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方會談（二）

燕門關城門緩緩打開了，在清晨溫暖的陽光中，姬無雙和姬正一身戎裝朝著約定的地點而去，在他們身後的是燕門關上數千守城將士和一眾將軍大臣。微風輕輕吹過，送來了陣陣刺鼻的味道，那是昨天晚上徹夜鏖戰的結果，姬無雙面不改色的在屍體和戰火中穿梭而過，她的心裡已經沒有了任何任何感覺，只是麻木的向前走著——事已至此，主動權已經完全掌握在那頡利的手上了，談也隨他戰也隨他，只求他的要求不要超過自己的底線。

為了和談臨時搭建的營帳已經可以看得見了，完全是異族的風格，不過沒有任何軍隊和侍衛的看護，只有那麼個營帳孤零零的立在空地上，幾匹戰馬在悠閑的吃草。姬無雙幽幽嘆了口氣，加速向前而去。

臨到帳門的時候，耶律重已經迎了出來。他微笑著對二人說：「大汗說的不錯，姬無雙殿下不愧是帝國的無雙將軍，好膽識！裕親王殿下聲名在外，今日一見，佩服得緊！」

姬無雙並沒有理會耶律重的話，只是寒著臉問：「你們大汗呢，讓他出來見我。」

「大汗在營帳內恭候二位多時，請。」說著便轉身向里走。

「有什麼話這裡說就好，我沒這個時間和他耗。」

「哦？難道姬無雙殿下害怕這營帳中有埋伏么？呵呵，貴軍的秦烈風敢單槍匹馬殺入我族腹地掠走王子，難道姬無雙殿下連手下的一名將軍都比不過么？」

「哼，去就去，我難道還怕了那頡利不成？」說罷，姬無雙便大步邁進了營帳。

入得帳內，姬無雙首先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那頡利，他還是那個樣子，只是眉宇之間的陰鷙之色更濃，這讓姬無雙暗自心驚。

「呵呵，歡迎姬無雙殿下，也歡迎姬正親王，對於你們，本汗可是仰慕的緊啊，來來，請坐。」那頡利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來道。

「那頡利，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口蜜腹劍那套你還是收起來的好，我們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了，你什麼人我還不清楚？」姬無雙坐下道。

「爽快，那我就不繞彎子了。你們燕門關內還有七萬人，我可以放你們平安離去，但是必須接受我的條件。」

「我們為什麼要撤退？燕門關內糧草充盈，士氣可用，完全可以和你等一戰，憑什麼你說撤退我們就撤退？」

「因為如果你們再不回去，你們的帝都恐怕就要給叛軍包圍了•••」那頡利不動聲色，姬無雙卻大吃一驚：「那頡利，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肯定不相信，這樣，讓他來和你說好了。」說罷便拍了拍手，只見一人推門而入，強烈的陽光照在他身上讓人無法看清他的樣子，待他走上前來的時候，無論是姬無雙還是姬正都愣住了，他居然就是帝國的丞相李馥！

「李丞相，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姬正吃驚之下話都說不清了。

「哎，一言難盡啊•••」李馥苦笑著道，臉色甚是憔悴。

「那你還不快說！」

「關中關中五郡十六縣叛亂影響甚大，人數眾多，帝君曾多次派人圍剿，但收效甚微。後來帝君痴迷修鍊，大興土木營建修鍊場所，供養方士不下數千人，國庫不堪重負已經無力支撐龐大的工程，帝君便要求向民間課以重稅，結果情況越來越糟，叛亂暴民越來越多，現在已經快把帝都給包圍了。我這次是奉了帝君的旨意，前來求和的，這一路還多虧大汗的保護，我才能安全到達這裡•••」李馥說著便掏出一份御旨給姬無雙看。

姬無雙接過一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量帝國之物力，結異族之歡心，但凡所求無所不允，務必和談成功」

姬無雙只覺得心中一陣悲哀，曾幾何時，帝國是多麼的強大，可現在短短几年的功夫就淪落到要向這些異族搖尾乞憐的地步了，她想著想著悲從心來，幾欲暈倒。

「呵呵，姬無雙殿下，你現在認為是留在燕門關好呢，還是撤退以解你們的帝都之危好呢？」那頡利微笑著問，見姬無雙臉色慘白沒有回答，便又自顧自的說：「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只要出兩個人，我就放過你們七萬人。」

「你說。」姬無雙咬著牙問。

「你和你的部下，秦烈風！」

「你，你做夢！這個要求我不答應！」姬無雙一口回絕。

「哦，這樣啊，對不起對不起，姬無雙殿下尊貴無比，我怎麼能提這麼無禮的要求呢？要不我改下，只要你的部下秦烈風和他的驃騎營，你看這樣可以么？」那頡利彷彿早就猜到姬無雙會這麼說，神色依舊平靜。

「你想都不要想，用出賣部下的命來換我姬無雙的命，這種事情我做不出！」姬無雙依舊不肯，但語氣間卻已不那麼堅定。

「哼，姬無雙，我是給你幾分面子才和你商量商量，你真當你那七萬人我會放在眼裡？笑話！我就算拼著傷亡不算強攻你燕門關，你撐的了幾日？昨晚是給你個教訓，秦烈風不在，你們燕門關無人是我對手！」

「誰說秦烈風不在，你今天再來試試，看他不將你打得落荒而逃！」姬無雙嘴上不肯承認，心中卻是惶恐，秦烈風平叛是她親自下達的命令，就算是自己人也沒幾個知道的，可那頡利是什麼地方來的消息？

「行了，姬無雙你就不要嘴硬了，秦烈風現在正在南陵城外駐紮呢，你以為我不知道？對了，再給你引見兩個人，等你見過他們，可能你會改變主意。耶律重，把人帶上來！」

隨著那頡利的一聲大喝，耶律重走了出去，不一會就押著兩個人走了進來，待看清楚兩個人的樣子，姬無雙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下子撲了上去，原來他們竟是已經失蹤多時的三王子姬豐和大總管段讓！

「三弟，段總管，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三弟，你還好么？」姬無雙眼淚流了出來。

「大姐，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姬豐一見姬無雙就嚎啕大哭起來，他和段讓被一路抓來，吃盡了苦頭，原本白白胖胖的身子現在竟像個竹竿。

「三弟，別怕，姐姐一定救你！」姬無雙出言安慰，可腦海中卻亂的要命。

「無雙，古話說大義滅親大義滅親，可我說什麼也不能看著姬豐就這麼送了命啊，他秦烈風是英雄，是為帝國出過力，可姬豐是你親弟弟啊，難道你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去死？無雙，我的好侄女，叔叔求求你了，你一定要三思啊！」久未出聲的姬正此時忽然跪倒在姬無雙的面前，神情悲苦的道。

「叔叔，你快起來，這可使不得！」姬無雙一見姬正跪在地上心裡更亂。

「侄女，叔叔知道你難做，這樣，壞人我來做，我去出賣他秦烈風，不關你任何事，以後就算要罵也罵我姬正一個人，這出賣部下的罪名不要你承擔！」姬正卻是掙扎開姬無雙的攙扶不肯起來。

「姬無雙，我敬你是個有膽識有魄力的女人，我再退一步，只要你肯交出秦烈風和驃騎營，我便讓你將他們二人一起帶走，否則今晚就殺了他們祭旗，你考慮清楚！」那頡利也適時的添了一把火。

但是姬無雙好像沒有聽見那頡利的話，又好像聽見了，她緩緩轉過身去，凝視著營帳外陽光燦爛的草地，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