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父親的吼聲讓梁艷像被雷擊一樣僵住了。
從他的話音中梁艷聽到了決絕的味道,看來父親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早把她梁艷看透了,哭吧、鬧吧、砸吧,除了這些還能做什麼?就好比兩軍交鋒,你的那點套路早被對手摸得一清二楚,人家根本就不為所動,那接下來除了失敗束手就擒恐怕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梁艷不能不承認,和當了一輩子兵的父親相比,她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
此時父親和那女人的結婚照已經舉得高高的,卻僵在了半空中不知所錯了,相框很輕,一旦摔下去,破碎的不僅僅是一幅結婚照,而是幾十年的父女之情,付出的代價太高,梁艷承受不起。
趁著這個空當,立國奪過梁艷手上的相框,輕輕的放在床上長吁一口氣,借著這個機會勸告梁艷要冷靜,即便再心有芥蒂,事到如今也必須接受現實。
梁艷冷著臉脫口問:「為什麼?」
見梁艷一時不得要領,立國加重了語氣警告說:「你好好想想,即使你再不接受那個方阿姨,可你左右得了爸爸的態度嗎?何況她和爸爸已經成了合法夫妻,木已成舟你想拆散已經來不及。你這麼鬧下去除了弄巧成拙沒有絲毫的好處。哪有父親結婚,做女兒的大吵大鬧的?讓別人怎麼看你?別忘了,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國家公務員不是市井潑婦。」
梁艷立刻嗔怒的橫了立國一眼,立國連忙擺手說:「我可不想和你吵。我只希望你冷靜、理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應該算不得聰明人。」
立國的一番勸說使梁艷漸漸的恢復了理智。立國說得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算不得聰明人,父親既然不顧她的反對毅然再婚,事先肯定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無論梁艷採取什麼過激的行為他都不為所動,甚至還會適得其反。既然強攻不下,就只能改換戰術忍耐一時。忍氣吞聲的滋味不好受,但是除此之外別無他策,梁艷也只好選擇妥協讓步了。
按照立國的意思,想要梁艷在父親面前認個錯,哪怕是違心的說上幾句祝福的話也就把一場風波順利的平息了,誰知當立國把梁艷連哄帶拖得拉到客廳,卻見岳父和后老伴並肩坐在沙發上,岳父還拉著她的手。那女人一見到梁艷和立國出來,臉上頓時露出尷尬神色,連忙想抽出手,然而岳父卻用力的握住她不讓她抽出去,這種親密的動作再一次刺激了梁艷的情緒,她一臉怒色又要發作,最終還是忍了下來,用力的咬了兩下嘴唇,向神情冷峻的父親投去了仇恨的一瞥,掙開立國跑了出去,重重的摔上了房門。
摔門聲傳來的那一刻,父親的臉色一下子變成沒有血色的慘白,痛苦的閉上眼睛,身體重重的倒向沙發靠背,老淚縱橫。
「爸,你沒事吧。」立國見狀也顧不得追梁艷,連忙撲了過去關切的注視著。
「兩敗俱傷,兩敗俱傷呀。」
「立國,你快去追梁艷吧,你爸爸這裡我來照顧。」
立國遲疑了一下。
「你去吧,我沒事,讓我好好安靜一會兒。」
立國還是看著岳父服了葯,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才離開了。
回到家,梁艷正倒在床上抱著媽媽的遺像痛哭失聲的數說著父親的背叛。
立國一言不發的坐在一邊,這時候他不能說話,他只要有一句話被梁艷聽不入耳,他都會立即成為被梁艷攻擊的目標,所以他只能等待,等著梁艷冷靜下來再做道理。
梁艷哭著哭著忽然止住了哭聲,呼的一聲坐了起來兩眼直勾勾的盯著立國。當時嚇了立國一跳,忙問:「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梁艷兩眼噴火的質問:「我爸結婚是不是事先你就知道?」
立國用力的搖頭解釋說:「我事前一無所知,你對爸爸再婚一直持堅決反對的態度,他要想結婚,自然要對你也包括我封鎖消息。」
「那你媽肯定知道。那天她被我爸接去,那時候我爸肯定已經結婚了。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回來后還和我說了那麼多的話,分明是在為我爸當說客嘛。」
立國一聽梁艷莫名其妙的竟把矛頭指向了三娘,當時就鎮下了臉指著梁艷說:「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難道你就不知道,爸要想再婚誰也攔不住,就算媽知道,媽也是怕你和爸鬧生分才好心勸你不要和你爸把關係鬧僵,怎麼就成了當說客了?!」
梁艷冷笑了一下譏諷說:「媽是越老越精明,她這叫未雨綢繆、有的放矢,想方設法讓我接受我爸再婚,等到她的時候我怎麼還好意思表達反對意見呢?」
立國沒想到梁艷竟然會是這麼一番邏輯,真是自以為是,不可理喻。立國惱火的怒目而視,卻又把頂到喉嚨的一腔怒火生生的吞咽了下去。他知道,這時候和梁艷爭辯無論對錯成敗都不會得到什麼好結果,還是忍下吧,等梁艷恢復了理智之後再做道理。拿定主意,立國丟下一句豈有此理的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