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枝紅杏出牆來
由於天氣炎熱，林如海在頭七過後就下葬了。自然林如海是不能葬在揚州的，要扶靈回蘇州。好在蘇州到揚州不過是半日的水路，折騰了一天倒也平安無事的完成了，中途沒有出現林家的宗族出來阻攔的情況。
黛玉是未嫁女，並未隨船隊去往蘇州，而是留在了家裡。經過幾日的忙碌，黛玉終於有時間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屋子，當然作為一個知識分子，黛玉主要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大架子書上。看來原來這林家的小姑娘到真稱得上是博學的，比她這苦讀十幾年的絲毫不差。
對於身邊的丫頭，黛玉也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自己身邊除了負責教規矩的董嬤嬤，還有四個貼身的大丫頭，分別是管著茶水點心的舞蝶，管著針線衣衫的弄影，管著首飾配飾的沁雅，還有一個一等丫頭的頭兒，就是帶著鑰匙的香凝。而那日來傳話的嫣紅，是二等的小丫頭，另外二等小丫頭裡還有個黛玉很熟悉的，就是在書房做書籍整理工作的雪雁。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負責打掃的粗使丫頭，粗使婆子等人，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足足有三十多個。黛玉雖然知道在這樣的封建社會，人力勞動就是這樣的，但還是不自覺的咂舌了一番，這規模都趕上她一個營銷團隊了。
而此時，嫣紅正在和黛玉惟妙惟肖的說著那送葬隊伍的情形，讓黛玉覺得這嫣紅若是在後世，肯定是個很好的宣傳隊員，可以去做促銷先鋒。
「姑娘不知道，今日在街上，百姓們自發的組起了一大串隊伍，那隊伍長的，估計都直接排到咱們老宅去了。少爺和林管家跟那些百姓說了好幾次不用跟著隊伍走了，但那些百姓就是不聽，還有的包了船要隨著送葬隊伍去蘇州呢。這些人的隊伍都驚動了知府大人，連揚州軍都驚動了，前去維持秩序了。最後還是夫人親自下了轎，眾人才散去。」嫣紅說的很激動，臉上滿滿的都是自豪。
黛玉臉上也與有榮焉的笑著，但心裡卻有些佩服古代民間的八卦動力，自己不過是讓小廝有意識的引導了一下關於遷府的輿論導向，竟然演變成了如此大規模的民間運動。
黛玉琢磨著，那新上任的巡鹽御史王大人肯定是一腦門子官司，用不了多久，估計就該再次登門，讓林家不要遷府的事情了。黛玉眼珠微轉，決定再給這場活動加點說辭，她看向一旁的董嬤嬤，問道：「嬤嬤可知上次林管家派出去饒舌的小廝是誰？」
董嬤嬤淡淡的說道：「姑娘還以為那出去傳話的小廝光會饒舌啊？這麼重要的事情，哪裡會找一個不牢靠的人去。」董嬤嬤雖然聲音很柔和，但臉上還是沒有什麼笑容，讓黛玉不由得懷疑這位是面部神經有缺陷。
「嬤嬤可知那人是誰？」黛玉有些不喜這董嬤嬤的做派，也不寒暄，直接問重點。要知道黛玉在後世可是個老總，一個老總誰願意對著一個天天板著臉的人，這人還名義上是她的下屬。
「姑娘可是有吩咐嗎？」董嬤嬤又問，黛玉抬眼瞧了董嬤嬤一眼，點了點頭。董嬤嬤抿了抿嘴唇，對嫣紅道：「去叫安福兒來見姑娘。」
黛玉不動聲色的看了董嬤嬤一眼，看來這個董嬤嬤真的算是自己這小院子的最高執行長官，說話比她這個榮譽主席要管用啊。不一會兒的功夫，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就進來了。黛玉問了幾句才知道，原來這安福兒也有當宣傳大使的天賦，還會自己添油加醋的。
黛玉笑了，吩咐道：「今日放你假，就去那剛剛隊伍聚集最多的地方，將咱們要搬去老宅的事情說出去。只要不牽扯到咱們府的內事，其他的任由你發揮。」
安福兒一看黛玉親自給自己下派了任務，非常的高興，胸脯拍的山響，高喊著確保完成任務。董嬤嬤有些不贊同的看了黛玉一眼，但卻沒有阻攔。黛玉讓香凝賞了安福兒一兩銀子，作為這次事情的活動基金。
待安福兒退出去之後，董嬤嬤才上前道：「姑娘，這樣恐怕不太好，咱們林家的事情，怎麼能成為無知百姓的談資。」董嬤嬤的聲音不大，但卻透露著一股說教的意味。黛玉用手擋著嘴，佯裝睏倦的張了個哈欠，道：「嬤嬤去休息吧，我也倦了，讓香凝在這裡就是了。」
董嬤嬤又是一愣，聲音也不由得高了兩度：「姑娘……」
黛玉臉瞬間沉了下來，眼睛一瞥，煞有其事的瞧了董嬤嬤一眼。董嬤嬤這才往後退了幾步，躬身退出了。黛玉這才拿了一本書靠在貴妃榻上，準備研究一下原來那小姑娘的內心世界。
香凝動作很輕的給黛玉搭上了一條薄被，本想提醒黛玉躺著看書不符合規矩的，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從老爺去世之後，姑娘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但究竟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清楚。
傍晚的時候，門口的小廝來報說是新上任的御史王大人又登門造訪了，由於賈敏和林?還有管家一行人都還沒有迴轉，所以只好報到黛玉這裡來了。
黛玉微微皺眉，這王壽山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呢。她看了一眼香凝，吩咐著：「你去告訴林大娘，讓她出去見客。」由於黛玉還在家裡，所以作為內院的管事婆子林大娘並沒有隨著賈敏前往蘇州。
香凝應了，又問道：「姑娘可有什麼話要吩咐？」黛玉想了想：「你就告訴林大娘，不管那王大人說什麼，只說咱們收拾好就搬府。這次用不著安福兒，找幾個真正饒舌的小廝去大廳里當擺設。
黛玉又讓弄影給自己收拾了衣裳，饒有興趣的笑道：「咱們也去瞧瞧熱鬧。」香凝一愣，本來都要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疑惑的問著：「可要去告訴董嬤嬤？」
黛玉搖頭：「不是什麼大事兒，讓董嬤嬤歇著吧。你自去通知林大娘，我這裡有弄影和沁雅跟著就是了。」黛玉說的斬釘截鐵，一點兒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香凝只得點頭，低聲囑咐了弄影一些事情，才快步而去了。黛玉也不著急，又將那嫣紅叫了過來，讓她去正廳里偷聽，一會兒回來好講給賈敏聽。嫣紅興高采烈的去了，黛玉這才帶著弄影和沁雅往前院的正廳而去。
「姑娘，你瞧……」快到前院的時候，一直很安靜的走在黛玉身邊的弄影突然出了聲。黛玉順著弄影的視線向前看去，只見林如海的侍妾孫氏正一身白衣，從正廳里出來。
孫氏今年不過才二十二歲，長得怎麼說呢。雖然比不上黛玉那傾國傾城的容顏，也比不上賈敏那端莊大氣的氣質，倒是別有一番風采。特別是在這一身孝衣的映襯下，更是有一股讓男人都酥到骨子裡的柔媚。
其實黛玉有些想不明白，不是說林如海和賈敏一向恩愛有加嗎？這麼一個看起來就是禍害的女人是怎麼進的府，而且還能生下來一個兒子。沒錯，這孫氏正是林?的生母。黛玉微微皺眉，她覺得孫氏不可能不知道正廳里有外客在，那麼她這會兒出現在這裡是為什麼呢？
黛玉眼神兒微動，嘴角微微上翹。她特意加快了幾分腳步，正巧和孫氏走了一個對面：「姨娘這是要去哪裡？」孫氏顯然沒想到這會兒能撞到黛玉，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聽說夫人和少爺回來了，妾身特出來迎接。」
黛玉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姨娘真是有心了，不過母親和?兒恐怕還有一個時辰才能迴轉，姨娘不用這麼心急。」孫氏這才又行了行禮，低聲道：「是妾身逾越了。」黛玉看了一眼一邊的院門，孫氏很有眼力見的說道：「妾身先回房了。」說完，就快步的往後院去了。
黛玉側頭看了一眼那正廳，一臉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