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除夕
九媛懶洋洋的躺在窗台上曬太陽，想著今日就能見到小白心裡便一陣傻樂。笑著笑著便不由得晃動了身子，於是一聲清脆的劍落地聲迴旋在屋內。
所幸背傷已好，九媛施了靈力，再次慢悠悠地挪到窗台上。
與小白從魔都出來后，兩人便在人間遊歷。暑往寒來，不覺間除夕已經到來。
無復屠蘇夢，挑燈夜未央。
與玄琭在人間生活了十年的九媛已對這番熱鬧景象不足為奇，可今年卻因為多了他變得迥然不同。
兩人在雪夜裡堆雪人，九媛看到小白精湛的手藝后躍躍欲試，卻聽到旁邊某人說道：「不準用靈力的。」
小白如願看到她臉上痛恨、無奈、曲折……的表情后，淡淡一笑，「我教你啊。」
後來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決定是多麼的錯誤，經阿媛造出來的雪人，不可謂稱為「人」，明明就是上小下大的一堆，看著面前「猙獰」的雪娃娃和驕傲樂意的阿媛，小白頓生無助感。
九媛玩累后坐到方才堆的雪娃娃身上，小白打趣道：「現在看來，你堆得這把椅子倒很是奇巧。」
九媛回瞪他一眼，接住了落下的一片雪花。她倏地想起北極寒荒之地，也是這樣的日子，也是只有兩人的世界，此時的心境與之當初卻變得大不一樣。
小白看的她出神，嘴角掛著一絲笑，彷彿他們來到人間只是為享樂，而不是為了姓名來尋雪靈。
「哥哥！哥哥……」一連串清脆的「哥哥」將兩人從夢境中拉回。
待九媛反應過來，小白已走出好幾步，她站起來看著遠處的小白與一個稱他為「哥哥」的紅衣女子站在一起，她的一身紅裝格外耀眼，即使相隔甚遠，九媛仍能感到這是個美麗的女子，只因，她與小白站在一起是這樣般配，看得人賞心悅目。
紅衣女子忽然摟住他的脖子，在他懷裡撒起嬌來，九媛從不知道他還有這樣一個可人的妹妹，不知不覺手中的雪已經化了，冰涼的雪水順著指縫流下來，也好像漫過她的心。
女人的直覺令她不太高興，九媛低下頭，在心裡想著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妹妹」。
小白看到九媛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略有些尷尬的將懷中人放開，寵溺的說道：「阿蓁。」
「沅哥哥……」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小白打斷：「我說了在外面我叫白元，你叫白蓁。」
白蓁撇撇嘴，精怪的眨了一下眼說道：「沅哥哥、元哥哥，都一樣嘛。」隨即看到了那個遙遙站立的女子，忐忑的問道：「元哥哥，她是……」
「朋友。」
小白斬釘截鐵的回答道，白蓁放心的吐了一口氣。
小白將白蓁引薦給九媛，白蓁瞪著大眼睛在阿媛臉上掃來掃去，九媛迎著她的目光，倒看的白蓁不好意思起來。
九媛有種捉弄人的快感，她哈哈一笑說道：「白蓁小妹妹果然與小白一樣矜持。」
矜持這個詞從她嘴裡蹦出來是那麼不合時宜，小白「撲哧」一聲笑了，九媛嬌嗔的看了他一眼，小白無限包容的含笑望著她。
這一番情景在白蓁看來卻不怎麼簡單，她的心便從剛才高興到極點之後漸漸沉下去。
這個除夕夜因為有了白蓁的到來而略顯微妙。
走進平日里兩人棲身的客棧，雖已是深夜，但因為是除夕夜，一年中最熱鬧的日子，所以四下里仍舊燈火通明。
九媛料想白蓁前來一定是有要事找小白商量，所以寒暄過後就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間，將時間留給了他們兩個。
白蓁在房間里發起了大小姐脾氣，氣鼓鼓的將能砸的都砸了，小白不明所以，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哄她。
白蓁的脾氣發夠了，便嬌氣的躺在小白懷裡，說道：「你明明說她是你朋友的，可我覺得，你對她，根本就是那個意思……」
小白被她逗笑了，他多半能猜到這位從小跟到他大的妹妹的意思，嬉笑道：「就算以後你有了嫂子，我也不會冷淡你的。哥哥可捨不得你這位小妹妹。」
「小妹妹，小妹妹……我在你心裡就只是這個身份么？」她仰起頭來，與他相望。
白蓁努力地踮起腳尖，將整個身子貼在他身上，逼近他的臉，小白卻倒退一步，揉了揉她的頭髮，打了個馬虎眼：「阿蓁，這次特地來人間找我，一定是有什麼大事吧。」
白蓁悻悻的挪開腳步，淡淡說道：「是我母親，她去世了。」
小白驚訝的「啊」了一聲，卻聽見阿蓁詭異了笑了一下：「呵呵，她記恨你母親這麼多年，果真走的如此蒼涼，原來這就是她的命。」
雖這樣說著，她的淚已然如斷珠般落下，小白輕輕攬住她的肩。他又怎能不知道，自打阿蓁出生后舅母就從未對她笑過，她只是不停地怨恨阿蓁，這麼多年阿蓁就從未享受過母愛，難怪她這樣貶低舅母。沒想到直到她死，阿蓁還是這樣難以釋懷，可這其中的恩怨只有小白清楚，他清楚為什麼舅母一生記恨自己的母親，舅母為什麼不喜歡阿蓁……只是這緣故，他不能對阿蓁說。
小白輕撫著她的背，哄道：「阿蓁不哭，我們過幾天就回去。」
又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阿蓁無限貪戀著眼前這人，亦不知自己是怎樣睡去的，次日醒來已日上三竿，她匆匆梳妝后便來到小白房前，但被侍者告知元哥哥去了九媛那裡，又略帶失望的來到九媛門前。
平日里因著九媛起得太晚，總錯過早上用餐的時間，又不好意思再讓侍者再做一份，於是小白每日都替九媛預備一頓飯，等她醒了給她送去。
九媛吃著飯，眼角的余光中看得一旁的小白欲言又止，停下來笑嘻嘻的說道：「你想說什麼快說吧，看你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都沒心情吃飯了。」
小白齜了齜牙，從後面環住她的腰，說道：「我要回去了。」
阿媛猛地一驚，離開他的懷抱面對著他，擔憂的問道：「多長時間？」
他淡淡一笑：「不會很長，不會長到叫你忘了我。」
「那你會忘了我嗎？畢竟你有一個這樣漂亮的妹妹……」話剛脫口她便後悔了，這不是明顯承認自己在吃醋嗎！
小白笑著抱住她，心中無限快慰。
「你也知道，她只是我的妹妹嘛，和一個小孩子吃什麼醋？」
「怪只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假裝無限惆悵道，小白也不惱她，只緊緊的抱住她。
立在門外的白蓁正巧聽到這番話，雖是知道了九媛與哥哥的關係，心裡卻還是那麼空落，一早上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