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迷團
此話一出口,得到大多數人的贊同,連太醫們也跟著附議。
姜妃見狀,趕緊俯首下拜。
「臣妾懇請皇上查出罪魁禍首,給裕兒一個交待。」
皇上凌厲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到金戈身上,開口問的卻是一直不曾多言的皇后。
「皇后,此事你看該如何處理?」
胥皇后沒想到皇上會問起她,一時有些怔忡。好在,她反應不慢,不過呼吸之間便接過話頭。
「裕兒之事,自要查清楚。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既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讓罪魁禍首逍遙法外。」
這話說得很有水平,既不得罪姜妃,也不會偏袒某一個人。
皇上不由得看了皇後幾眼,卻見胥皇后一臉認真,沒有任何的不妥。
「如此,此事便交給皇后處理吧,朕去看看裕兒。」
語畢,皇上越過仍然跪在地上的姜妃,直接進了內廂。
皇后做事一向乾脆利落,須臾間便安排宮衛分別搜查各宮。
為表明公平公正,還特地以身作則,要求最先從自己宮中搜起。
只是,這後宮之大,妃嬪那麼多,一時半會兒怎能查得完。
一殿的人就乾等在那裡,空氣顯得異常沉重,彷彿人人頭上都壓著一團黑沉沉的烏雲。
沒過多久,就聽得有宮衛急急跑來,手裡還拿著一樣東西。
一路進殿,眾人看得十分清楚,臉上無不露出驚恐之色。
「回皇后,這是在金將軍的房中搜到的。」
眾下嘩然,所有目光都落在金戈身上。有憤怒,有厭惡,有憎恨,有疑惑,有諱莫如深……
皇后拿過宮衛手裡的小布人兒,上面寫有小皇子的生辰八字,頭部、胸部和四肢分別插得有幾根小針。
典型的巫術。
金戈冷笑不已,若這等事都能除掉某個人,那她就不用出生入死,上陣殺敵了。
直接寫上敵方將軍的姓氏和生庚八字,想扎幾針扎幾針,想扎哪裡扎哪裡。
……卧槽,果斷一統三國。
皇上啊,你直接寫上沼和王的名字就ok了,還打個毛線啊。
胥皇后本就出生於武將世家,對這些巫事一向不信,她與金戈有著同樣的想法。
將手裡的小布人兒,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胥皇后終是向她行了過來。
「金將軍,你可還有話說?」
金戈輕蔑的看了一眼小布人兒,卻恭敬道:「金戈沒有害小皇子,這東西,金戈從來沒有過。」
聞聽此言,姜妃立即撲了過來,指著金戈大怒。
「皇后,她這是狡辯,是在替自己狡辯。明明這東西就是從她房中搜出來的,還當臣妾誣衊了她不成。」
「我沒有狡辯,我只是實話實說。」
「你明明就是狡辯,還敢頂嘴。」
姜妃失去了??去了理智,不顧一切從皇後手里奪過小布人兒,砸向金戈。
「你說,你為什麼要害裕兒,裕兒哪裡礙著你了,皇上都要封你為妃了,你還要這樣做,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姜妃越說越氣,幾乎爆跳如雷。
一直立在她身旁的皇后,越聽面色越不善,眉毛漸漸高蹙,臉上顯出幾分不悅。
金戈驀然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封妃」惹的禍。
細下想來,晌午遇到姜妃時,正是去清玉殿的路。
想必她定是聽到朝堂上的風聲,抱著小皇子去探皇上的口風。好巧不巧,回來的路上遇到金戈。
也不知是何原因,她竟然熱情邀請她去雲華宮。
那麼,小皇子的病,要麼是姜妃一手導演,要麼是有人從中搗亂,從而一箭雙鵰,既射傷姜妃,又毀了金戈,一舉兩得。
那這背後之人會是誰?皇后?還是後宮中誰誰誰。
思及此,金戈將目光移到了皇後身上。
對方也恰好將目光掃了過來,兩人視線相碰,金戈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許探究。
金戈一時有些迷惑,猜不透皇后的心思。
那廂,姜妃得理不饒人,轉首對皇后跪拜。
「皇后,臣妾請求皇后還給裕兒一個公道。皇后也是有孩子的,做為一個母親,還請皇后能夠理解臣妾。」
胥皇后看了看跪得筆直的金戈,又掃了一眼眾人,最後又將視線定定落到金戈身上。
「金將軍,你可還有什麼話說?」
對於皇后的再三詢問,金戈心中充滿了困惑,總覺得皇后與她之間,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她實在是想不起從前的事,現在的她,迫切的想要找回記憶。想知道自己和這些人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糾葛。
若不然,處處被動的她,若遭人陷害,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就像現在,言多必失,她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有可能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她唯一能說的,只能是:我沒有害小皇子,我也不知道那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姜妃卻冷笑著對胥皇后說道:「她還有什麼好說的,人贓並獲。仗著皇上的恩寵,膽敢在宮中行這巫術之事。」
金戈似是聽到皇后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待她抬頭時,卻見皇後轉過身,面對眾人。
「今日之事,本宮會讓人徹查清楚……」
「皇后,臣妾以為沒有什麼可查的,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此時的姜妃,步步緊逼,顯出幾分咄咄之勢。
皇后掃了她一眼,冷冷道:「此事事關皇家子嗣,理當由皇上做主,本宮委實不能僭越。」
「大家剛才都聽得清清楚楚,皇上已經將此事交給了皇后處理。現下,還請皇后秉公處理,以此才能服眾。」
姜妃這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懸在皇后的頭頂,將得她進退兩難。
殿上一時沉寂,隱隱約約有兩道蓄勢相當的氣息流淌在眾人心間,壓得誰都不敢再開口。
皇后捏著金戈這事,就像捏了一個燙手山芋,皇上的心意她是明白的。
奈何,她若偏袒金戈,這後宮,她將如何立足,又將如何服從。
自從姜妃生了皇子以後,與她更加不和。這後宮之事,若稍有差池,連性命都難保,何況她還有一個太子。
若是金戈恢復了記憶該多好,那樣的話,她就不是孤身奮戰。
不過,若她恢復了記憶,怕也沒有人敢這樣明目張胆的誣陷她了。
皇后在心中說了一聲抱歉,然後對著那一雙雙等著看好戲的目光,道:「拉下去先打三十大板,再押入大牢。」
「皇后……」
「皇后,臣妾有話要說。」
姜妃對此不服,本要再次出言相逼,卻被另一個清麗的聲音打斷,轉首一看,心中頓時布滿了疑竇。
連皇后都不由自主露出幾分訝然。
金戈更是驚訝不已,她可從來沒有見過,後宮里還有這樣一位常在,與她的音貌竟是如此相似。
那一瞬,她的心裡劃過一道似曾相似的熟悉,又彷彿捕捉到一絲瞭然。
那位常在站出來,沖皇后、姜妃二人行了一個大禮。
「皇后恕罪,臣妾想說幾句,還請皇后應允。」
皇后迅速收起心神,道:「香常在,有話便說。」
香常在快速暼了一眼金戈,輕啟朱唇。
「臣妾認為,宮衛大人們還在各宮搜查,可否等搜查完了以後,再行發落也不遲。」
語畢,她躹了一禮,斂眉垂目,安安靜靜退至一旁。
殿內有短暫的沉默,隨後,皇后悠悠道:「也是,那便等等,這樣更有說服力。」
「回皇后,還有。」皇后的話音剛落,又有一名宮衛衝進殿來,遞上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小布人兒。
眾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四下頓時竊竊私語。
皇后臉色一凌,厲聲喝道:「這,又是在哪裡搜到的。」
「回皇后,這是在雲華宮搜到的。」
「什麼?!」
眾下齊齊呼問,臉色的神色,更是五花八門。
姜妃則大驚失色,與之前咄咄之勢判若兩人。
疑狐的看了一眼香常在,卻見她仍然一副淡定自若的表情。金戈不由得眉眼一挑,暗忖此人為何要幫自己。
皇后看著宮衛手裡,與金戈房中搜出來的一模一樣的小布人兒,不由得又驚又怒。
驀然回身,對姜妃大喝。
「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所有人措手不及,連姜妃都死盯著宮衛手裡的小布人兒,上面豁然便是小皇子的生辰八字。
「這這這……」
姜妃臉色驟變,顫抖著伸出手拿起小布人兒,難以置信的問宮衛。
「這真是在宮中搜、搜出來的?!」
「回娘娘,是的。」
姜妃彷彿被觸電一般,猛然甩掉手裡的小布人兒,哆嗦道:「不會的,不會的,宮裡沒有這個東西,定然有人陷害於我。」
自言自語的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看向金戈。
「是你,是你陷害我!」語畢,又指向香常在,「還有你,你們夥同一起陷害我。我怎麼可能害我的皇兒,我怎麼可能害我的孩子。」
姜妃在短暫的失魂之後,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她一把抓住胥皇后的手,大聲說道。
「皇后,皇后,你想想,這不合理,這絕對不合理。」
這是不合理。
可是,皇后也有她的想法。
如若金戈記憶尚在,定然能猜到,接下來皇后要說什麼。
她說:「本宮相信你不會害小皇子,但……」
姜妃得到了皇后的認同,忙不迭的點頭,下一刻卻聽皇后又說。
「……本宮卻不相信你宮裡的人不會謀害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