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痛嗎?不痛。你可真有勇氣
江邊的那個夜晚,江夏說,「唐小姐,你很迷人今晚跟我回家吧。」
我打趣道:「江先生,你很迷人但我得回家。」然後他自然而然的牽起我,「走吧,回家。」
我知道要回的是他的家。我的臉上突降一片紅暈,手心的溫度來自於身邊的這個人,許多年後我才曉得,讓這個差距很大的他喜歡上我,竟花光了我有生之年的所有好運。
江夏的家在安城的一棟開放式別墅區,他說他家裡人都住在酒店的最高一層,那一層只對他們家裡人開放,但他不喜歡那裡,一點家的味道都沒有。我問他上次和家裡人吵什麼,鬧的要搬出去。他頓了頓說,就吵著要搬出去住啊。我笑道,這麼大的人了還和家裡吵。
他聳肩,慢條斯理的按著門上的密碼。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連帶聳肩的姿勢都性感的無可救藥,我趁機拿出手機給我媽發了條消息,今晚玩的比較晚不回去了。末尾還打趣的告訴她,放心是有錢人。發完喜滋滋的收起了手機。
我沒有刻意的想那晚會發生什麼,要發生什麼。江夏和我有一點很相同,就是做什麼都是靠氛圍,我們不喜歡有特定的劇本。
江夏住的別墅很大,一開始我不相信別墅是買的,就隨口問道:「原來你家酒店那麼掙錢啊,都能讓你一個人住起了別墅。嘖嘖嘖,含著金湯匙出生就是好啊。」
江夏無奈的對我笑了笑,把室內的溫度調到20度,貼心的問我需要想喝什麼,我說我自己拿,他說了一句自便后就去洗澡了。
我四處逛了逛,這別墅起碼是我家的四五倍,別墅里的落地窗很吸引人,因為是開放式別墅,往落地窗外看去,連安城的夜裡都彷彿有了螢火蟲。落地窗旁放的是上次在江夏租的地方看到的那架鋼琴,鋼琴旁邊放著四把吉他,我有點驚訝。
地上零星散亂著幾本樂譜,我不禁大聲的問他:「江夏,你為什麼買那麼多吉他啊!」
「啊?你說什麼?」
他大概因為水聲太大沒聽清楚,我就走向浴室那邊,「買那麼吉他幹嘛啊?」
「你走近點我聽不見。」
本來想說其實又不是什麼大事,等他洗完澡出來再聊也是一樣的。想著準備再去看看牆上的相冊。江夏突然從浴室里溜了出來,摟起我的腰就把我抱了進去,我還來不及尖叫,衣服上全是他洗澡的泡沫,很好聞。
那天晚上,我在浴室里把自己的所有都給了他。那一刻我的耳邊回蕩起他唱的矜持,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愛你。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於我和你。
他用白色的浴巾裹著我,然後將摟著我走進卧室,輕聲在耳邊問我,「痛嗎?」
「不痛。」
「你可真有勇氣。」
我得意,「那當然。」為了顯示我其實十幾年來都是出類拔萃的,我跟他吧啦吧啦說了很多關於我小時候天資聰穎,考上最好的初中,又講到我是我們雲水縣裡唯一一個考上江城大學的。
「哦?江大?我在那裡修過一年的音樂。不過你選的是什麼專業。」
「商務英語,你為什麼只修了一年啊?」
江夏把枕頭提高,他枕著枕頭,我枕著他的手臂。
「因為我爸爸說我繼續自己一意孤行就斷了我所有經濟來源,後來的一年我去了國外學的是金融管理。在後來我跟我爸爸說你最好趕快讓我回去,不然我永遠都不會回去了。我當時只是受不了學的專業,嚇唬嚇唬他們,可能是我平時脾氣很倔,他們真的怕我怎麼了就讓我回來了。」
我躺在江夏的懷裡,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無奈。其實含著金湯匙出生也未必有我想象的那麼幸福,至少江夏不是,我摟著他的腰,無聲的傳達著我對他的支持。我希望他是有堅持的。
「那現在呢?」現在他的下一步要怎麼走?
「他們準備安排我去北方的城市,那邊關於金融管理的學校有很多,那邊城市經濟發展比這邊好。可能是因為那邊也有人管著我吧。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媽是北方的。」
「那你去嗎?」
「你覺得呢?」
「你不會去。」我篤定。江夏是個固執的人,如果他願意服從家裡的安排去北方的學府,他當初就不會從國外回來,這和把他送到國外有什麼區別?只要學的不是他喜歡的專業,我覺得他不會就此妥協的。
「嗯,真聰明,更何況我現在有了更不能離開的理由了。」
我臉紅,「沒想到你這麼矯情呀,誒,真起雞皮疙瘩呀。」
「現在退貨來不及啦!」
說完就粗魯的把我撲倒。
翌日,我被手機鈴聲吵醒,是我媽的電話:「喂?」
「一北啊,你趕緊回來,你爸昨晚肝疼的一夜今天送醫院了。」
我瞬間愣了一下,好久都沒反應過來,我爸早些年一直在靠藥物維持病情,沒說好也沒說好不了,但是一說送醫院我就感覺要出事了。
我慌忙的穿起衣服,收拾好自己,江夏有一點低血糖,早上起早了會頭暈,他暈暈沉沉的看著我:「怎麼了?」
「家裡出了點事我先回去了,你再休息會吧。bye。」
我媽發簡訊告訴了我醫院的位置,期間我還查看了一條昨天的未讀簡訊,是李優發來的。
唐一北我當你是朋友你卻這麼陰狠的搶走我男朋友?我告訴你我絕對會讓你後悔的。
我無奈,李優對於感情真的可謂是沒有理智。她先喜歡的江夏,江夏就是他男朋友了,那我就是搶了人家的男朋友了?我心裡對於李優的唯一一點愧疚都因為她的這些話而消失殆盡。
當我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后了,江夏已經起床了,給我打來了電話。
「發生什麼事了,我能做點什麼嗎?」
可能是我走的時候表情不是很好,他有點擔心。一點點感動蔓延心底,「家裡的一點小事,沒什麼。」
說完我掛了電話,不管他能不能做什麼,但是他想做什麼的心我能感受的到。
我心情忐忑的找到我爸住的病房,醫生說還在等待檢查的結果。問了我媽一些諸如最近一年有沒有規律吃藥的問題,最近幾年我爸因為找到工作上班,抑鬱症好了點,在肝病這方面就鬆懈了一點,估計沒怎麼規律的吃藥。
醫生搖搖頭,「我說你們這些人,平時不注意吧,搞到現在這個地步怎麼辦,萬一是肝癌呢?」
沉默,無盡的沉默。我扶著我媽,「這不結果還沒出來么,媽你先別這麼擔心,我們耐心等結果。」
我爸住了一天的院,結果要到第二天才出來。期間我又接了一個江夏的電話,意思是我們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有什麼事彼此都該坦誠,我有什麼事不應該隱藏的。
但是我能不隱藏么,告訴江夏我的家庭是多麼的不堪,然後再等他大手一揮替我爸出了所有醫藥費么?讓我親眼看看我和他之間的差距不是一點點的么。
有那麼一瞬間我第一次覺得悲哀,我生在一個並不富有的家庭。我終究不敢就這樣坦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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