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桃城武述）

「學長好。」

所有的新生同時向正選球員鞠躬問好。唯有那個纖小的身影。隔的距離遠，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那白色的帽檐擋住了他琉璃般大大的貓眼。

很奇怪。自打兩天前一次偶然相遇。我便注意了他。我自認為自己不是個心細的人。可是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投去關注的目光。

兩天前。其他正選都到外面參加練習賽。我因為腳受了傷。被迫留下來。雖然只是練習賽，終究還是覺得惋惜。

漫無目的的在校道上走著。一個小男生路也沒看的直撞過來。我及時收住腳。善意的提醒：「你要小心看路，否則會撞到其他人。」

看了看他，才發現他背著個網球包。猜他是剛入校的新生。正要去網球場練習吧。

我自認為自己很和善。臉上還是適時的露出了溫和的笑，充分展現身為學長該有的風範。可是那個小男生只是一言不發的盯視我。

大大的貓眼澄澈清明。像寶石，很漂亮。可是卻給人很淡漠的感覺。讓我心裡一陣惱怒。面上有些掛不住，感覺自己是熱臉貼了冷屁股。接著話就變得有些不客氣起來：「我不喜歡你這樣無禮的看著我。」

轉念又想，跟一個新生過不去幹什麼，顯得太小氣了。我一向爽朗慣了的。便爽快的說：「「算了，看你是新生，這次就原諒你。要看路咯，看路。」

走掉之後。繞著學校走了一圈。結果繞回了網球場。

意外的事發生了。

網球場里。

那個小男生舉手揮拍，乾淨利落。將荒井他們裝滿石頭，用來欺負新生的罐子一個個擊倒，識破了他們的騙錢伎倆。

忍不住出拍擊飛最後一個鐵罐。

背著陽光，我摸頭招呼：「哦，我打中了，幸運。」

走到那個小男生的身後。我適時拿出了正選的威嚴，斥責荒井他們：「喂，三年級的學長一不在，你們就亂來。你們不應該欺負可愛的新生。不可以。」

特意加重了「不可以」三個字的發聲。意料中的，荒井他們收起了之前的囂張，轉而帶著逃跑性質的說：「桃城，我現在去處理一些廢物。」

帶著其他兩個人一起走了。

「喂，誰說你也可以走了。」見那個小男生挪腳欲走，我脫口攔道。

少年回首瞧我。小巧的嘴巴微微翹著，配上他那張晶瑩小巧的臉蛋，精緻的五官。煞是一種可愛。

「果然是龍馬。」

一個輕柔的女聲響起。

我認得。那是龍崎教練的孫女。叫龍崎櫻乃，今年也剛入學。和她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生。扎著兩隻羊角辮。她們後面還跟著兩個大人，一男一女，男的認識，那是網球周刊的記者，井上。旁邊那個女的，不認識了。

「他很帥。」扎著兩隻羊角辮的女生驚嘆的看了少年一眼。兩頰好不掩飾的浮上兩朵暈紅。並急忙問旁邊的龍崎櫻乃：「櫻乃，他是誰，快介紹給我認識。」

「嗯，越前龍馬。」

「越前……龍馬？」井上呢喃。

「呃……」我也頗為驚訝：「你就是越前龍馬，你比我想象中還要矮小。」

「你是誰？」少年終於開口了，聲音里有不悅，青澀的語音卻很好聽，頗有一番風味。

「我是桃城武，2年級。」面對他的不悅，微翹的唇角，我一點都生不起氣來。爽快的介紹自己。並道：「我從奶奶口中聽過你的傳聞。」

美國青少年網球四連霸……

「你會外旋發球？」略帶挑釁的問著。

「呃，真的嗎？」他一起的男生驚訝的呼聲。

「那是什麼？外旋發球？」

「那很厲害嗎？」

「如果可以，那又怎樣？」少年淺淺一笑。漂亮的大眼裡卻並沒有得意或炫耀之類的情緒。卻有一股掩藏不住的傲氣從他身體內自然而然的流淌出來。

我微微一怔。

隨即無情的說：「我就會去摧毀你。在你成長之前，摧毀你。」

這句話說出口后。意識到是從自己嘴裡發出的。我再一次怔了下。這可不像我的作風。心裡不禁苦笑，被成功挑釁的人似乎是我。

就這麼輕而易舉的。

眾人都被我的口出狂言給嚇了一跳。

隨即確實也證明我是狂妄過頭了。因為很快我們面對面站到了球場里。我故意將發球權利給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見見他的實力。

舉拍揮出。

一個切球斜擦而過。

「fault」充當裁判的崛尾的聲音隨即響起。

「龍馬少爺好酷。」兩個羊角辮女生花痴的喊。

「等一下。」跟著井上一起來的女記者出言提醒：「剛才他發球失誤，所以要再發球。如果他再一次發球失誤，那桃城就得分。」

「呃，是這樣嗎？」羊角辮女生隨即哭喪起臉來。

「切球就不必了。」我舉拍指向對面的少年：「別藏寶，儘管使出來。」

「不要……」少年倨傲的丟出一句。

我錯愕。唔，傲慢的傢伙，真是拽得可以！

網球在他手裡彈跳幾下。

接著握好。上拋。

白色的運動鞋輕盈的躍起。少年已經跳高。揚起的手臂奮力揮下。

……

看不到白色帽檐底下。他那雙大大的琥珀□□眼此時洋溢的是怎樣的情感。也來不及等少年輕巧落地的身影。

我舉起的球拍被巨大的力量震離，哐啷落地。手腕微微發麻。臉頰流下冷汗，我不敢置信的轉望隔網對立的少年。纖細的身姿保持著雙手托拍的動作。一臉專註的表情。細碎烏黑的額發隨風而動。

兩隻漂亮的眼底蒙著層淡淡迷離的水霧。只是那麼靜立著，卻悄然散發著一股子傲氣。

「令人難以置信。」羊角辮女生疑惑的轉問井上：「什麼是外旋發球？」

「一般向左旋的發球叫切發球。外旋發球就是左旋發球反方向旋轉的發球。它會像上旋球一樣往外彈起。」

「這就意味著球會沖向對手的臉彈起來？」女記者的聲音。

「嗯，它不是那麼簡單可以回過去。國中生就可以發這樣的發球真是難以置信。」

「厲害，龍馬少爺好厲害。」羊角辮髮出的驚呼。

蹲下，身子。從地上撿起球拍。心裡嘆著，第一次看見外旋發球。站起身後，恢復了一貫的爽朗，面帶笑容，盡量無所謂的說：「哇，恐怖，恐怖，嚇了我一跳。」

「你還好吧？」少年特有的稚嫩聲音問：「你出汗了。」

我笑容僵了。

很快收起，看向他。

少年唇角輕揚。一個具有挑釁的笑，又顯得很悠閑。

「這小子。」

我算是徹底服了。

下一球。我認真分析了球路。往前衝刺一段距離，打算在球彈起前擊回。雖然分析的沒錯。但是很可惜，球沒能過網。

我看了看他，隨即無奈的笑：「光是抓住擊球時機，也無法回擊。真有趣。」

接下來兩回合。他給了我更大的驚訝。

他竟然臨到后，突然使了個下墮球截擊。

直到此時，依然記得。

揚灑的粉色櫻花瓣中，少年唇角的淺笑，倨傲的眼眸，上揚的眼角。迷離的眼底，薄薄的水霧。

他姿勢瀟洒的將球拍從右手丟到了左手。

粉色櫻花瓣飄飄洒洒，將少年纖細的身姿包圍其中。

我腦子裡立時蹦出一個詞語。

妖精。

接著默默的在兩個字前又加了幾個形容詞。超凡脫俗，美麗絕倫的妖精。

能在不知不覺中蠱惑人心。

這個時候突然發現，我語言的組織能力也不是那麼差嘛。

後來。

龍崎教練問：「這樣好嗎？你這樣不是被1年級吃得死死地嗎？」

我知道她說的是我中途放棄了比賽。

「可能吧。」我摸摸頭，並沒有覺得輸給他丟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要是你右腳的扭傷痊癒的話，你可能贏。」

「不，那傢伙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

「是嗎？」

「竟然用另一隻手和學長對打。是故意讓我嗎？真可怕。」

思緒從兩天前發生的事情上飄回。球場那裡傳來一片歡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