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跑題

且說黛玉輕笑的問著董嬤嬤：「董嬤嬤，您好生跟我說說，這些人都瞧您做什麼呀？」董嬤嬤身子一晃，明顯沒好氣的瞪了那跪在地上的人群一眼，對黛玉道：「老奴未曾注意到！」董嬤嬤雖然說著無理攪三分的話，但是神情卻依然是冷漠的。

香凝站在黛玉身後，不自覺的眯了眯眼睛。她看到董嬤嬤的左腿微微有些發抖，這是她知道董嬤嬤的一個秘密，董嬤嬤一旦緊張甚或是說謊話的時候，就會左腿發抖。香凝自小就跟董嬤嬤一起伺候黛玉，自是把這些事兒都摸清楚了。

董嬤嬤的話音一落，黛玉果然見那些看向董嬤嬤的人都快速的轉移了視線，甚至有些人低下了頭。黛玉心情愉快的點名了：「百瑞，你說說為什麼看董嬤嬤？」

百瑞就是剛剛欲撞死的男僕，看樣子大概二十齣頭，平日里跟著在前院跑跑腿，或是出門的時候壓車，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活計。百瑞一見黛玉第一個就問上了自己，不由得有些心虛，吞吞吐吐半天也沒說出個明白的詞。

黛玉自然也不想聽他的理由，又問話了：「你如今在前院做什麼活計？」百瑞心裡咯噔一下，有些心虛的道：「小的在前院打雜，哪裡少人了，小的就去哪兒。」

黛玉點頭，對林?道：「這種精神應該表揚啊，就好比咱們林家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啊！」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姐姐這話說的好有意思！」

百瑞也頓時激動了起來，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多謝姑娘肯定！」黛玉擺了擺手，又指著百瑞旁邊的一個小廝問了幾句話，眼看著這跑題就跑到天邊去了，董嬤嬤不禁眉頭又皺緊了。但董嬤嬤卻沒主動把話題拉回來，不知為何她竟然有些發怵黛玉，總覺得黛玉那一雙眼睛給她太大的壓力，似乎把她都看透了一般。

就這樣，黛玉問了四五個人的閑話，一直到林管家帶著各處管事的出現，這幫跪著的人都沒能說出來到底因為什麼要請願。林管家一看到這樣的場面，就撲通一聲給黛玉和林?跪下了：「是老奴管教不當，還請姑娘和少爺責罰！」

林管家這一跪，黛玉和林?同時站了起來，微微側身。林?上前一步親手把林管家扶起：「林叔這是做什麼，父親在世的時候都不準您下跪的，您此時這樣，不是折煞了我和姐姐嗎？快起來！」

林管家見林?這樣，一時間老淚縱橫：「是老奴辜負了老爺的信任，才讓這群奴才來擾亂了少爺和姑娘的性質，老奴實在是……」黛玉笑道：「林叔快別說了，您這不是趕來了嗎？她們也沒說什麼逾越的話，一會兒您再仔細問吧！」

林?聽黛玉這樣說，有些擔心的問著：「姐姐累了嗎？我太粗心了，明知道姐姐病才剛好，還讓姐姐在這裡勞半日的神。」黛玉搖搖頭：「是有些乏了，咱們回吧。」

林?點了點頭，香凝等人上前扶住黛玉。地上跪著的奴僕們傻眼了，他們還什麼都沒說啊，這姑娘就要走了不成。那鬧這一場又有什麼作用呢。

董嬤嬤也是一愣，頓時向陳升家的投去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眼神兒。陳升家的明白過來，立刻出聲：「姑娘……」黛玉掃了陳升家的一眼，對林管家笑道：「對了，雖然咱們林家一向規矩嚴謹，但看在這些人都死忠心耿耿的份兒上，林叔這次就不要懲罰他們了。

地上跪著的一群人都明顯都神色好了起來，不管黛玉最終有沒有聽他們的陳詞，就沖著黛玉不肯罰他們這一點來說，事情似乎也沒那麼遭。林管家可不贊同黛玉的話，要知道林家這會兒若是不樹立規矩，以後誰會把夫人這孤兒寡母的放在眼裡。

黛玉卻搶在林管家前面開了口：「林叔若是覺得不妥，就賞那些沒有前來的人一個月的月例吧。這筆開支我去和母親說，不用林叔操心！」說完黛玉就準備離開了，可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對了，這些人一直都很深情款款的看著董嬤嬤，想必董嬤嬤對這其中的事情還是略知一二的，林叔不放好好問問！」

林管家這下可真的愣住了，這董嬤嬤可是黛玉身邊的一等嬤嬤啊，沒有夫人的命令誰敢私自盤問。林管家不由得又看向了黛玉，剛想說什麼，就被自己的婆娘拉住了袖子。林大娘沖林管家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董嬤嬤卻緊緊的攥起了拳頭，事情還是敗露了，她不禁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陳升家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陳升家的被董嬤嬤一瞪，也不怎麼高興了，她不禁開始覺得自己鬧這一番事兒到底合不合算，該不會是被董嬤嬤給忽悠了吧。

而黛玉此時卻沒再去想這些奴僕，而是非常小心的看著那副王羲之的墨寶。天啊，這要是在後世，光這一副字就得上億吧。黛玉不禁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小存摺，數了數上面的零，哀嘆了一下。原來自己就算混的不錯，在林家面前還不值一幅畫的價錢。

沒一會兒的功夫，林大娘來了。黛玉這才戀戀不捨的放下那副墨寶，和林?一起坐下來等著林大娘。林?不解的看著黛玉：「姐姐懷疑董嬤嬤？」

黛玉再次對林?的聰慧表示欣喜，笑道：「我們的?兒真的長大了，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了。」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馬上就板起了面孔：「姐姐一說我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看向董嬤嬤的次數是頻繁了一些，似乎就像是等著董嬤嬤的示意。」

黛玉點頭：「所以這事情才蹊蹺，先讓林叔問一問，不成咱們再一起去麻煩娘親。」黛玉沒敢說讓自己解決，一是怕賈敏起疑，二是覺得自己的行事風格未免和這邊有些不符。

林?卻道：「哪裡還用勞煩娘親，依?兒說，都讓人伢子領走完事。好賴咱們也要去老宅了，那邊房舍少，哪裡就需要這麼多的奴才服侍了！」

黛玉噗哧一笑，覺得林?簡直太可愛了，她要的就是這句話啊。所以黛玉不由得伸手去拍林?的額頭，逗得林?害羞的躲到了一邊。

誰知兩個人不僅等來了林大娘，還等來了賈敏又暈倒的消息，不由得都震驚起來。特別是林?，小臉綳得更緊了，要知道在賈敏那裡的可是他的親娘孫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