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莫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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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藍是個真正的孤兒。

如果非要說，他也算是s城的人，他家住有s城邊得不能再邊的邊緣地帶。郊外的表皮農村的芯子。

發生車禍的時候，父母為了護他當場死亡，表叔過來時就見十六歲的莫藍一身血跡地坐在屍體旁邊連哭都沒哭一聲。只到讓他起來的時候，他突然全身死死抱住屍體全身抖得跟篩糠似的，幾個人上前都拉不起來。

表叔家養了他一年。

「。。。。。。他家賣房子的錢下藏后本來就七七八八如今早花光了，他吃的喝的用的哪樣不用錢？我貼了多少你咋沒算？我們家老的少的一堆，我對他夠可以的了。」

「。。。。。。什麼監護人不監護人？我就知道他馬上快十八了，有手有腳，讓他跟你出去幫幫雜工有什麼不對？」

「你講不講理了？他還只是個孩子，再說，馬上就要高考了，你讓他做什麼？」

「我不講理，我不講理早攆他出門了。我還嫌家裡拖累不夠？這老的老。。。。。」

「你胡說什麼——！」

突然門「吱」的一聲響，表叔表嬸同時回過頭來。

少年正站在門外，車禍后他休學了半年才能正常開口講話。此時，一字一句輕輕說出來。做表叔的眼圈都紅了。

「叔，我不考了。」

莫藍背著兩套新衣服離開了，表嬸並沒有完全說錯，他十七了。是大人了。」他一路坐車，還很稚嫩的臉一直垂著也看不出在想什麼。

他一路到s城，像跌跌走出窩的又怕又不得不朝前走的幼崽，然後隨身唯一的一點盤纏被偷了。

他睡過天橋洞，蹲在各個旮旯犄角里半天不動一下，常常餓得狠了逮住什麼都吃一點兒，有一次甚至差點被凍死，後來擁有了現在住的地方。

莫藍住在一個地下室里，如果不開燈，裡面黑得像伸手不見五指。裡面除了一張木板床，什麼都沒有，主要潮氣重得很。他慢慢有了自己的被子，牙刷，甚至還有把舊吉他。

他不討厭他住的地方，甚至有點喜歡，這裡又黑又潮，可以安全極了。他經常燒得迷迷胡胡時可以攥著被子縮成一團也不怕。夜深的時候，他在他的小地下室睡得很沉。

好在他單純卻並不笨，甚至算得上聰明，不久便在跌跌碰碰間隱約清楚了社會上的各種非教科性的生存技能。瞧，還真是！他甚至知道了他如何在唱完一首歌時讓觀眾開心的給錢。

他天生有一種動物敏銳的直覺，第一次見到方景書的時候就知道她不喜歡他，甚至抵觸他，半年來的磕磕撞撞告訴他應該謹小慎微遠離這種不安全感，但他沒有，不僅沒有，還撞著膽子接近了，她身上帶著他喜歡的氣息。

那天下著雨，他肚子疼到後來，昏昏沉沉間只剩一個念頭，我快死了。一會兒想起車禍時父母的撲過來的放大的臉，一會兒又想起叔叔無奈的看著他，一會兒又聽到外面的雨聲，行人勿忙的腳步聲，聲音忽大忽小。

恍惚間有一個聲音在叫他，莫藍。

莫藍，莫藍。

然後落入一個極為溫柔的懷抱。帶著極淡的香氣，有他最喜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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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藍從方景書那回來的那個早晨，臉色很差，嘴唇灰白灰白的，之前休養回來的氣色在一個晚上的發燒中消失得乾乾淨淨，吹了一早晨的風，臉上分明冰涼涼了，一回到地下室，從前不覺得，此時只知道一股熱潮，帶著極濃的霉味撲過來，他躲在他的被子里沒一會兒，全身又燒得滾燙。

屋子裡只有少年氣息氣促的呼哧聲。慢慢靜下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室里，突然聽到一聲極為細弱的哭聲「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