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帝星登場
「老赫呢?他在哪裡?」
阿瑞斯看著我:「你覺得呢?」
我腦子嗡嗡作響,滿屋子亂翻,老赫老赫,你千萬不要有事,千萬千萬。我才剛剛尋回你,尋回記憶,幾億年了,你一直孤獨而不快樂,現在,現在雖然你遇到的只是擁有區區數十年軀殼的我,可是,我會盡我所有讓你快樂……可是,你千萬要給我這個機會才行,你不要離開,不要離開……
大聖爺毛茸茸的手按在我肩膀:「丫頭,不用亂找,火神受了重傷,已送回奧林匹斯山。」
什麼?我瞪大眼睛,重傷……傷到哪裡?多重?他,他之前的傷口才剛剛癒合,那一次,便差點要了他的命,他在哈迪斯那裡養了那麼久才緩過來,這一次……這一次……
我嗚嗚的哭起來。
「你是東方的斗戰勝佛?」阿瑞斯輕輕擦掉嘴角的血漬,問。
大聖將我擋在身後,站到阿瑞斯身旁:「果然見博識廣,一眼就認出老孫的來路。」
阿瑞斯一聲冷笑:「我們應該在不同的神域空間,你跑到這裡來作什麼?」
大聖頗尷尬,撓撓頭皮,忽然猴臉一酸,答道:「老孫要到哪裡來往哪裡去,你個紅毛小子管不著。今天老孫來,就是想和你打一架,你敢是不敢?」
阿瑞斯仰天長笑:「求之不得。」
大聖說:「不過你剛有過一場劇斗,又受了傷,老孫不佔你這個便宜,單手與你打好了。」
阿瑞斯鬚髮皆張:「戰神豈會懼戰?你只管放馬過來,看鹿死誰手!」
「好。」大聖喜的抓耳撓腮:「有豪氣,夠膽識,來來來,咱們這就大戰他三百回合。」
我急了:「大聖爺,先別打,先想辦法找老赫好嗎?」
大聖毛臉一翻:「有架不打枉為神,打完架再去找你的心肝不遲,莫急莫急。」
一神一猴這就拉開架式站好,大聖從耳中取出傳說中著名的如意金箍棒,阿瑞斯也取出長刀。
一時間風雲變色,這一東一西兩名戰無不勝的戰神,誰會更勝一籌?
我知道,這一戰,事關重大,心內急著去找老赫,卻又不敢再打擾大聖爺,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正在此時,半空中忽然捲起一陣黑雲,狂風過處,一個黑衣黑帽的男子,長身立於屋內,帽檐低垂,看不清楚臉,只感覺到他凌厲狂妄的眼神瞬間掃視全場
阿瑞斯忽然跪倒在地,執起黑衣男子的手親吻
黑衣男笑問:「不打了?」
阿瑞斯垂著頭,急急答:「孩兒不敢。」
大聖怔一怔,忽爾笑出來,一邊笑,一邊跳過去:「帝星到?宙斯?幸會幸會。」
黑衣男挑起半邊眉,傲氣逼人:「小猴兒,你不回極樂地去,在這裡搗什麼亂?」
大聖笑道:「人人都說奧林匹斯主神好色貪婪,卻沒想到居然這樣俊美可親啊,哈,哈。主神都到了,老孫還在這兒幹什麼,老孫扯呼。」
「大聖!」我的呼喊尚未滾出喉嚨,大聖一聲呼哨已然不見。
我怔怔的看著屋內多出來的黑衣男子
他是宙斯?
奧林匹斯主神宙斯?
大聖爺說,這一切皆是虛妄,真正的目的是「動帝星」
帝星?
他是帝星?
我怔怔的看著他,他和我之前認識的所有神都完全不同。那些神,無論是哪一個,都有一種旁若無人的態度,都有一股與凡人不同的高傲,甚至他們的衣著打扮,都極誇張而詭異,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不是凡人。
可是我眼前這個所謂主神,他穿著黑色的西裝,上衣扣子不扣,故意露出胸肌,全身上下灑滿香水,戴耳釘,手鏈,甚至頭髮也是認真打理過的最流行的款式。
他完全像個剛剛從舞台上走下來的明星,哪裡像主神?
我獃獃的看著他,想:他別也是冒牌的吧,跟我一樣,代理宙斯?
「丫頭,你傻看什麼?」黑衣男忽然轉向我。
我嚇一跳,脫口而出:「你不是冒牌的吧?」
宙斯哈哈大笑:「你以為所有神都可以找代理?哪能都像阿芙這樣胡鬧!奧林匹斯主神,誰敢冒認?」
他又看著我:「怎麼,你覺得我不像?」
我只得傻傻點頭。
「你覺得主神應該是什麼樣?」
我張口結舌,主神應該什麼樣?我怎麼知道,但最起碼,不應該是這樣吧?
「主神應該一直板著臉?」他問我,不待我回答,指指阿瑞斯,自顧自接著說下去:「還要穿著像他們這樣傻兮兮的長袍?留著五顏六色的頭髮?腦門上再貼朵花,是謂神印?」他哈哈大笑,爽朗之極:「要不要這麼土啊。」
隨著他的話,阿瑞斯臉漲的通紅,卻作不得聲,我心裡舒服極了,哼,你也有今天。
阿瑞斯百忙之中瞪了我一眼,哧,嚇我啊,你爹在這裡,看你敢怎麼樣!我回瞪他,寸土不讓。
宙斯又笑起來,上下打量我:「你就是赫斐看中的丫頭?」
這話問的,讓我怎麼回答啊,只得傻笑。
宙斯說:「不錯,不錯,挺有趣的。」
我暗暗翻白眼,暈,也不知誰更有趣,明明幾億年的老神了,非要打扮成個小靚仔,和赫拉站一塊,跟祖母領著孫子似的,好看啊。
「我和赫拉看起來差這麼遠嗎?」他問。
哎呀,我忘了,他們都能看穿人心,我捂住嘴,臉和阿瑞斯的臉變成同一個顏色。
「我剛在拉斯維加斯登台,看見你們打起來,不放心來看看,好好的又打什麼?」宙斯問。
他慢悠悠帶三分不耐煩的說起阿瑞斯與老赫之戰,這樣天地為之變色的劇戰,在他這裡,倒似在說一對三歲頑童,在說家長里短,完全的輕鬆適意,完全的滿不在乎。
這就是奧林匹斯主神!
我瞪目結舌,明知要被他看穿心思,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什麼什麼,他去拉斯維加斯登台?登,登,登哪門子台?唱情歌?跳脫衣舞?
宙斯古怪的看我一眼,伸手抻抻他的外套:「怎麼,我這樣看起來很差?」
我無言以答,差?不差,就是一個很正常的流行歌手的樣子,只要你願意看,隨時打開電視,翻至娛樂頻道,一抓一大把,放在手掌里吹一吹,還能剩下幾百個――難道這就是所謂返璞歸真?
宙斯有點急:「怎麼?你居然真的不認識我?」
我不敢惹他,答:「認識,您是主神宙斯。」
他以手加額,長長吁出口氣,直搖頭:「什麼主神宙斯,我是問你,我這個幻像,你不認識嗎?」
幻像?
哎,當然是幻像,難道這個油頭粉面的樣子還能是主神本來面目不成?我真是個傻瓜。
我搖頭:「不認識。」
宙斯跺腳:「你居然不認識,我們樂隊今年發了五張大碟,榮登各大排行榜榜首,只這一個月,開了五場演唱會……全球風靡,你居然不認識?」
這什麼神啊,別人不認識他是宙斯,他一點不生氣,還笑呵呵的解釋,別人沒聽過他的鬼歌,他急的跳腳?這真的是神嗎?
我再懶得應付他,直接問我最想問的問題:「您可以領我去見赫斐嗎?」
他用手指捏著下巴,瞅瞅我,又瞅瞅阿瑞斯,十足像個頑童,片刻,指住我:「你,唱個歌來給我聽下。」
「啊?」我幾疑耳朵出了問題。
「我說,你唱個歌來聽下,最好再跳下舞,什麼舞都行。」他再說一遍,顯得頗有耐心。
「我?」我指住自己的鼻子:「我唱歌跳舞?」
宙斯點頭,阿瑞斯別過臉,不知笑成什麼樣子了。
唉。
命苦啊。
我難堪的笑:「不……不唱行不行?」
他坐到椅子上,好整以暇:「行。不過,你不唱就不帶你去見赫斐。」
這……這是什麼神啊?
我瞪著他:「聽說,您是赫斐的親生父親?」
他悠悠然點頭。
我恨恨的說:「又聽說,赫斐現在受了重傷?」
他繼續悠悠然點頭。
我完全沒招,只得問他:「唱什麼?」
他想一想,皺皺眉頭:「你這個樣子,連我也不認得,看來也不會唱什麼好歌……唱――《兩隻老虎》吧。」
「什麼?」我瞠目結舌,阿瑞斯再也忍不住,在一邊大聲的笑出來。
我的臉漲的通紅,想想老赫,只好忍氣吞聲開始唱:「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的快,跑的快……」
說真的,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
這該死的宙斯!
他的眉毛又皺起來:「舞呢?怎麼不跳舞?」
我把牙咬的咯咯響,真想生吃了他:「我……我不會跳舞,不跳行不行?」
他把腿搭在茶几上,伸個懶腰:「那你不見赫斐行不行。」
我只得重新來過,扭扭腰――哎喲,我的老腰啊,可別閃了:「兩隻老虎……」
他把茶几上的紙巾盒丟過來:「屁股屁股,扭起來啊。跳的不好是要被丟臭雞蛋的!」
臭雞蛋,嘿,臭雞蛋……
我接著跳,把臉皮扔進垃圾筒,重新來過:「兩隻老虎,兩隻老虎……」
宙斯哈哈大笑:「不錯不錯,跳的挺好,有點天賦嘛,有空我再教教你,可以出唱片了。」他眼珠一轉:「唱片名字就叫――《僵豆也跳舞》,哈,哈,哈。」
我賠著笑,已經顧不得臉紅:「可以去找赫斐了嗎?」
他拍拍我的腰:「來,練一下扭腰,練好了就去。」
我只得再扭一下,他在一邊看看,忽然不耐煩:「看我的,這樣扭才對,你那樣像個殭屍,所以說叫你僵豆,真是沒叫錯。」
於是乎,奧林匹斯主神老人家宙斯就開始舞之蹈之,扭之跳之的示範起來。
一邊示範一邊跟我說:「吶,就這樣,明白嗎?」
我跟在他身邊,眼看著他老人家的尊臀扭過來又擺過去,瞠目結舌之餘,只剩駭笑。
總算等到他喊停:「好了,算過關了,走吧。」
我已累的汗流浹背,什麼都忘了:「去哪?」
「奧林匹斯。」
我頓時清醒,奧林匹斯?我們要去找老赫了!
阿瑞斯搶上一步:「父親,眾神山不允許帶凡人上去。」
宙斯慢慢轉身,看著阿瑞斯:「你是在教我嗎?」
阿瑞斯全身一個激靈:「不敢。」慢慢退到一邊去了。
宙斯攜起我的手:「丫頭,看著我。」
我怔怔的看著他,這時尚的宙斯,竟有與大聖同樣的慈祥可親感,讓我十分安心。雖然心裡非常擔心老赫的處境,但不知為什麼,與宙斯在一起,竟覺得很多事都不可懼,只要有他在,老赫絕不會有問題。
我忽然覺得眼前光線一暗,接著一亮
宙斯說:「到了。」
這就到了?我四下打量,我還打算隨著主神大人表演一下飛天呢。
宙斯哈哈大笑:「傻孩子,難道想讓我和戰神他們一樣,傻乎乎的表演什麼一飛衝天啊?那還不如把紅內褲穿在外面來的搶眼些,哈,哈,哈。」
我心情再不好也被他逗的笑出來。
「看看吧。」他說:「對於奧林匹斯山而言,你是它迎來的第一個凡人。」
我抬起頭――此時,正是清晨,陽光透明而清亮的照在我所處的山巔。
不遠處是連綿不斷的闊葉林,每一片葉子都如翡翠般晶瑩。
林邊有清澈的流水,水中有紅如豆,艷如霞的錦魚。
幾名奧林匹斯山的神遊盪在周圍,大家都穿著舒服的長袍,臉上帶著悠然的表情。
或頭上長角,或腳下生蹄,卻並不覺得怪異,只覺得神奇。
遠遠的,有人看到宙斯,紛紛過來行禮
跪倒在他的腳下,親吻他的手。
這,就是傳說中的奧林匹斯山!
眾神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