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不願讓你看到一個沒有靈魂的我
西餐廳里,江夏點了他一貫喝的紅酒。我們就靜靜的對坐著,相看兩不厭。
半個小時之前他開車來到了江大,十分鐘之前我們在這家離江大最近的西餐廳會和。他告訴我一個無比重大的決定,他要放棄家裡給的一切,他要去參加唱歌比賽了。
「江夏,你真棒。」
「江夏,我要當你第一個粉絲。」
「江夏,我好愛你!」
那天我在無限膜拜江夏中給傅之言打了個電話。
「我今晚不回去了。嗯,在外面。」
「和誰在一起?」傅之言問。
「管的著嗎你?」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希望到時候你出事了警察找到我這裡就不好了。」
「你……」我氣結,這種人就是一天嘴不賤會死的人。我果斷的掛了電話,江夏奇怪的問我是誰,都到這個時候我只好跟他說了部分真相,當然有部分是善意性的假話。
「我爸肝癌要動手術,家裡經濟周轉不過來,就把我送到親戚家去了,省得在學校出錢還過不好。」末了我還不忘補一句,「沒事,我親戚人挺好的。」
江夏的臉一冷,眉頭嗖的一皺:「你爸生病不是打過錢了嗎?為什麼家裡經濟還是周轉不過來,還得把你送到親戚家?你情願去外面受親戚冷眼都不願向我求助嗎?我有這麼不合格嗎?」
我之前跟他說過,小時候親戚家對我家都是冷眼相對,更是把我當成個拖油瓶子看。
失望一點一點蔓延在他的眼底。
「阿夏,你別這樣……」我傾身向前,握住他的手。「我上次不是第一時間就找你幫的忙嗎?再說我去親戚家也都是家裡安排的,家裡也不希望我什麼事都求著你嘛,他們老一輩眼裡的談戀愛畢竟和我們有些差別的。你別生氣了,生氣就不帥了。」
江夏的眉眼依然是冷著的。其實說來我也是委屈的,我甚至開始有點嫉妒江夏了,他生在無憂無慮的環境里,家裡出了任何事都不會是他來抗著,而他現在又憑什麼不理解我這點可憐的自尊。
我不在勸他,兩人之間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有退一步的打算。我們都沒想到打破這場尷尬的居然是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
這是我和江夏的燭光晚餐,就算冷戰了我們也有自己的方式和好,可現在出現個女人打電話給江夏說她喝醉了,要他送她回家又是什麼意思。
我奪過電話:「你什麼意思,這麼大晚上的要別人男朋友送你回家是什麼意思。」
電話那邊的女人明顯的愣了一下,沒有說話了。
「一北,你別無理取鬧!」
「我怎麼就無理取鬧了?大半夜給我男朋友打電話讓我男朋友送她回家是什麼意思啊?」我覺著挺憋屈的,本來我一向都是怕江夏忙,讓他別總是來找我,可現在倒好了,原來他還忙著送別的女人回家。
「她是我未來的經紀人!是我參加這次比賽的推薦人,你想到哪去了?」
「我什麼都沒想,我現在要是喝醉了讓別的男人送我回去,你怎麼想?」
江夏摔了手中的紅酒杯,隱隱的怒火在他的眉間上升。我被撲騰的玻璃碎裂聲驚嚇到了,但江夏眼裡沒有關心,只有被憤怒染紅的眸子。
「你就不能稍微理解我一點嗎?」
我不知道江夏是經歷了多大的壓力才決定放棄家裡的一切,去走這一條充滿未知的路的。我也不知道江夏是多麼害怕得罪現在的推薦人,因為他沒有了家裡的支撐,一切都得重來。
但這些,我都不知道。
「你要我怎麼理解你!」我想我也只是一個單純喜歡著他的人,生活的喜怒哀樂都圍著他打轉的人,這叫我怎麼不生氣。
西餐廳的服務員因為聽到杯子砸碎的聲音迅速的趕來了,慌張的看了一眼后才知道是有驚無險。於是禮貌的說道:「先生,您砸破的杯子也在您的結賬範圍之類。」
江夏面無表情的抽出錢包里的卡:「知道了,結賬吧。」
餐廳服務員雙手接過卡后,禮貌的鞠了個躬,然後拿著卡去了前台的pos機。
江夏沒有開口,我知道他不想解釋什麼了。我的心在一瞬間就灰了下來。我想起上一次我們吵架,就是因為李優的一個電話。我在反省我的吵點是不是太低了,可這些不都是因為害怕著失去江夏嗎?正是因為喜歡的緊,就在乎的越多。
年少時的愛往往摻雜著太多的自尊和青澀,倘若當時的我和江夏都是身經百戰的情場高手,就不會因為一點小事都能爭吵到彼此尷尬。有結果的爭吵是感情升溫劑,而無結果的爭吵無疑是感情毀壞劑。
最後我們這場因為一個電話就吵起來的架,結束在服務員拿著江夏的卡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先生,您的卡目前是被凍結的狀態,請問您還有別的卡或者是現金嗎?」
接下來我們的目光都被這張凍結的卡吸引了,我心中最壞的結果果然來了!
我沒管服務員還站在一邊,就開始微怒的對他大吼了。
「江夏!我是說過讓你別放棄音樂,但你能不能不這麼傻乎乎的就跟家裡人斷裂了!就不能有個委婉點的方法嗎?」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江夏在他的家裡,只有完全服從安排,或者完全脫離家裡,根本就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但這些江夏都沒有跟我解釋,也沒有告訴我。
眼前的江夏是倔強的,生生的觸動了我眼底的淚花。
「江夏,我看不得你吃苦。」
江夏應該是養尊處優的,沒必要為了我的喜好而那麼堅持唱歌。就算日子過的沒有夢想,我也不想看到江夏為了一日三餐奔波。
我在生活的最底層翻滾了千千萬萬遍,不想看到江夏成為底層的人。
「這是原本的我,也是你最初希望看到的我不是嗎?」
對,這是原本的他,為了夢想休學,和家裡人吵架,被送到國外去學金融管理,最後還是以死相逼,家裡人才讓他回來的。
我以為我可以自私的堅持這讓江夏去做他想做的事,但事情走到了這個地步,眼前的江夏是堅定的,但是我不是。我覺得心會痛,就算沒了夢想,我們兩個人還可以相互安慰,至少不會顯得那麼孤單,我最不願看到的是像公子一樣的他,要變成和我一樣的社會最低層。
江夏把錢包里僅剩不多的現金抽了出來,放在桌上。
他起身,陰影籠罩在我的臉上,他說:「我不願讓你看到一個沒有靈魂的我。」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我知道他要去幹嘛,他要去送那個喝醉了酒的製作人回家。我覺得放在桌上的那款情侶手機真刺眼。一北,為了你我可以刀山火海,這一點又能算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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