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鶼鰈傀儡,嬴縱來了!
「丫頭,這是上古時候鶼鰈鳥兒的骨粉,你可知道用它作畫是幹什麼嗎?」
重華的語氣那般溫柔,那撫摸這那骨質小罐兒的手亦是纏綿而溫存,在他十步之外的沈蘇姀,卻是在瞬間面色煞白,鶼鰈鳥兒的骨粉,她怎能不知那是做什麼的?!
鶼鰈……鶼鰈……以下咒二人的心血做引,以上古鶼鰈鳥兒的骨粉和著心血作畫施於印堂,再用陰陽咒術將那單翅紋樣深入骨肉,如此,才能成就鶼鰈咒!
沈蘇姀心頭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重華,他竟然動了這樣的心思?!
半晌得不到沈蘇姀的回應,重華抬頭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丫頭,你的性子太過倔強,你心底必定不願和無咎成婚,大抵也不會聽為師的話,為師能看你一日一月一年,卻不能看你一輩子,而你也一定不會快樂,想來想去,為師想到了這個法子。」
重華的指尖在那骨罐兒上輕輕一敲,道,「你既然忘不了嬴縱,為師便可幫你,鶼鰈咒永生不得解,一旦下咒成功,你便會忘記他而愛上無咎,如此,你便會心甘情願留在南煜一輩子,丫頭,你的野心你的抱負,為師都可助你一臂之力,這樣可好?」
沈蘇姀指甲已深深卡進了自己掌心之中,眼底恨怒難當!
重華當真是瘋了,竟然要對她下這鶼鰈咒!
沈蘇姀對這東西了解甚多,多到她一聽到重華這念頭的時候心底就湧起了殺意,他當真是世上手段最為高超狠辣之人,他知道怎樣能讓她徹底的私心,不過一個咒術,永絕後患,將她心底最不可能抹去的都毀掉,繼而,成為他的傀儡!
一瞬之間,沈蘇姀低下頭,掀袍便跪,「我會嫁給謝無咎。」
重華低不可聞的笑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了他一會兒抿唇道,「丫頭,為師不喜歡言而無信的人,你可想好了?婚期將至,為師委實不願看你再耍別的花樣。」
沈蘇姀心底一動,心知是她找那兩個侍衛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這偌大的南煜王宮,當真任何事都逃不開他的眼睛嗎?
沈蘇姀抬頭,眼底的情緒已經被深深地隱去,她重重點頭,「當然。」
重華將那畫筆一扔,看著她仍然若有所思,「可為師覺得……」
「我也覺得我們成婚挺好!」
重華的話還未完,門口處傳來的語聲當先一步打斷了他,謝無咎大步進門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沈蘇姀笑意明白,「我也想好了,留下當皇帝甚好!」
重華看著眼前二人,低頭掃了一眼那骨罐兒,「看來,鶼鰈咒比我的話管用的多。」
謝無咎笑笑,「所以你不用再圈禁我們了吧?」
重華未說話,謝無咎俯身一把將沈蘇姀拉了起來,他朝著重華回頭道,「你今兒無非就是為了這件事,眼下事情都如你所願了,我呢你是最了解的,我說留下就是真的留下,至於她嘛,還是得讓我勸勸她,我們先走一步啊!」
謝無咎說著,竟然就這麼拉著沈蘇姀朝外走去,沈蘇姀渾身僵硬且繃緊,腳下步履不穩被謝無咎拉著有些踉蹌,一路出了滄瀾宮謝無咎才將沈蘇姀放開,見她身上的狐裘斗篷歪歪斜斜擋不住風寒便想上前一步為她整理一下,誰知他不過一靠近沈蘇姀便皺眉後退,那模樣竟然是對他萬分防備,謝無咎苦笑一下高舉了雙手,「行,咱們保持距離……」
二人站在宮門口的廊檐之下,天上正細細密密的飄著雪粒子,沈蘇姀轉過身側對著謝無咎,兩手將自己的斗篷緊了緊,謝無咎在旁一嘆,「我知道你眼下是連我也氣上了,要說呢我是不打算留下的,可除了留下又沒別的法子,你說你吧,要是心裡沒人呢我也就將就了,偏生你和嬴縱愛的要死要活,那我自然不能趁人之危是吧,但是你也知道你師父的厲害了,不然也不會叫人送那帕子給我,不就是讓我假意屈從嗎?」
說著又哼哼唧唧的靠近一步,「那兩個侍衛不會行事才暴露的,你師父倒也不知你送什麼了給我,話說蘇蘇,我都為你犧牲到這個地步了,以後遇到什麼事你可要罩我!」
沈蘇姀這次倒是沒躲,她面色沉靜的看著那漭漭的大雪,「秦軍如何了?」
謝無咎摸摸鼻子,「秦軍被圍困呢,似乎是沒幾日了,等到秦軍糧草一用完,再耗上幾日,南煜這邊便會發動攻擊,秦軍連飯都吃不上,還打什麼打?!」
沈蘇姀眉頭狠皺,忽然問,「你到底要回去何處?為何非要仰仗他?」
謝無咎苦笑一聲,指了指不遠處的路,意思是說他們可以離開了,不遠處站著齊康,手中舉著一把傘,謝無咎招了招手,齊康立刻將傘送了過來,謝無咎接過罩在沈蘇姀頭頂,沈蘇姀便隨他走了出去,轎輦還停在宮門之前,不過沈蘇姀選擇了步行!
二人同罩在一把墨色的大傘之下走在最前,身後宮女太監跟了一路,抬眸看去,謝無咎穿著玄醺相間的王袍身姿挺拔,沈蘇姀身上是白色的狐裘斗篷纖細而曼妙,這二人怎麼看怎麼也算相配,大婚已經宣布,宮人們瞧著這幅場景倒是有些期待半月之後的帝后大婚。
後面之人看到的是即將成婚的二人的甜蜜模樣,前面傘下謝無咎卻苦哈哈的道,「因為你師父是唯一一個一眼就看出我的來處之人,他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物,我不仰仗他又該仰仗誰呢?聽說,你前幾日去過神山了?」
沈蘇姀面色沉沉的頷首,謝無咎立刻嘆為觀止的「哈」了一聲!
「你真是厲害啊!當年我第一次來到南煜便是在那神山上,嗯……就……就這麼說吧,就好像你當年醒過來發現你成了沈蘇姀一樣……」
沈蘇姀腳下一頓,轉過身來不可置信的看著謝無咎!
她明白了謝無咎的意思,他也是……
謝無咎被她這驚愕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這事駭人聽聞,我只告訴你一人,如何?你這下是不是能稍微信我一些了?」
沈蘇姀瞬間豁然開朗,頓時有些明白早前在西楚之時謝無咎說的那些神叨叨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心底驚愕未平,那帶著探究的眼神直看的謝無咎背脊發涼!
好半晌沈蘇姀方才道,「其實,這世上厲害的人物並非只有他!」
謝無咎眸光一亮,「還有誰?」
沈蘇姀轉身朝前走,謝無咎便又跟了上,沈蘇姀默然一瞬,見四周無人便低聲道,「我不知道那人能不能幫你,可他卻是這世間我所見的唯一可以和他相媲美之人,可我眼下不知他在何處,你和我的處境似乎都不十分明朗。」
謝無咎眼底微光一閃,「所以,你要和我談條件?」
沈蘇姀揚了揚下頜,「你可以先做考慮。」
謝無咎想了想,語氣有些頹喪,「太冒險了,這宮中四處都是他的人,咱們若是不聽話,你也知道那鶼鰈咒的厲害,到了那時候,可就沒法子挽回了!」
沈蘇姀眸色深沉,再未言語。
謝無咎見她的眼神肅殺一片,心知她絕不可能就此束手就擒,嘆了口氣才道,「我知道你怎麼想,與其你做些什麼,不如等嬴縱……」
沈蘇姀瞬時轉頭看他,謝無咎便道,「秦軍被困了這麼久,不像他的作風!」
沈蘇姀心頭一陣緊縮,面色都有些白,「你以為,他想不到這點嗎?他或許等的就是他來,若是如此,我寧願他不要來。」
謝無咎側眸看著她,搖搖頭未再多言!
二人再無話,直朝著乾坤宮而去,剛走到乾坤宮之前便見一大路宮人圍著個小公子從那宮中出來,沈蘇姀起先未曾注意,待走得近了才發現那小公子便是前幾日那個夜間殺了乾坤宮婢女之人,若沒記錯,當是什麼熙親王家中的次子!
沈蘇姀想到那夜眸色便是一沉,而迎面而來的一行人顯然也是看到了謝無咎,宮女們撲簌簌的跪倒在地行禮,那小公子卻是直直站著,八九歲的年紀,面容也生的十分玉雪可愛,偏偏那雙眸子委實不是善類,他眸光恨恨的盯著謝無咎,又掃過一旁的沈蘇姀,冷哼兩聲十分隨意的拱手一拜,「梓昭給陛下請安,陛下萬福!」
謝無咎唇角微揚,看了看這雪天道,「是梓昭啊,聽說這幾日你入宮來玩,怎麼樣?宮中的下人們可有怠慢?你這是要回家了?怎麼不再住幾日呢?」
梓昭直起身子,看著謝無咎的眼神委實稱不上恭敬!
他眼底閃出幾分微光,咧了咧嘴眼角對著天空一橫,少年老成的道,「這宮中到底沒有家裡好啊,陛下好歹也是一國之主,這宮中卻是冷冷清清沒意思至極,等我……」
好似意識到不對,他連忙改口道,「等我回家稟告了父王,便讓父王給陛下送幾個美女進來陪著陛下,嗯,還有財寶!父王說他近來得了好東西!」
謝無咎似笑非笑的點點頭,「熙親王嘛……」
意味深長四字落定,又看沈蘇姀一眼,「我們先走。」
說著便和沈蘇姀朝乾坤宮走去,梓昭到底不敢太過放肆,乖乖的讓了開來,待兩人和梓昭擦肩而過,沈蘇姀甚至能感受到梓昭看過的惡毒眼神!
眉頭一皺,沈蘇姀道,「這孩子小小年紀怎會有如此陰鷙的眼神?」
謝無咎一笑,「他的父親乃是熙親王,和滄瀾帝母族那一脈有些關係,熙親王自己也是個十分有野心有手段的人物,上一次南煜換皇帝的時候本來這梓昭的哥哥有可能被扶持的,卻不想他那哥哥不識時務鬧了一場兵變,言帝師禍國他要肅清朝堂!」
「年紀輕輕的貴族公子怎能和他相抗衡?最後自然是下場慘淡了!熙親王那次受了打擊,他又是個子孫福不夠的,死的是他獨子不說又怕滄瀾宮那位懷疑自己生了反心,便愈發的像滄瀾宮靠攏,後來這十多年便在朝中有了些威望也得了他的信任,十年前老來得子,這不,又動了皇位的心思,可算盼著先帝殯天了,卻不想被我殺了個措手不及,熙親王心底恨我那也是暗地裡的,這位梓昭二公子就明顯多了,不過滄瀾宮那位不說話,倒也沒人敢對我做的過分,所以我才能平安的活到現在呢……」
謝無咎語聲沉靜,再沒了早前那故作風流的模樣,沈蘇姀正要覺得唏噓,誰知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面色一變,「蘇蘇,你說我多麼的不容易啊,在這宮裡簡直是四面楚歌朝不保夕,幸好現在有你陪我啊,等我們大婚之後我一定……」
話還未完,沈蘇姀已當先一步朝前面走去,謝無咎大笑,正要追上去,卻見沈蘇姀已朝著東殿而去,謝無咎腳下一頓只得道,「我從今日開始會在這宮中,我會去看你的!」
沈蘇姀回到東殿之時只剩下苦笑,雖說著不想讓嬴縱涉嫌,可到了如此困境,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嬴縱,何況,嬴縱是絕不會坐看她被帶來了王都卻不管的,他必定會來,然而他要來也只是單槍匹馬的來,而重華必定有所布置,她多半會拖累他!
若要真正的掣肘重華,必定要聯合宗室,重華既然能用巫咒之術控制宗室,宗室之中必定有不願臣服與他的,是不是可以聯合這些人呢?還有剛才那位熙親王,自己的獨子說到底死在了重華的手上,他心底難道就沒有一點記恨?
沈蘇姀自顧自想著,哪怕想到了主意,一時之間卻還是一籌莫展,除非,謝無咎可以幫她!哪怕謝無咎不願,沈蘇姀心知自己眼下要做的也是保全自己,她無論如何不能受傷,不能被下咒,如此等嬴縱來的時候她才不會再度拖累與他!
沈蘇姀轉眸看向外頭的寒冬雪夜,心底的思念牽挂如潮水般湧上!
算一算,距離冬月初二隻有十天了!
許是沈蘇姀在重華面前說了要嫁給謝無咎的話,第二日便又有許多賞賜送下來,連帶著帝王大婚的教養嬤嬤都被派了過來,尚衣局、尚寶局的宮人又來了數回,都是為沈蘇姀這位未來的皇后準備衣裳首飾的,沈蘇姀話已說出口,自然不會再排斥,便由著底下人捯飭。
謝無咎過來便看到幾十個宮人們退出去的盛大場面,不由笑意朗朗的進屋,一雙桃花眼在沈蘇姀身上掃過,誘哄道,「蘇蘇,這麼風光,不如你就從了吧?」
沈蘇姀掃他一眼,「外頭如何了?」
謝無咎揚眉,「什麼如何?」
沈蘇姀見狀便知外面都風平浪靜,這麼一想不由懷疑是不是自己想錯了!
謝無咎在她對面落座,道,「秦軍還被圍著的,據說建州和柳州的兵馬已經在準備往外退了,這麼一來,秦軍也真是沒有半點援助了!」
沈蘇姀心底「咯噔」一下,謝無咎便又道,「算算還不到十天了,我猜他肯定會做點什麼,你只管好好在院子里待著,外面若是有消息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沈蘇姀皺著眉,看向窗外的守衛,「這外面的守衛不能動?」
謝無咎聳聳肩,「這宮禁的禁衛軍統領是他的親信,你覺得他會將這樣重要的地方交給一個不信任的人嗎?這個委實沒有法子,你不要胡來。」
兩世為人,沈蘇姀還是第一遭遇到如此無能為力的時候,心中哀默,唯有想到嬴縱方才能振奮心神,定了定神方才道,「我自然知道怎麼做最好,你放心,我等他。」
謝無咎嘆息一聲,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一亮,忽然看著她道,「蘇蘇,好歹咱們相交一場,我問你,你想不想知道那紅袍如何製法?」
他話題轉的太快沈蘇姀先是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方才神思一震,她長於兵道,對武器幾乎是下意識的痴迷,謝無咎一說,她立刻便來了精神,眉頭一揚,「那火炮果然是出自你之手?你這麼問我,莫非是願意將那法門傳授與我?」
沈蘇姀早就猜到謝無咎和那火炮有關係,雖然她想知道那製法,卻是不願強人所難,更何況這些都是每一家門派的不外傳絕學,她唐突的向人討要委實不夠尊重,她本將此事拋之腦後,卻不想謝無咎忽然提起了這一茬,怎叫她不意外?!
謝無咎見她眼底微光簇閃滿意一笑,道了一句「你等著」便轉身走了出去!
沈蘇姀幾日來心神全為自己的處境和嬴縱擔憂,這會兒倒也放鬆了半分,見他極快的出門也不著急,只叫綠翹上茶等著,不多時,謝無咎抱著一摞書冊回了東殿!
「啪」的將那十多本書冊放在桌案之上,謝無咎揚了揚下頜,「你看看吧!」
沈蘇姀看看那些書冊,又看看謝無咎,「你這是認真的?」
謝無咎睜大了眸子,「你以為我和你玩笑?這些都是我寫的,你應當能看懂!」
沈蘇姀皺眉,「你們門派之中會將這些隨意傳給外人?」
謝無咎有些無奈的落座,扶額一瞬才道,「其實呢……我也只是給你一個人看,也不關門派什麼事,只是這東西太嚇人,不當出現在現在,落到惡人手中危害太大,這些冊子我也不準備要了,你看完便燒了吧!」
說著一嘆,「你以為他讓我做皇帝是為何?正是因為我知道這些厲害的東西罷了!」
沈蘇姀看看謝無咎,又抬手翻了翻那些書冊,看著謝無咎的目光便帶上了敬重和感激,謝無咎被她看到哭笑不得,「你喜歡就好,這些真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蘇姀想問什麼卻又未曾問出口,只好將這好意先收下。
謝無咎看的滿意,特意翻開幾處與沈蘇姀講了講方才離開,沈蘇姀總算不用時時想著眼前的艱危處境,再加上謝無咎寫的冊子淺顯易懂而她早前又專門研究過那火炮,因此看起來倒不是那麼晦澀,一來二去,不由得沉浸其中!
火炮的威力沈蘇姀親眼見過,而她所見的還並非是最完美的火炮,而謝無咎的冊子上除了火炮的完善之法外還有種名叫火槍的東西,這東西更吸引了沈蘇姀的注意力!
仔細一看之下不由得讓沈蘇姀心驚膽戰,若這等神兵出世,大秦便是稱霸天下亦是指日可待,隨即更慶幸那冊子落在了自己手中!
怕這東西外傳,沈蘇姀花了兩日功夫將所有東西都記在了腦子裡,而後便將那原稿燒了掉,緊接著她又入了書房,寫寫畫畫一日,時而又念念有詞,間或還等謝無咎過來與他閉門探討著什麼,直讓負責監視的綠翹和紅綢摸不著頭腦……
四日之後,沈蘇姀心中大定,她雖痴迷與那神兵,卻沒忘記關注外頭的態勢,連著四日都有謝無咎帶來消息給她,然而朝堂之上風平浪靜,秦軍依舊被困。
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或許嬴縱已經悄無聲息的動手也不一定!
抱著這般念頭,沈蘇姀反而輕鬆了一分。
這一日到了午時也不見謝無咎的身影,這和前幾日一大早謝無咎便過來有些不同,沈蘇姀頓時緊張起來,等來等去,眼看著天色都快黑了謝無咎才急匆匆的出現,他身上王袍未換,面上還有汗意,進門便道,「外面有些不對,這兩日你當心……」
話還未說完,齊永興在外道,「陛下,主上要見您。」
沈蘇姀想讓謝無咎把話說完,奈何齊永興在外盯著,謝無咎便使了個眼色給沈蘇姀,並未多言轉身便走了,沈蘇姀心頭髮緊,卻明白謝無咎的意思是讓她等著。
然而自謝無咎離開,直到第二日午時都再未見謝無咎的人影……
「外面有些不對,這兩日你當心!」
自謝無咎離開,沈蘇姀腦海之中反反覆復的就是這兩句話,距離大婚還有四日,嬴縱一定會採取行動,嬴縱做了什麼呢,她又該如何配合……
心中忐忑不安,沈蘇姀看出去,卻發現院外的看守似乎更為嚴密了!
從午時等到暮色初臨,謝無咎始終沒有出現,沈蘇姀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正覺煎熬萬分之時,齊永興卻帶著兩人到了正廳之前,語聲恭敬道,「姑娘,主上要見您。」
沈蘇姀心底「咯噔」一下,昨夜,謝無咎也是在重華要見他之後便再也不曾出現,一定是出事了!她心底排斥要去見重華,卻心知此刻無法反抗,只得穿上狐裘走了出去。
綠翹和紅綢本要跟上,齊永興揮了揮手竟止了她二人的步伐。
沈蘇姀狐疑的走出院門,沒有轎輦,只有兩個身著灰衣的老者……
沈蘇姀墨瞳一縮看向齊永興,「這是要去神山?!」
齊永興並未回答,只抬手一請,「您請這邊走……」
沈蘇姀淺吸口氣,邁步走出,半柱香之後,她肯定今夜是要去神山!
由此更有些不解,這會兒去神山做什麼?!
總不可能是要她去活祭吧!且眼下還未到月中!
沈蘇姀心底一動,難道是那南煜女帝出了什麼岔子?!
再疑惑不解沈蘇姀也只能先上山,齊永興將她送到宗廟之外便不再跟著,轉而由那兩個會議老者帶著沈蘇姀上山,那上山的路沈蘇姀走過一次,可這一次走卻完全是不同的路徑,階梯還是階梯,山洞還是山洞,石橋還是石橋,可周遭的景緻不同,連那路的方向都不一樣,沈蘇姀驚嘆這神山之上的機關重重,更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厲滄瀾!
這山上睡著自己最心愛的人,自然要嚴防死守!
沈蘇姀壓下心底的驚顫,一路到了那山中的滄瀾幻境,甫一入了山洞便看到了恢弘的宮閣連綿和大片大片的紫色茉莉,那香氣迎面而來,沈蘇姀又狠狠掐了掐掌心才保持清醒,灰衣老者帶著她一路到了那寒湖邊上,沈蘇姀一抬頭便見寒湖之上的赤血玉床邊重華一身白衣抱著個紅衣女子,厲滄瀾被他半抱在懷,沈蘇姀瞬時看清了厲滄瀾的面容!
幾乎是和蘇嫻一模一樣的臉,唯一的不同是她鎖骨處的硃砂痣!
那是一張極美,極明艷的十七八歲女子的面容,這麼多年過去,那肌膚仍然如雪般吹彈可破,隔得這樣遠,沈蘇姀甚至能看到她纖長的眼睫,她甚至能想象,若那雙眸子睜開,厲滄瀾身上的風華定然比蘇嫻姑姑更甚,胸有溝壑野心覆天,一國之主君臨天下,當年那揮軍攻秦的女帝該是有怎樣的姿容才讓天玄宗主也為其傾倒呢……
收徒是一回事,心生愛慕願意為她圖謀三十年又是另一回事!
重華面色本就溫潤,此時更是痴戀的溫柔,那樣的深情,只有對極深愛之人才會有,沈蘇姀心中慨嘆,不免又想到了嬴縱獨自過活的那五年,心頭一時絞痛難當。
「丫頭,你在想什麼?」
一片寂靜之中,重華的聲音忽而響起。
沈蘇姀抬眸,只見重華正輕輕將厲滄瀾放回那玉床之上,沈蘇姀不明白那玉床之上有什麼玄機,可看著那血一樣的顏色不免又想到了每月十五此處的活計,頓覺心底發寒,重華又替厲滄瀾蓋上了薄紗,這才沿著那石階走下來,徑直到了沈蘇姀身前。
沈蘇姀並未回答他的話,重華便笑了笑,「你還是忘不了他。」
沈蘇姀豁然抬眸,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重華忽的轉頭往那廊道左側掃了一眼,道,「無咎也在此處。」
沈蘇姀心頭一震,重華繼續道,「我已取了他的心血。」
沈蘇姀面色一變就要後退,可就在那一剎重華卻忽的揚了揚袖子,白色的袖袍一閃而落,沈蘇姀周身卻有一股子無形的力道將她定在了原地,她眼底恨怒倏然湧上,因為氣氛和排斥渾身的骨頭都咯咯作響,重華卻好似沒看見她的眼神,唇角微彎語聲輕柔的道,「你忘不了嬴縱,是在是讓為師很失望,既然如此,就讓為師來幫你,無咎的心血已取,接下來便該你了……」
他走至沈蘇姀近前,眸色忽而變的幽深,重華緩緩道,「不知若是嬴縱來了看到你和別人相親相愛該作何感受?好孩子,不會疼的……」
沈蘇姀心神劇震,還未說什麼重華便抬手在她眼前一揮,沈蘇姀心神被擭住,一道白光閃過,下一瞬便覺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緊接著,黑暗鋪天蓋地將她吞噬!
意識消弭之前,沈蘇姀只有一個念頭,嬴縱來了……
不出意外明兒更新之後就可以請大結局的假了,啊……忽然有點鼻酸!八月有結束也有新的開始,小天使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