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比賽

第二天清早，陽光明媚晴空萬里，難得的好天氣。唐曉翼坐在狼王背上，心想今天真不錯，雖然今天有一場該死的比賽。

唐曉翼神經質的回想起自己以前和艾倫的那場比武招親，突然之間覺得自己以前好傻。

面前草場開闊，微風掠過青蔥的草，陽光在草片上投下偏黃色的光，有些炫目。唐曉翼抬頭眯眼望著湛藍的天空，忽然認為自己太過渺小。

是神又如何，他還無法把握自己的幸福，還要被別人左右，雖然那兩個人中有一個他愛的人。

唏噓間，那兩個人來了。

少女叉腰站在草場上，穿著白色低領連衣裙和紅色弔帶小衣，黑色長發攏到左邊肩膀上，戴著一枚紅鑽石蝴蝶狀發卡。目光嘲諷冷艷，清雅的臉上滿是不屑：「嘖，顧淺漓呢？」

風掠過草場，青翠的草隨風搖擺，帶動少女裙擺飛揚，似乎有一些閃光的東西繚繞在她四周，一顆蒲公英的種子撐著小傘降落在她飛動的劉海中，清晰而模糊。唐曉翼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觸摸蒲公英，卻發現自己無法做到。

她就像蒲公英一樣難以捉摸，他會不會有一天，也會像現在一樣，再也無法接近她？

「wing，這人怎麼這麼囂張？」甜美的聲音猝不及防的在身邊響起，唐曉翼略一側首，就看見顧淺漓依偎在一旁，茶色付下和服開出茶色的花朵，黑紫色長發微微擺動，鬢角的潔白茶花散發著清香。她很漂亮，但唐曉翼對她怎麼也友好不起來，其中一個重要原因肯定是她曾經傷害過慕蘭汐。

基於種種因素，唐曉翼立刻帶著狼王與顧淺漓拉開兩米以上距離。顧淺漓神色有一瞬間的黯然：「說罷，怎麼比？」

「抽籤決定前後，拿到長簽的人有權決定比賽項目，比完以後由抽到短簽的人決定項目，這算一局。一輪下來后再來，三局兩勝，如何？」唐曉翼得意地說，自以為計劃很周密，頗為自得。

「哈哈，無所謂了啦，快點，簽在哪？」少女爽朗地笑。

唐曉翼隨手在一邊拔下兩根草捻在指尖，使它們露出來的部分齊長。顧淺漓猶豫了下，抽了右邊的一根，少女聳聳肩，拿走了剩下的一根。兩個人同時展示自己的草，結果顧淺漓的長一些，她有權決定比賽項目。

顧淺漓緊張地咬咬指甲：「什麼都可以？」

「沒錯，你選吧。」唐曉翼環胸，風吹起他栗色的頭髮，衣角紛飛。顧淺漓偷眼看一下他，又躊躇了一會兒，最終吶吶道：「跳舞成嗎？」

「行啊，有什麼要求嗎？」少女隨性一笑。

「舞姿要優美……以及優雅。」顧淺漓一副扭捏的模樣。

「好啊，什麼都好說啊，那麼咱們半個小時后見哦。」少女擺擺手，轉身離去。

唐曉翼饒有興趣地望著少女，真實的她，比偽裝的她更加出色獨特啊。

這才是他愛的慕蘭汐。

為了保證比賽的公正性，唐曉翼專門叫了雨凡過來。這個瑪麗蘇雖然心胸狹窄了一點，但是審美還是不錯的。不然唐曉翼哪會去應付這個八婆，他沒這個耐心。

此刻雨凡正坐在遮陽傘下慢條斯理地擦防晒霜，還振振有詞地說：「要不是聽說今天有兩個絕頂美女，我才不會來呢。對了，那兩個人呢？」

唐曉翼斜著眼看著她慢慢地擦完一瓶防晒霜，只覺得這女人太……自戀和自虐了！他按按太陽穴：「放心吧，她們馬上就來了……」

正說著，顧淺漓來了。

櫻花的香氣撲來，木扇輕舞，華麗的美裳在空中舞出鳳凰一般的七彩浪漫，繁重的衣服翻飛出如同蝴蝶的角度花紋，粉嫩的櫻花瓣撲零零飛揚在風中，淡粉色的氣味縈繞於她身上。黑紫色長發慵懶的伏在肩上，幾枝櫻花攢在鬢邊，閃出璀璨的光彩。輕翹睫毛，她一拍扇子，更多的櫻花湧現，始終圍繞在她身體周圍。畫面唯美到了一種慘絕人寰的地步，縱使是不感興趣的唐曉翼都挑著眉毛詫異的看著。

她真的很美。

漫天櫻雨中，少女帶著溫柔的笑容緩緩放下扇子，墨玉一般的眸子中湧現柔和光芒。她穿著華貴的十二單和服，白色平絹州濱紋長袴，白色小袖，綾單衣，五衣，赤紅瓜形紋打衣，赤紅立涌紋表衣，唐衣，紗裳，梳著隆重的髮髻，全身叮噹作響。她是那樣光華耀眼，卻又溫順可親。

可唐曉翼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選手一號，顧淺漓。」顧淺漓慢慢落在地上，欠身道。

「啊，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下一個。」雨凡出人意料的淡定，擺擺手就讓顧淺漓下去了。

下一個是少女。

赤紅金邊芍藥花瓣在水滴飛濺之下漫佈於空氣中，馥郁的香氣充盈在鼻翼之間，纖細的髮絲沾著水在空中飛舞。所有人目瞪口呆，目不轉睛地望著在空中舞動的身影。

白色紅邊流雲扇揮出銀白的光華，白色緞帶交織出複雜優美的圖案，琥珀色的瀲灧眸子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澤，粉嫩的唇勾出一抹攝人心魄的弧度，墜在扇尾的鈴鐺的叮鈴聲悅耳悠揚，伴隨著芍藥的香氣從天而降，被陽光染成烏金色的柔軟髮絲繾綣纏繞在金簪上。她是那樣的雍容華貴，如同花中走出的美貌謫仙。眾人獃獃的望著她耀眼的笑容，有一瞬間以為她是芍藥花仙。

「是……你嗎？」唐曉翼喃喃道，墨玉般的眼睛中閃過一抹驚詫與迷戀。

少女一襲赤紅紗綢舞衣，衣沿的華麗金花紋在陽光下發出刺目的光華，隱藏在白色水袖中的縴手拿著扇子，金色的鈴鐺在扇尾叮零作響，皓臂上纏著幾條水紅色綢絲帶，優美的眼角沾著淡淡的紅色，濃密的睫毛上掛著細小的金珠，被水打濕的烏黑長發披散下來攏到左邊肩膀上，插著一朵灼灼其華的金邊絹紅芍藥和精緻的金簪，大團的白色紅尾流蘇墜在金簪底端，頭髮尾端系著紅色長緞帶，矜貴如水墨畫的面容上滿是妖嬈的笑顏。在芍藥花雨中降臨，這驚艷度真不是蓋的。

水袖輕舞，少女行禮：「選手二號──慕煙雅。」

慕煙雅？唐曉翼皺皺眉，這就是她的真實名字？

雨凡望著慕煙雅，爆出一句驚語：「你不是那個greenland嗎？」

「沒錯啊，你還記得我。」慕煙雅笑眯眯道。

「哦，你不用比了，勝負已見分曉。」雨凡對著鏡子摸摸臉，散漫道。

唐曉翼麵皮一緊。雨凡和慕蘭汐有過隔閡，萬一雨凡公報私仇，三局都讓顧淺漓贏怎麼辦？

他剛準備上前警告雨凡，就聽見她慢條斯理的說：「第一局，greenland贏。」

「等等，不是說兩次比賽之後才決定誰贏嗎，怎麼一場就決定了？」唐曉翼忍不住問。

「你那個計劃太麻煩了，簡單一點不是更好嗎？」雨凡撥弄一下頭髮，刺耳的笑了一聲。

算了，只要她贏了，什麼都無所謂……唐曉翼這樣安慰自己。

第一階段的比賽告一段落，結束后慕煙雅和顧淺漓聚到一起決定下次比賽項目。慕煙雅居然也決定比舞蹈，只不過這次是比雙人舞，而且只有兩個選擇：芭蕾和拉丁。

「我選芭蕾。」慕煙雅玩著手機淡定道。

「那我就選拉丁咯，」顧淺漓笑得純真無害，「承讓了，煙雅。」

慕煙雅別過臉去：「別叫我叫得這麼親昵，承受不起。叫我greenland」

顧淺漓一臉尷尬。

接下來的三天中，兩個人分頭排練，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舞伴是誰。但顧淺漓從自己邀請唐曉翼的失敗來看，慕煙雅的舞伴十有**是他，可顧淺漓依舊不確定，也不願相信。只是在比賽當晚，真真正正的看見他穿著舞服出現在慕煙雅身邊時，顧淺漓的心真的是被狠狠戳了一下。

他穿著白色芭蕾男式舞服，緊身的舞服設計顯現出他堅實的曲線，半透明的軟綢波浪蕾絲領在胸前開出白色的花。更讓顧淺漓流淚的是，從來不會對她笑的他居然笑著與慕煙雅聊天，笑容中的溫柔語焉不詳，滿滿的全是寵溺與愛意。

顧淺漓鬱悶的瞥一眼身邊相貌稱得上秀氣的男伴，只覺得這貨丑到了極致。而她的男伴一臉謙遜地微笑著點點頭，完全不知道自己女伴的小小情緒。

為什麼我和慕煙雅差了這麼多？顧淺漓百思不得其解。

與此同時，慕煙雅也暗中觀察著顧淺漓。後者倚在柱后目光空洞的望著遠方，黑色露肩舞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裙上綉有小巧精緻的暗紅色玫瑰紋，頭髮用紅寶石玫瑰發卡綰在腦後，一副神遊天外的超脫模樣。慕煙雅眨眨眼，皮笑肉不笑：「喂，那邊那位似乎在嫉妒我啊。」

唐曉翼斜一眼顧淺漓：「她嫉妒就嫉妒唄，咱們比咱們的，到時一定要驚艷他們。」

「不一定，你可沒有任何基礎啊，這幾天全靠我的魔鬼訓練你才掌握了大概節奏，萬一出差錯了怎麼辦……」慕蘭汐拍拍臉，她用粉底遮蓋了黑眼圈。

「你別這麼不相信我好不好！」唐曉翼急於證明自己，但事實上，他們一上台就出了錯。

他沒有按時托住她，致使她狠狠跌在了地上，花了一張精緻的妝容。

最後當然是顧淺漓贏了，因為唐曉翼的失誤，雨凡無情的扣去了十分。慕煙雅因此賭了兩天的氣，一見到唐曉翼就繞道走，繞不了盡量靠邊走，總之不願意再見到他。這種小規模的冷戰直到唐曉翼送出手工巧克力後方才有所緩和，其中的大部分原因是決賽時間將近。決賽顧淺漓定的項目是知識競答，慕煙雅廢寢忘食地日夜狂補，整天頂著倆超重黑眼圈搬一堆高高的書鑽回房間研究。唐曉翼心疼得要命，每天陪著慕煙雅補習，算是共赴地府。

終於到了決賽的這一天，唐曉翼幾乎是快要瘋掉了。

他有點兒恨顧淺漓。

決賽這天是陰沉氣候，但是仍不掩緊張氣氛。唐曉翼強撐著身體歪靠在椅子上等待開始比賽，而慕煙雅戴著耳機聽複習資料，顧淺漓坐在一邊吃什錦壽司，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

一陣刺耳的哨聲響起，一個濃妝艷抹的騷包女子站在草場中央的高台上尖聲道：「大家好，我是主持人雨凡，決賽馬上舉行，請選手就位。」

顧淺漓和慕煙雅各自站到與雨凡持平的高台上，等待雨凡發話。雨凡環顧四周：「一共二十五個問題，一題一分，一個問題每人答一次，如果都不對就過，明白了嗎？」

「明白了。」兩個少女齊聲道。

「第一個問題，物理四維指？」

「長度，溫度，數量，時間。」慕煙雅淡淡的說。

「第二個問題，多瑙河口味是不是酸奶的一種味道？」

「是。」依舊是慕煙雅。

「第三個問題，瑪雅遺迹位於哪裡？」

「南美。」顧淺漓終於拿了一分。

「第四個問題，伏爾加河是外流河還是內流河？」

「內流河。」顧淺漓堅定道。

「第五個問題，中國五大神鳥是哪些？」

「鳳凰，發明，焦明，幽昌，鷫鸘。」慕煙雅面無表情。

「第六個問題，東南亞唯一的內陸國是？」

「埃及……還是泰國來著？」顧淺漓支吾道。

「錯了，是韓國。」慕煙雅一臉淡定。

「都錯，是寮國，跳。第七個問題，和服分哪幾種？」

「振袖和服，留袖和服，喪服，浴衣，婚服，訪問和服，小紋和服，付下和服，男式和服，素色和服，十二單。」顧淺漓得意的說，場外的唐曉翼拍桌子：「這不公平，題目明顯偏向顧淺漓！」

「安靜，第八個問題……」

如此過去了半個小時，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雙方的分持平，一局定勝負。

「第二十五個問題，你們對於泰坦尼克號的沉沒持什麼看法？」

「泰坦尼克號的沉沒有一部分原因是側翼被冰山的水下部分剮蹭出長長的口子，致使海水大量湧入水密艙，達到臨界點后溢到船艙地板上，最後整艘巨輪從中間碎裂成兩半沉入海中，但是我認為大部分原因是因為船長史密斯剛愎自用，沒有及時採取措施，方才使1500人葬身大海，另外船隻配備的救生船僅有6艘，只比規定的多了一艘。由此可見史密斯船長和英國白星公司有多麼自傲了。」慕煙雅冷靜地分析著。

「答對了！」雨凡激動的拍手，「慕煙雅勝！」

「太好了！」唐曉翼衝進賽場摟住慕煙雅，興奮得嗓子都啞了。慕煙雅抬起眼望著他，微微一笑，明媚的笑容晃人眼球。他攥著她的手：「留在我身邊，好嗎？」

「那是自然。」就在他的吻如雪花般輕柔落下的時候，她輕輕說。

顧淺漓表情痛苦，渾身發抖。

沒有人能夠忍受自己愛的人在自己面前與另一個人甜蜜。

為什麼，明明最先遇到你的人，是我。

但最後走進你心的人，是她？

我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