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不雅姿勢
作為封地的王,每年都要為玉都進貢,說白了每一個封國都是納稅人。蘇越國的珍奇玉飾,穀物糧倉以及大批的銀兩裝了滿滿二十車。
車子浩浩蕩蕩停滿了整條街。
王府的門口停著一輛豪華馬車,車身是用當時大玉國最珍貴的金絲楠木製成,這種木頭極為罕見,是皇室專屬用木。此木木頭清香宜人,冬暖夏涼,是出門旅行的必備良木,但此木只是皇家專屬,普通人家則會有逾越禮制之嫌。
王府的幾個侍妾與管家都在門口話別。去玉都的人有上官疏虞,冷月柔,水兒,吳思成,小雲子,還有王爺的精銳衛隊。
領頭的白馬上坐著一位英俊男子,通身的白衣以及長劍。腰間掛著一隻上好的翡翠,是不規則的圖形,陽光照射下來,閃著淡淡柔和的微光。他微微地側臉,他想看看冷月柔,卻看見冷月柔和水兒在說著什麼。
鄭雨涵眼角有淚水滑過,通身的淡藍色織錦緞子襯得她如同初雪寒梅,高貴典雅。頭頂帶著王爺新賞賜金色的步搖,隨著眸中的淚光閃閃而動。她仰著臉與她的男人告別,那一場景是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五里柳花殘。
上官疏虞的深紅色披風顯得背影高大英武,頭上的紫金玉束髮冠熠熠生輝,他背影在冷月柔看來是清瘦了許多的。
「王爺,這是臣妾繡的幾幅織錦緞子,原不是什麼值得稀罕的物件,母親的壽辰,臣妾是不能去了,還請王爺將我的這幅壽圖轉交給母親…」鄭雨涵命人將幾幅綉圖拿了來,交給了小雲子。
上官疏虞輕輕地點著頭。
冷月柔怔怔地望著,就瞧見鄭雨涵向她走來,這個女人永遠表現著自己的弱勢,她越弱,王爺就越心疼她,這是女人最高明的手段。
即便知道這個臉上有胎記的女子不是真正的王妃,可是王爺的話,她還是要聽的。為了越國的面子,她不得不將那次落水的事情當著朱子夫做一個簡單的當面道歉。可是,那件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那死在牢里的丫頭,她也去看過,她不認識的,又怎麼可能指使她去陷害唐兒,況且陷害唐兒對她並沒有什麼好處。
冷月柔微微一笑,將手從銀白色的披風中伸出來,迎了迎身子弱弱的鄭雨涵。
「王妃,前幾日你落水的事情,王妃,你不會怪我吧。」表情極其誠懇。鄭雨涵的手是極其冰涼的,冷月柔微微蹙了眉說道:「妹妹說哪裡話,原是我不小心落的水,與旁人無關,呵呵,都怪自己記性太差。」
那邊,吳麗雅和劉上清緊緊地攥著蘇王的胳膊,眼中的淚堪比迎風流淚的李嬤嬤。
鄭雨涵微微笑著,身上散發著絲絲熟悉的味道,那應該不是什麼熏香,對於這些味道,冷月柔是熟悉的,可是怎麼也記不起。算了,別人的香和她有什麼干係。
鄭雨涵將手握了握冷月柔,眸色微沉,小聲地說道:「王爺這幾日飲食不怎麼好,還希望唐兒你多多照顧,我自有賞賜。」
冷月柔握著的這雙手極寒,她微微蹙了蹙眉頭說道:「放心,鄭側妃也要注意身體。」
鄭雨涵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眸中的神色卻有些淡然,也是,從冷月柔嘴裡說出來的話,她鄭雨涵怎麼會當真。
自己搶了她的男人,她又怎麼會相信這個女子的關心?
冷月柔也是笑笑,笑得無奈,釋然,她可是害過自己呀。何況這個女人的心可不是一般的毒辣,她的心就是那小辣椒,看著普普通通毫無殺傷力,可是吃在嘴裡能將心肝肺都辣碎了,這種貨色還是小心為好。
二人寒暄了一會,鄭雨涵又和王爺眉目傳情了一會,眾人才上了車。
偌大的車廂,冷月柔和上官疏虞並排坐著,後面是一張大大的雙人床,帘子掛飾一樣不少。二人的車廂堪比一個小小的房間,她坐在最東面,離他遠遠的。金絲楠木的香氣素樸淡雅。面前的桌子上放著水果以及熱茶。冷月柔拿了一個蘋果,張開血盆大口就吃了起來,她斜睨了一眼一言不發的上官疏虞,從胸口拿出了一本《女訓》。
臨走的時候,冷月柔吩咐水兒多給她帶幾本書,她可不想在路上和身邊這個人諸多的廢話。她只想安安靜靜地和他回玉城,做做樣子罷了。
「怎麼?王妃居然喜歡上這種講求婦德的書了?」蘇王斜眼看了看將頭快鑽進書里的冷月柔,這個死女人居然在他面前裝模作樣。
冷月柔冷哼:「平日里王爺總嫌棄我不懂婦德,我自然要學一學,不然到了玉城給王爺丟臉,也會丟了命。」
她將披風緊了緊,身子向前傾了傾,明顯不想理他的姿態。
而上官疏虞把玩著手中的玉石,一副悠哉的紈絝子弟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濃:「哦?王妃倒是賢德,可不見王妃平日里女工刺繡,吟詩作畫,倒是和本王面前一副賢淑的樣子,是不是專門做給本王看的?」
上官疏虞手中的一盞茶,已經快品了一炷香了,居然還沒喝完,冷月柔真想給他嚇點迷汗葯,看他還囂不囂張。
「王爺真是喜歡自作多情,臣妾領教了。」冷月柔說完就將一側的小窗戶開了開,大片的日光透進來照射在書上,這才看得有些清晰了。
上官疏虞將最後一口茶盡數喝了下去,通身暖和得緊。他不理會冷月柔而是斟滿了一杯茶水遞給了冷月柔說道:「一會就出城了,越城外面的風大,這天氣又不怎麼好,喝些暖茶溫溫胃。」冷月柔狐疑地轉過頭看著上官疏虞疲憊的神色,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這個男人太累了,府里的小妾爭鬥,越國的大事小情,軍務上的各種瑣事,他都要一一打點。
見她未接,上官疏虞將她的掌心攤開,眸中卻淡然的很:「喝吧,本王已經喝了,沒有毒。」
接著便躺倒在床上,眼皮沉了那麼一沉。
而冷月柔還沉浸在蘇王剛才溫柔細雨的關懷中,她真想大聲地問,上官疏虞你發神經了吧,居然會對她這麼溫柔細語,不是,自己沒聽錯吧。她甚至掐了掐自己的手背,她皺了皺眉,差點疼出聲來。手中的那杯茶,冒著怔怔熱氣,小小的翡翠玉杯通體純潔。
上官疏虞發出勻稱的呼吸,長長的眼睫在秋日的陽光中顯得濃密黑沉,白玉一般的臉上是俊俏而多情的五官,額角的髮髻平整地像抹了桂花油,深紅色的披風散落在胳膊兩旁,他是斜斜地躺在床上的,是客氣的睡姿。
冷月柔怕他冷,遂轉過身,打開了茶几下面的小抽屜,一個深綠色的織錦抱棉被被她拿了出來。芊芊玉指將被子攤開,輕輕薄薄的被子便覆蓋在上官疏虞的身子上,他的神色更加沉了,他累極了。
馬車一路出了城,果然如他所說,玉城是在一個小小的盆地中,因此風勢沒有那麼猛烈,而城外就已經出了盆地,風勢自然就大起來。虎嘯的風刮著窗戶,馬車鈴鈴鈴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冷月柔也覺得困意沉沉。
《女馴》早就被她攤在桌面上,她索性在他的旁邊躺下了。輕輕地拽了拽被子,將自己的小身體蜷縮進去。真暖和啊,她離他有點近,可是有什麼辦法,床就這麼大,她總不能趴到房頂上去睡吧,她可沒有那麼深厚的武功。
哎呦,脖子下面好像有一個類似於枕頭的東西,她索性讓自己保持最舒服的姿勢。被子有了,枕頭也有了,好吧,要睡覺了…
夢中,她居然夢到了上官疏虞牽著一匹白馬,什麼?她坐在馬上,給他唱那首《王妃》,他還笑著誇讚她的歌聲好像天籟之音,綠綠的草地時而有兔子飛奔而過,她對著上官疏虞笑,後來一想那笑太**,太魅惑…
緩緩,她睡得有些迷糊,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撫弄著…她意識漸漸有些清醒,她睜開眼睛看見自己居然在上官疏虞的懷裡,還摸著…摸著他的胸,另一條胳膊居然摟著他的脖子,更可怕的是,自己的一條腿完完全全搭在他的肚子上,而自己的腦袋底下枕著的居然是他的胳膊。她生氣極了,她怎麼會這個樣子,隨即抬起了腦袋,更糟糕的事情出現了,隨著自己的腦袋抬離他腋下的瞬間,她的哈喇子也奔流直下三千尺一般從嘴角落了下來,上官疏虞的衣襟以及肱二頭肌的衣料上濕了一大片…奶奶的二大娘,她居然睡得如此狼狽。
而上官疏虞眉頭黑的像站了一隻黑烏鴉…看他那嫌惡的表情,眉頭皺緊,嘴巴裂開,鼻孔微大,再看那頭髮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叉著一隻翡翠簪子,冷月柔伸手一摸,發現自己的頭髮上的那隻簪子不見了,一定是剛才睡得太激烈…額…真是汗啊…
三條黑線出現在冷月柔的半邊臉上…
她的臉部抽了抽,趕緊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巴,她暗想:「哎呀,丟人丟到太平洋了,真是丟死人了…」
她無恥地笑:「嘿嘿,那個王爺,小女子不是故意的…王爺你要不要喝茶…」
她伏低做小的樣子可愛極了,朦朧的睡眼帶著水霧,臉上有一絲潮紅,雖然那半邊臉有青跡,此時也無法阻擋住她的美…她順手要去倒茶,茶壺是具有保溫的效果,因此算是溫熱,冷月柔滿臉歉意地將被子遞過去笑著說道:「王爺,嘿嘿,那個…暖暖身子暖暖身子…」
「幸虧本王沒有和你洞房花燭。」上官疏虞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用手敲了敲那隻已經被她躺了二個時辰的胳膊,哇塞恐怕再晚一會就會經脈不通,該截肢了吧。
什麼,這個男人敢這樣侮辱她,和她洞房花燭難道是一件恥辱的事情嗎?死渣男。她的眼神恨恨的,已經完全沒了愧疚,她本想給他按摩按摩,現在不用了,她乾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仰脖子將那杯茶狠狠地倒進了自己的胃裡,接著拿起那本《女訓》心不在焉地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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