊拳頭：「一定可以！」
……
人族聯軍前推的速度並不太快，倒不是因為怪物的阻隔或其它什麼拖延了時間，主要問題還是觸髮禁制引來的業果上。
人族的探路部隊，是分每一批四十人這樣的小分隊，隊員們的腰間都由一條繩索相連接，這條繩索由全世界幾乎所有婦女生產時被剪斷的臍帶為主料，輔以森蚺皮、印第安人的頭髮、歸雁之羽共同縫製，並且其上有密宗符文、道門木牌、佛教符印等多達十三種宗教的銘紋道具，其上銘刻的基本都是同一個意思。
『串聯之人，皆為同胞。』
這種繩索被四十人同時捆在腰間，並且大家是按照之前排練過無數次的同嚮導入來向裡面沖入自己的能量，引發這條繩索的連接性。
這樣做雖然麻煩，但目的卻很明確，就是像十六死地獄的薧一樣，通過將同一禁制內的業果引入多人體內，來將這業果之力分散。
這種繩索的研發實在太過機密，即便是約翰?卡夫曼這樣的曾經無比接近過世界權力中心的男人也從未聽過，而且這東西製造難度之大也是令人汗顏。可偏偏兩天之前它被拿出來的時候，這繩子的數量著實嚇人一跳……居然長達五十三萬米！按照一人一米來分散，四十米為一段，這些繩子至少可以將一萬三千支探路的隊伍連接起來。
事實上當時雷波頓也是這樣分發的，一萬多的探路分隊整裝待發，天空之城直徑不過九千公里，再減半的話恐怕一直維持到突進中樞，這一萬多探路隊也死不完。
想法總是美妙的，然而事實是：最開始的第一隊探路隊踩上禁制后的確將其上業力大家分攤，頂多也都是口腔潰瘍痔瘡痛經之類的癥狀。然而這一點讓所有人看輕了形式，以為這便是禁制的最強威力，於是黑惡魔下令全軍突襲，然後被**裸的打臉。
他們遭遇的第二個禁制便和薧遭遇過的近乎相同，都是雷劫禁制，也即是說沾染上禁制里的業果就會遭遇雷劫。很不幸的，狂奔的第一二三小隊幾乎在短短三秒內先後踩上禁制。
按理說一百二十人遭遇同樣業果應該能夠分散很多傷害，事實也是如此，然而這一次他們遭遇的雷劫禁制遠遠超過薧遭遇的那一次，幾乎立刻的整個天空都黑了下來，一道雷雲凝聚，金色的雷龍在黑色的烏雲間咆哮穿梭，沉重的天地威壓幾乎將整個天空之城不分人類異族齊齊的壓爬在地，哪怕是完美不死身許湘顏都沒有例外！
然後，烏雲蓋頂，雷劫降臨，萬道金色雷光前前後後照著那三隻小隊的頭頂上整整劈了半個小時！
當然，別說半個小時，這樣強度的天雷，短短几秒便已將這些炮灰戰士全部幹掉了，但雷劫卻始終沒停，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才徹底停止！
不僅如此，這古怪的禁制產生的怪異雷劫在第三分鐘后就開始擴散，不是橫豎方向的擴散，而是以雷雲和天空之城的中樞為半徑畫了個圓，用烏黑的劫雲在這個圓的邊線上鋪了整整一圈，然後降下雷劫天幕，霎時間，無論人族異族十六死地獄，全部所有人都被這金色的響雷天幕排斥在外了整整半個小時！
這樣的等待無疑是一種煎熬，天空之城的所有人都很難受……因為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敵人的動向，若是自己在劫雲雷幕之外，而敵人已經進入了其中，那麼這麼長的時間足以將雙方的速度拉開到一個必須拚命突進的地步！
於是，無論是雷波頓還是異族指揮官，都下達了同一個指示，那便是衝擊雷幕！
然而有劫雷構成的雷幕又豈是那麼好衝擊的？無論是什麼樣的強者，想要衝進去都至少要被金色劫雷劈足百下，而有這樣速度的估計沒人能抵抗劫雷的傷害，能抵抗傷害的，估計沒有穿過去的速度……越到雷幕中間劫雷的威力越大。
然後偉大的天空之城用劫雷告訴雙方：你們還是圖樣圖森破，勉勉強強收足一萬怨魂再扣留你們半個小時好了……
於是當雷幕取消，雙方，不，確切的說是三方同時都開始急行軍，一邊強調速度，一邊還要小心禁制，真真是苦逼到了極點……從這一點來說，異族和十六死地獄真的是躺槍，誰能想到人族觸發的禁制會波及到整個天空之城？
不過馬上就又該人族躺槍了，因為沒多久，異族的一隊兩翼天使又觸發了『紅蓮火劫』……
『惡業害身譬如火、八寒地獄紅蓮華』的，紅蓮業火。
一道火幕升空，大家集體再次停止前進。
其實最苦逼的當屬十六死地獄的隊伍，正因為他們來自八寒八熱地獄，所以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紅蓮業火的恐怖，就像外國人一般都不比華夏人更清楚華夏的食物致命一樣。
當第一蹙火光撩起，帶隊的暴傷怪便揮手制止所有人，然後大家集體坐在地上喝酒聊天等待紅蓮火幕的消散。
陰月天同樣很苦逼。
他遊走在人族聯軍側翼，行進速度比人族聯軍還要快一些……先知給予他的預言看似有矛盾，其實真的很准。他並沒有踩到禁制，但也沒能肯快的沖入天空之城中樞，因為他遭遇到的敵人比其他勢力都多，哪怕他飛快的將敵人斬殺，也會立刻跳出新的敵人拖延他的腳步，偏生不知道是他行進路線的問題還是其它什麼原因，這些怪物都有各種各樣的方式限制他的速度。
就比如說眼前的這個……人面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