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如此悲情的表姑娘!(1)
啟國德順十七年十月初六京城三等伯盧家
皎潔月色之下,只有天上的星星在空中不知煩惱的閃耀著,此時正是星光璀璨月影人稀,現在這個時辰整個京城都十分的安靜。
京城老牌子世家三等仁安伯府盧家也是一片靜逸,不少人已經進入了夢鄉,只有住在清花閣的表姑娘葉沁慧卻是怎麼也睡不著。
月光透過清冷的窗格,照在地面上,外面的樹枝影子透過來,更像是滿地的殘枝花瓣,配合這清涼的夜色,顯得格外的冷清蕭條。
屋裡的炭盆已接近熄滅,閃著忽明忽暗的光芒,溫度漸漸涼了下來。
而此時穿著就寢的單衣,搭著被子坐在床上的表姑娘似乎對於這些都不在意,一直在默默的流著眼淚。
已經十三歲半的表姑娘雙眼無神,想著自己的境遇,想到晚間無意中聽見幾個丫鬟碎嘴說出來的秘密,震驚之餘根本難以置信!
在看看今晚的月色,想起之前看過的一首詞不正是應景了。
表姑娘慢慢的念道:「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最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念了這段李清照最艱難時期寫照的一首詞,床上的慧表姑娘痛哭不已,壓抑的哭聲讓人不忍勸慰。
只希望她痛哭過後就能積極面對日後的生活!
可惜表姑娘葉沁慧每日都這樣哀傷不已,算算時間,她住進仁安伯府盧家這個外祖家,還有兩個月就三年整了。
每日哭哭啼啼已經是必修課了,一開始有人憐惜一些,但時間久了,有些東西自然變樣了。
要說能把一手好牌打的這麼爛的也是一種本事,葉表姑娘就有這種厲害的本事。
因為這位表姑娘一不會打理院子,也不會約束下人,整個院子亂七八糟的!
二不懂人情世故,每日除了哭還是哭!
三不會當家理財,她的那點家底,早被大舅仁安伯盧志謙和大舅母範氏騙的差不多了。
而原來從葉家跟過來那些近身照顧她的人,都被大夫人尋了由頭給趕回了葉家。
這偌大的清花閣就只有這孤零零的三個人,還真是冷清至極。
現在只有奶娘的女兒秀雁,還有沁慧母親從原城救回來的孤兒青杏還守著表姑娘,幸好有這兩個忠僕守護表姑娘。
一開始的時候,這清花閣可是門庭若市的,誰讓盧家的主子下人都知道她手鬆呢,來了自然就能得些好處絕對不白來。
可是後期見她不擅經營,娘走了,爹在原城兩年多了公務繁忙,實在是沒時間回來一趟,她這性格就變化更大了。
尤其在她看了幾本破書,又想到表哥最不喜歡那些俗物市儈的女子,乾脆就每月將葉家送來的銀子都給了大舅母打點上下。
這樣一來油水越來越少,想佔便宜的人,都去討好大夫人范氏去了,這個葉表姑娘漸漸被遺忘了。
奈何這表姑娘性子越來越左,在大表哥的影響之下,越發的喜歡看一些凄慘兮兮顧影自憐的破書,弄得整個人都不想沾染凡塵了。
看見她那些金銀首飾和很多值錢的東西就煩不說,還嫌俗氣!
她嫌棄有人不嫌棄啊,盧家幾個姑娘就抓著這一點,見天過來借著借那的,最後這些東西自然是肉包子打狗,連影子都沒有了!
要說這表姑娘單純,那是真的很單純,或許是之前家境優越,她又是獨女,父母都希望她簡單快樂的長大,並沒有對她過多的約束。
當時她爹娘都覺得大一點在教導更好,誰知計劃沒有變化快,突來的戰役和母親的離開讓這個曾經無憂無慮快樂的少女給徹底打擊了。
他爹因為是封疆大吏,戰後重建事情繁忙,不得不離開,把她託付給外祖家,沒想到不過是三年的時光,就成了這樣了。
當她知道表哥為了進國子監讀書而煩惱銀子打點的時候,在表哥的甜言蜜語的誘哄下,就將莊子鋪子都交給大表哥打理!
只希望將來能和表哥共結連理的時候,這些東西會成為表哥的助力,為了心愛的表哥,就是豁出性命也是甘願的。
或許慧姐兒無法想到,她的這些成全,正是讓她在後宅這塊地方也沒了利用的價值,走向了末路的基礎。
最後只有一些奴婢願意討個賞過來,還得看奴婢們高興不高興。
若說還有一個人在盧家對她是真好,就是盧家二房的嫡出姑娘盧代菡,代菡姑娘從來不要她任何東西,只希望她能走出自己的世界,不要在糾結於此了。
或許是她們比較像的原因吧,代菡的母親董氏已經去世多年,目前二房的繼室夫人徐氏對她十分不好,但是代菡依然讓自己過得更好給徐氏看。
所以代菡經常會過來看看慧姐兒,也惱恨大伯一家欺人太甚,將慧表妹給弄成這般模樣,可是她人微言輕,只能時不時的過來看看,勸慰勸慰。
此時還在痛哭不已的表姑娘,絲毫沒感覺這樣會不會傷了身子。
如此嬌美的面孔,滿是晶瑩的淚水,許是經常流眼淚,漆黑的眼眸也看不出來多麼迷人。
愛哭的女人時間久了不一定得到別人的可憐,時間久了沒準是厭煩。
表姑娘葉沁慧就是如此,每天看著繁花落葉,要哭!
看著日出日落,要哭!
在讀一些凄凄涼涼的詩詞,接著哭!
這樣的哭還是那種哀慟不已,悲切難擋,痛哭流涕!
所以大部分人,只能看見表姑娘葉沁慧眼睛紅腫血絲很多,眼瞼下鼻子周圍都是紅彤彤的,兩句話不到就是哭。
真的是大大破壞了精緻的容顏,都說愛哭的女人最丑,或者用在這裡很恰當。
她看起來蒼白異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身子也是贏弱不堪,每日不離手的擦眼淚帕子至少十多條。
可惜的是美人常垂淚,無處訴悲情,已經很難有人願意和她多說幾句話了。
再看看房間裡面,只有一個普通楊木的架子床,雕工也不是很好,用料也不是很講究,灰突突的床帳子看起來都不像是一個姑娘家用的顏色。
屋子裡的桌椅板凳也都是一般的成色,柜子裡面的衣服也只有幾件素淡的綢緞,上面沒有綉上什麼花色。
只有落寞的梳妝台上,有個金絲楠木的首飾匣子,聽說這是御賜的物件,匣子打開最上層還有一塊十分清晰的鏡子,這在啟國還是很少的。
可惜這匣子裡面雖然躺了很多的金銀飾物,但有可能被冷落時間長了,上面都暗沉許多,有一些細節的地方都有了一些灰塵。
只有梳妝台上幾根玉簪算是油亮很多,可能是經常佩戴的原因,屋子裡面桌子上也孤零零的有個茶盤,上面只有四個青花瓷的茶杯,這是表姑娘葉沁慧最喜歡的一套茶具。
要說這表姑娘最寶貝的,就是盧家大少爺給弄來的那些小玩意,還有一些詩詞的孤本了。
這些東西放在架子上,誰都不許動,表姑娘每日親自打理。
但屋子裡面其他地方收拾的並不是很乾凈,很多死角都已經有厚厚的灰塵了。
秀雁和青杏根本忙不過來,葉嬤嬤還被趕回了葉家,她們兩個孤掌難鳴,能照顧好表姑娘就已經不錯了。
其他盧家給的丫鬟婆子,這麼冷的天,不肯當值表姑娘也不會管的,這會子都不知道躲到了哪裡吃酒打牌去了。
原本今個是王媽媽當值,這老婆子最是滑溜,不肯面對哭哭唧唧的表姑娘,早就沒影了。
若是一般人看到這些定會以為表姑娘葉沁慧是寄人籬下的孩子,才會受到這般冷落的待遇,那就錯了!
原本的她可以住在盧家旁邊三進大宅子,那是葉大人為了慧姐特意購置的,就是想讓她過的好一些。
可是慧姐兒不領情,死活要搬到了清花閣這個清冷破敗的地方,原因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那就是為了大舅母說的日後跟表哥的婚約之事,這個地方離著大表哥的外院常青閣最近,也只有這裡才能經常看見表哥。
而且表哥特意給自己做了一個隨風椅,也就是兩個人可以盪鞦韆的座椅,十分舒適,並且飛的高了,有時候還能看見用功讀書的表哥。
說起來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可是正經名門世家一等靖安侯府唯一的嫡出姑娘,他的父親葉鐸是原城城首,正二品封疆大吏。
可三年前突來的戰事,她的母親為了救全城百姓而犧牲,被聖上封為正一品貞烈夫人。
當她得知最愛的母親去世的消息,如此沉重的打擊她便一病不起,難以和父親一起去任上。
這樣一來葉老爹也只能強忍著不放心,將慧姐託付給外祖盧家照顧了。
葉老爹很會做人,每年都會給照顧慧姐兒的盧家很多的金銀特產,葉老爹雖然不能每年回來,但是每個月都有書信來往,也有很多葉老爹給慧姐兒置辦的飾品和衣衫。
可是失去母親的表姑娘葉沁慧根本無法走出這個心結,導致都快三年了還是如此。
啟國有律法,守孝之人為三年的孝期,但是未滿一年,不得參與任何活動,地方官員還需要聖上特批將守孝三年降為幾個月,除此之外,必須都滿三年才可以。
所以將近兩年多沒有和外界接觸過的表姑娘葉沁慧,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靠盧家帶來的訊息。
尤其是她十分信任的大舅舅和大舅母,還有她心心念念佔滿了心思的表哥盧俊輝。
今個乍一聽表哥已經定親了,這如晴天霹靂一般的話語,將她劈的已經體無完膚,似乎到了這一刻都能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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