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愛恨之間
書房裡。
莫名壓抑的氣息。
手掌捏著瓷杯,像是要將它捏碎一般。
天色已晚,但心裡頭的煩悶消之不去,陰沉沉的。
秦瀲歌!
你到底做了什麼?!
沈子睿完全可以猜到白珍必定是從秦瀲歌哪兒受了什麼打擊,才跑回來的。
可是,……
沈子睿的臉完全陰得可怕了,胸口的怒火熊熊燒得正旺,無處發泄。
他是真的喜歡秦瀲歌,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超過權勢在他心裡的地位。
揚手,又是茶杯碎裂的聲音,不顧濺到衣擺上的茶水,終於高聲喚道,「來人。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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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曉卉奉上一盞茶。
秦瀲歌接過,微微抿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曉卉,你先下去吧。」
曉卉看了看秦瀲歌,眉頭小蹙,有些猶豫著想要說些什麼,但好像又不敢張口。
「還有什麼事嗎?」秦瀲歌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微笑著問。
「小姐,你自己不會有事吧?」曉卉有些擔心,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秦瀲歌笑笑,放下茶盞,看出來?她本就沒打算用這麼低劣的手段瞞過所有人。她要的,不過是挑動白珍心裡那根緊繃的弦。這是個陽謀,她先發制人,抓住了白珍,沈子睿不跳也得跳。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倒是你,我不叫你一定不許出來,記住了嗎?」秦瀲歌拿手指彈彈曉卉的額頭,再三警告著。
「真的?」還是不放心。
「真、的。」秦瀲歌加重了聲音,有些好笑的回答。
終於,始終有些擔心的曉卉到底被秦瀲歌打發出去了,也終於再三保證她不會過來。秦瀲歌站起身來,靜靜站立,環視著四周的擺設、裝飾。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不用看,閉上眼,她都能說出哪件東西在哪裡。五年的時光,足夠讓這些都刻入心底。
秦瀲歌伸手摸著那早已褪去新色的黃楊木梳妝台,這是父親當初讓人找的南方新式樣,特地打造出來的,是她的嫁妝之一,早已過時。
五年了,終究是物是人非。
父親三年前早已離世。
她從當初的及笄少女變為今日的婦人。
她當初心心念念的人如今把權勢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不,或許,他從來都更看中權勢。
秦瀲歌就那樣站在那裡,嘴角勾勒出一個釋然的笑。
一切,都快結束了。
一切,都會過去的。
沈子睿,她也會忘掉的。
「砰」,門猛地被人踹開。
秦瀲歌抬眸望去,男子褪去了溫潤如玉的外衣,一臉的陰沉,眼中壓抑著濃重的怒火。除去這些,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唇,一如當年,並無任何改變,一如他的心,從未真正愛過她。
「夫君。」秦瀲歌表情並無任何變化,語氣也沒有任何情緒,沒有起伏。這是最後一次了,秦瀲歌在心裡告訴自己。
沈子睿看著這樣的秦瀲歌,身上氣息更重一分,彷彿孕育著可怕的暴風雨,隨時有可能發作。
「秦瀲歌。」同樣的三個字,同樣的人,卻再也沒了往日的柔情蜜意,反而如寒風刺骨。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沈子睿怒吼出聲。
「我什麼都不想做。」淡然之極的回答。
沈子睿死死盯著眼前一片平靜的女子,看不透她內心的真正想法。
忽然,他覺得似乎自己一直都沒有看透過對面的女子。
她,與當初一點都不一樣了。
當初事事以他為先的女子,今日卻對他如此淡漠。
沈子睿將秦瀲歌扣進懷裡,秦瀲歌沒躲,一動不動。
緊緊地抱著她,力度勒得秦瀲歌生疼,與粗暴的動作相反的是,他一隻手極其輕柔的替秦瀲歌撩起耳畔的髮絲,「瀲歌,這是你逼我的。」似是情人之間的吳儂軟語,又似惡毒的詛咒,誓將人拽入十八層地獄。
衣衫褪盡,同屋外一樣的悶熱,卻莫名多了一絲陰寒。
沈子睿強勢的吻,或者說是啃咬落在身上,帶著暴戾與殘忍,嘴裡出現淡淡的鐵鏽味。秦瀲歌躺在床上,閉著眼,面無表情,被動地承受這一切,彷彿毫無生氣的木偶一般。
滿室的凌亂,講述著一場糜亂的情事。
清晨,微微的陽光灑進屋子裡,又是新的一天。
秦瀲歌微微睜開眼,讓自己適應著陡然出現的光線。
沈子睿從她身邊起來,自己動手穿上衣物,然後轉身,才俯下身看著她。
秦瀲歌平靜的目光與他交匯,沒有愛,沒有恨,亦沒有怨。
沈子睿將那張紙放到她枕邊,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瀲歌,你記住,是我的東西,我就絕對不會放過。」內容卻出乎意料的霸道。
話出口的同時,沈子睿轉身向門口走去。
直到沈子睿離開,秦瀲歌才艱難的起身,抓住那張休書,這個地方,她終於要離開了。
推開門,任陽光沐浴在自己身上,嘴角往上提起,恍若天人。
新的生活,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