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摺扇 棋逢對手差一招
夜風從門口吹了進來，讓黃老爺子和劉氏都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眼前這個女子是他們所熟悉的黃嫿婇？
而她剛剛的話更是嚴重，片刻的沉默，劉氏發了瘋似地朝夏果衝過去：「我撕亂你這個小賤人的嘴，讓你亂說話，污芷芊的清白。」
夏果沒有料到劉氏看上去衣著端莊，還這麼潑辣，居然會突然上前動手。待她反應過來後退一步避開卻晚了一步。脖子上一陣火辣傳來，這種疼痛傳入大腦瞬間讓她憤怒了。伸手扣住面前劉氏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一伸腿將劉氏掃倒在地上。
「唉喲~」劉氏被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叫苦連天，惡狠狠的瞪著夏果，「你個小賤人。居然敢還手！」
黃老爺子看著眼前的狀況一腦門子的愁容：「發什麼瘋？嫿婇把你二娘扶起來。太不像話了。」
夏果瞥了一眼地上半晌爬不起來的劉氏，伸手摸了摸被抓痛的脖子，被撓出血了：「我為什麼要去扶她，是她先衝過來打我的，自己站不穩摔倒了，還罵人。」
黃老爺子的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嫿婇，把你二娘扶起來，聽到沒有。」
夏果被這個的語氣和表情給驚了一下，心裡雖一百個不願意，但還是彎腰去扶劉氏。她之所以退讓，是看在她身體的份上，眼前這個男人好歹是她的爹，古時候的人都不會忤逆長輩的。更重要的是她現在還得依靠這個老爺子。
劉氏一被扶起來便狠狠地甩開夏果的手，那眼神里噴射著憤恨與不服的光。走到黃老爺子身邊：「老爺，你剛剛也聽到這個死丫頭是怎麼說芷芊的，居然說芷芊跟言之……，那話我都說不出口，我都臊得慌。」
說完這句，眼淚又冒了出來：「老爺，你可要給芷芊做主啊！她以後還要嫁人的，這要是傳將出來，我們娘兒倆就沒臉活了。」
黃老子二話沒說走到夏果面前「啪！」就是一耳光扇到夏果臉上。
夏果莫名其妙被黃老爺子抽了一耳光，摸著發燙的臉，驚諤略帶憤怒地眼神看著黃子介。她長這麼大，老爹捨不得打她一下，剛穿過來就被人撓傷脖子打腫臉，這倒底是個什麼世界？
黃子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著面前的女兒：「嫿婇，爹看你從小就沒了娘，對你格外的寵愛。你雖是一女子，爹照樣教你讀書識字。
我們雖是小戶人家，爹依舊緊衣縮食把你當大家閨秀一般的培養，琴棋書畫都請最好的師傅教你。近幾年爹托你姑父的福當了官家境才好些。
這麼些年，你學的東西都丟到哪裡去了，居然如此不分輕重，不明事理。知不知道你剛剛說出的話有多嚴重？我看這些年是太寵你了，才讓你膽大妄為拋頭露面去靈岩寺，才會如此口沒遮攔信口雌黃。咳…咳咳…」話沒說完，黃老爺子不禁咳嗽起來，整張臉氣成豬肝色。
劉氏忙扶黃老爺子坐下，輕輕拍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順氣。順便用怨恨的眼神剜夏果。
夏果本憤怒的眼神漸漸柔和起來，一時之間角色還沒有轉換過來，沒有意識到她今天做的事說的話是多麼的有違古代的思想道德與禮教。
聽著黃老爺子的話，她也開始慢慢感覺到，這個黃老爺子是多麼寵愛她。哪怕她大鬧靈岩寺，哪怕當時被氣暈過去，哪怕她把新郞官胖揍了一頓，面對她時他一句教訓的話也沒有。這些是沒有觸到他的底線嗎？
那麼剛剛一耳光是為什麼？為芷芊？看來孩子在他心裡是最重要的。眼前這個老爺子是這麼疼愛自己的子女，芷芊卻做出那樣的事，她不能讓她毀了黃老子的臉面。有些事是要挑明的。
「爹，我知道你疼我們，但是黃家的顏面也不能不顧忌。芷芊和柳言之有染是她親口跟我說的，你總不希望以後芷芊嫁了人，被人退回來丟了黃家的顏面吧！」
「你個小賤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芷芊哪裡對不起你了，你要這麼污衊她。」劉氏再一次衝到夏果的面前。
夏果這一次是有了防備，避開了。劉氏撲了個空。
夏果一本正經的看著劉氏：「是不是污衊，叫她過來當面對質不就知道了。」
黃老爺子抬起頭看向夏果，他知道今天她有些反常，但是這麼嚴重的話說出口，也一定不是空穴來風。如若芷芊跟言之真的做了逾禮之事，那真的不堪設想。難道真的讓芷芊嫁給柳言之做小。
黃老爺子暗自思索，微微垂下頭：「你去把芷芊叫過來。」
劉氏有些猶豫，她如何開口啊！她如果去叫了芷芊就等於連她這個做娘的也不相信她。
「老爺，芷芊從小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她不會做這種事的。這樣把她叫來，多讓她難堪，小女孩兒臉皮薄，要是有個好歹，可怎麼辦啊！」
劉氏的考慮也不無道理，無論結果如何，對芷芊都是天大的打擊人。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這事兒怎麼辦才好？
「爹，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是你想想萬一真有其事呢？黃家的顏面何存？」夏果轉過臉又看向劉氏，「你既然那麼肯定還怕什麼？莫非你早就知道存心包庇？」
劉氏最受不了人激她，一仰頭：「你說什麼？誰存心包庇？好！你要對質是嗎？我去叫芷芊過來。如果是你在這兒亂嚼舌根子，別怪我從此不認你。」說完便大義凜然的出去了。
黃老爺子還是低著頭，滿臉愁雲。怎麼會弄成這樣？嫿婇為何如此咄咄逼人？她們姐妹二人一直相敬如賓，雖不敢說感情多好，但多多少少是和諧的。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轉眼，嫿婇就跟芷芊過不去了。
難道嫿婇的死跟芷芊有關？想到這裡不禁后脊樑一涼，不會的。如若姐妹二人爭夫這事傳出去，他們黃家真是再沒有臉呆在江寧了。
夏果看得出來，黃老爺子是比較偏愛嫿婇一些。便也借著劉氏不在的時候向黃老爺子請求：「爹，女兒雖然跟柳言之拜了天地，但是外人只知道黃府嫁女，並不知道嫁的是大女兒還是二女兒。如若他們兩情相悅，何不成全她們呢？」
剛剛本說得好好的，那個女人卻跑進來撒潑。要不是為了擺脫柳言之那個爛人她才不會這麼八卦的去扒芷芊的**。
「嫿婇，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你姑父也跟你說得很清楚。爹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柳家對我們有恩。」黃子介從袖子里拿出一把摺扇遞給夏果，「你是一個有分寸的孩子，這個還是你收著吧！」
夏果接過摺扇，輕輕展開，一股淡淡的蘭草香撲面而來。扇面是一株水墨蘭草，蘭草上方兩隻蝴蝶翩翩起舞，蘭草旁用隸書提了一首詩，落款是「輕塵公子」四個字。紅色的印章蓋在落款處，整個素色的扇面只有這一點紅，那麼耀眼奪目。
這股淡淡的蘭草香真是沁人心脾，微微拿近放在鼻尖輕嗅，這樣素雅的扇子是誰的？
沒有過多的思考劉氏已經將芷芊帶過來了。當然，劉氏讓芷芊過來，對於對質一事，隻字未提，只說黃老爺子叫她過去。
夏果忙收起扇子。
芷芊給黃子介行了一個禮：「爹，娘說您找我？可是有什麼吩咐？」
黃老爺子頓時感覺有些無從開口，便扯著臉上的兩塊肌肉牽強的笑著：「芷芊啦！嗯…」黃老爺子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說了，看到芷芊規矩地站著便忙示意，「坐，你們都坐。」
夏果知道這種事讓黃老爺子開口問確實有些難為情，便輕笑著看向芷芊：「芷芊，爹想知道你那時在這屋子裡跟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芷芊面不改色微笑地回應：「當然是真的。」
「那就行了。爹，你聽到了，她自己都承認了。我沒信口雌黃吧！」夏果沒想到她半分猶豫和遮掩都沒有。
黃老爺子面色頓時沉了，劉氏眼神也變得慌亂。只有芷芊淡定如常，面上仍舊帶著微笑：「爹，姐姐過不了多久就要跟姐夫回京城去了。我是真的捨不得她，我也是真心希望姐姐和姐夫幸福。這些當然都是真的，都是真心實意的祝願。」
夏果頓時怒了：「你是這麼說的嗎？你是過來挑釁，說遲早會讓柳言之娶你，還說你早就是他的人了……」
夏果話還沒有說完，芷芊就滿臉通紅淚眼汪汪：「姐姐，我何時說過如此不恥之語，你怎麼可以編出這樣的謊話來誣衊我的清白。」說著哭得更是厲害，一雙淚眼看向黃老爺子，「爹，這叫女兒怎麼還有臉活呀！我知道您疼姐姐，可是女兒也不能這麼任她潑髒水啊！」
劉氏也跟著哭起來：「老爺，我說過芷芊不可能說那樣的話，這一切都是這個小賤人編造出來的。」
芷芊哭得個梨花帶雨，劉氏哭得個呼天搶地，芷芊還似不經意的讓手臂上的守宮砂露出來。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如果夏果還沒有意識到，芷芊的演技高超而且心思深沉那她就是天下最大的傻蛋。是呀！完全沒有證據證明她說過這樣的話，她咬口不承認她能奈她何？
而且她也是真傻，在這古代哪有女孩子敢犯那樣的錯？她當時那麼說也只是想氣她而已，看到這個狀況，她算是全看明白了。知道她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
黃老爺子「啪」一拍桌子：「嫿婇，你真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我知道你心裡不快這門親事，也不用如此犧牲你妹妹。從今天開始去思過齋抄書，不許出來。」說完便拂袖離開房間，劉氏忙跟了過去。
夏果獃獃的站在那裡，芷芊瞬間停了哭聲，輕蔑地一聲冷哼：「呵，死而復生除了膽子變大了，你依然那麼天真。」說完冷笑的轉身。
「慢著。」夏果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