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此情綿綿無處訴
玲瓏疑惑,偏了偏頭,道:「什麼?」
江中月攥緊了玲瓏的手臂:「你手上這個標誌……」
「哦,那是我大師兄弄得。」玲瓏乖乖答道,又微笑,「你知道么?」
「祁桓,清冥觀第一高手,誰人不知。」江中月狐疑道,「他怎麼弄得這個東西?」
玲瓏吃痛的掙開江中月,奈何抵不過江中月的力氣,無奈放棄,微微氣惱:「這是他用內力畫上的一隻兔子,你看像么?我看就像是一隻老鼠!」
兔子?江中月皺眉,也察覺到用的力道太大,有點悻悻的放開了她的手。玲瓏轉到他身邊,聲音明媚:「你要去哪兒我跟著你吧……」
「道姑,你叫什麼?」江中月猛然問。
玲瓏一愣,繼而目光一暗,聲音也低了下去:「我叫玲瓏,解玲瓏,那個玲瓏。」
「哦。」江中月轉身,看著天色,先起身去了一家客棧,玲瓏當然毫無異議,一蹦一跳也跟著他進去了。
菜價不怎麼便宜,還好有足夠的細軟。江中月看了一眼玲瓏,狀似無意的緩緩開口:「你知道宋朝第一大邪教么?」
玲瓏非常自然的搖頭:「不知道。」
江中月望了一眼玲瓏,發現她是真的不知道,於是無奈再次開口:「熾焰教,但凡門下人手段皆狠毒慘烈,為人狠辣,教主一族人不知在多少年前被巫師下過咒語,從此教主的直系後裔手臂上都有一個狸貓標誌,更是代代單傳,行事無常。」
玲瓏終於知道江中月的疑惑了,她伸出手來:「這個兔子,我曾用了很多方法都沒有去掉,不信的話你可以專門去找大師兄認證,但我絕不是什麼熾焰教教主,我從小就從清冥觀長大。」
「可巧得很。」江中月莫名笑了一笑,「這一代熾焰教教主從小失蹤,不知所蹤。教中所有事務都有護法幫襯,並且熾焰教放出話來,說誰要找到教主,保他一輩子榮華富貴金銀萬貫。」
玲瓏吃不下去了,她拍案而起:「江中月,你要是懷疑我,你可以直接就去舉報我,或者乾脆把我送給那個什麼焰教好了!」
聲音太大,引得旁人紛紛注目。江中月一愣,明顯沒想到玲瓏的反應有這麼大。他微微皺眉:「我錯了便是我錯了,你幹什麼這麼大聲。」
玲瓏這才發覺異樣,她氣悶的坐下,低聲道:「不就是個什麼兔子么,大不了我去掉便好了,反正又不是從小便帶著,頂多削骨換皮,我還不信去不了了!」
江中月皺眉:「怎麼又說大話,我不過隨意說說。」
玲瓏沒有再答話。
某處不知名的山洞中。
花梓黛懶懶倚在玉石上,一張臉上嫵媚十分,唇畔勾起帶點笑意,淡妝卻脫俗,一雙眸子光華流轉,不過一個簡單的姿勢,卻尤顯風姿,一身明橙色的收腰拖地長裙曳地,連帶著整個人都媚入骨三分。
而臉上那朵紅色蓮花也愈加的嬌艷欲滴。
原來是你。
趙斌,那個人,居然是你。
「花梓黛。」有聲音響起,沉沉悶悶,在洞中綻開迴音。花梓黛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聞言立即起身,一身嫵媚統統掩蓋,露出幹練果斷來。
「洞主。」
帶著鼻音「嗯「了一聲,乾坤道:「我最近聯繫了熾焰教,他們同意支援我們,不過有一個前提。」
「什麼?」
「找出他們的教主,並且帶回教中。」乾坤的聲音有些疲倦,「你也知道,淺月門這種門派也是我們的敵人,這件事情辦起來對我們沒有壞處。與其花費心思再去對付淺月門,倒不如推給熾焰教,所以這件事情你去做吧。」
「好。」花梓黛應下,轉身向洞外走去。
「等等。」
「嗯?」花梓黛疑惑的轉身。
「你們先不要去招惹道濟那些人了,我身上的傷還未好,你們幾個人跟著他斗,還沒有那個把握。而且……我怕你會被那些人給蠱惑,就像是白靈白雪一樣。」
花梓黛眸光輕轉,心中微訝,他居然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
不過面上卻依舊端出一副鎮定神色來,柔柔一拜:「花梓黛遵命。」
隨即向外走去。
所以也就未曾留意,洞中傳來的一聲嘆息,帶著與本人狠毒本性不同的悵惋。
月明星稀,夜幕燦爛。
玲瓏蹲在房梁之上,將一方月色盡收眼底,慢慢的唇角勾出一個笑來。身後傳來冰冰涼涼的聲音:「原來你在這裡。」
玲瓏微笑,沒有回頭,指著天幕:「看。」
江中月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遠處煙花燦爛,一遍遍綻放在天幕中,耀眼奪目,卻極快消失,不留痕迹,接著又起,再落。起起落落,錯綜複雜。
煙花絢麗,猶如人生。
玲瓏看著,彎了眼眸:「我小時候心情不好,那個大師兄祁桓呢,也老是整我。我又不能下山,所以只能每天都去看夜幕,看見那些亮的璀璨的星子,就會覺得心情也好了許多呢。每一顆星子都很卑微,但是一顆顆都在發亮,就帶動了整個夜幕,不會因為某個星子的消失而變動一分。我也是眾多人類中的一個,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而破壞了整個心情——我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江中月詫異的望向玲瓏,卻見玲瓏已經起身。
「江中月,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玲瓏看著江中月,「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但是我認定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半途而棄。你既然不喜歡我,大不了我也不喜歡你便是了,我總知道什麼叫做強扭的瓜不甜。」
江中月身子一僵。
玲瓏對他笑笑,雖然這個笑看起來非常虛無縹緲,蒼白無力。然後,她轉身,如同初見時他對她視而不見一般毫無留念的遠去。
江中月伸出來的手僵在了半空。
望著玲瓏身影遠去,江中月皺了皺眉頭,撫上自己心口。他總感覺一向強大的內心好像裂了開一個小小的縫隙,雖然很小,但卻可以讓某些東西溜進去。不過那些東西流得太快,快到讓江中月都無法抓到的地步。
很奇怪。
還是第一個女子對他這樣。說愛便愛,說不愛便不愛。
真夠狠心的。江中月暗嘆。
其實玲瓏雖然很霸氣的說了這句話,但是她心裡也沒底。她沒有她想象中的這麼堅強,她也明白,不是說了這句話,就代表著它可以忘卻。
不過表個態發泄發泄不甘而已。
且待時光,江中月這樣想。
且待時光吧,玲瓏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