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焉知奧妙無窮(七、生命)
「人有九竅,妖獸胎生類也有九竅,卻是不對等,之所以或智或愚,靈性還那麼懸殊就在於開竅。開竅,便是命魂開化『神明之心』竅,從而『心靈』生,有真正的意志,才會主宰自己之命運。因祖先造化,我們人有先天優秀品質故而很自然開竅,遺傳的玄機在奇恆之腑,所以又各具差異。當然還有後天因素,每個人的機緣際遇不同,也影響用心,究竟有多開竅,那就得各憑自己之造化了。」
「造化,開竅,神明之心,生命之星,大地……」
「相對於整個人的小宇宙而言,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為君者神明之心,相對於我們生存的整個天域而言,也就大地是顆有生命的星辰,水曜、金曜、火曜、木曜、土曜、風曜、冰曜七正儘管可以說也都是天子,但惟有大地是真命天子。」
「神明之心對應天廷王部,血肉之心對應赤帝火部,都位於神洲大地,伏羲大神當初如此布局天下,果然是處處契合著玄機啊!」
「那是自然。神洲——大地之心臟,每個人都只有一顆心臟,儘管區分了左右卻不可割裂。神明之心和血肉之心,兩者的關係肯定極其密切,真正你中有我,我中又有你。」
「如此密切還能理清么?」
「能呀!」端木琪颯爽回應,緊接著又道,「我們巫修稱『心肝之竅』,專指『肝臟』合『血肉之心』對應的雙眼孔竅;而『心竅』,特指『神明之心』竅。天地間任何生命,只有心竅開化,認知就會變得精彩,才算真正脫離蒙昧狀態。」
「然則天地間,除了人類,其它的萬物生靈,心竅開化又談何容易。」林遙不由得感慨了那麼句。
「看來遙兒足不出戶,卻也見識不凡!」
「…」
「你那株水仙花能夠成精、開竅,還得以結丹化形,確實稀世之極。」端木琪換口氣輕快地說道。林遙緊張的心放鬆,原來姑姑是想到雪雅那小妖精了。
「心肝之竅是雙眼,開竅就是長心眼么?」林遙頓即來個問題以符合十三歲年齡。
「可以這樣說,沒錯,不大開竅的人,那便是缺心眼了。」端木琪在夜風裡微笑點點頭道。
綠語湖面水波輕輕地響應著,聆然山峰很靜謐,林遙一時之間拿捏不準如何接腔,當心言多有失。仰望著縹緲天穹,遠眺著蒼茫大地,幽暗難以掩藏山河壯闊,冥頑阻礙不了萬物靈長,生命是如此玄妙。
對於開竅,即使是林遙自己親身經歷的體會,也可謂感受頗深,誠然很有些見解,卻又都只能放在心底里。
「遙兒在書籍里讀到心神、心靈、心竅,都沒有精準定義吧!」
「想想好像確然如此。」
「醫經有許多論述,其實都並未能夠真正闡明心竅,因為只是曉得心臟屬火,卻不知為君者是對應整個大地,自然無法通透解析。再加上醫者缺失對風曜冰曜的認知,見識難免混亂,所以《素問·金匱真言論》篇里有『南方赤色,入通於心,開竅於耳』以及『北方黑色,入通於腎,開竅於二陰』如此不清不楚之謬誤。當然《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篇又有『南方生熱,在臟為心,在竅為舌』以及『北方生寒,在臟為腎,在竅為耳』如此之言。自然《素問·解精微論》篇還有『夫心者五臟之專精也,目者其竅也』這樣記載。」
「姑姑,在同一部醫經,對同一個器官,卻論斷各異,那不是自相矛盾么?」
「並非自相矛盾,而是各持己見。」端木琪說道,「因為《黃帝內經》並不是一人之作,也不是『黃帝』軒轅氏時期之著作,實乃周代脫離巫修處世后的醫家相繼撰錄成集,而周代尊夏,所以醫書大多都冠名『黃帝』。」
「這些醫書都是偽作么?」林遙隨即又問。
「不能那樣子認為,溯源崇本,醫家確實主要傳承自黃帝一脈,儘管巫修在周代真的沒落了。世人只知道陰陽五行,而遺忘了大地、風曜、冰曜,那個春秋戰國時期不僅僅醫家,諸子百家爭鳴的天下觀亦都殘缺不全。我們生存之天域,玄機,奧妙,其實姑姑的師門,也沒能徹底參透。」
「徹底參透……」
「還是說回心竅,只有知道跟心竅對應的是大地,才能夠理清玄妙,不會混淆二陰竅、脾竅、肺竅、腎竅、心肝之竅。」
「二陰竅、脾竅、肺竅、腎竅、心肝之竅對應著七正,而心竅對應大地,該當和日月對應的大腦相提並論才妙。」林遙話已脫口而出,收不回肚子里了。
「不錯,日月和大地為三辰,大腦,心竅,遙兒且論論。」端木琪語氣十分從容。
「還是姑姑說。」
「簡而言之,未開竅者行事受腦支配,開竅者行事才會由心主宰。」端木琪概述,靜默片刻然後道,「大腦所記若心不在乎,就會很快忘掉;眼睛所視若心不在乎,哪會留下印象;鼻子所嗅若心不在乎,又豈知妖獸膻腥;嘴巴所說若心不在乎,如何言而有信;耳朵所聽若心不在乎,那自然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自知,在乎,這就是開竅之心。」
「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林遙念的是《禮記·大學》篇里所載之文字,接著莞爾而笑道,「難怪不明所以的醫家,會對心竅在何處論斷各異。」
「遙兒說說心竅在何處?」
「我摸到了。」林遙左手自然放在心口,「就這個窩子,方寸大的窩子,在乎,自知,卻是宇宙也能夠盡收其內……」
幽夜蒼穹之下,那淡淡的聲音自有一股豪氣直衝雲霄,人不輕狂枉少年,頂天立地。
晚風輕拂著臉龐,感覺微微涼,夏天裡的星空從大地相望,銀河之光越發璀璨。
時光,從不曾停留。姑侄二人同處於小巫境,端木琪太在乎,無奈只得盡心指教,享受著為師的樂趣自然也感到吃力,即使將所學傾囊相授恐怕都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