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當愛已成往事
ps:ps:陸天一的愛情故事,是時代悲劇的縮影,承上啟下,為即將開始的大改革做好鋪墊
陸天一抽的不是煙,是寂寞。那種寂寞,像慢性毒藥,讓他肝腸寸斷,最後走上了不歸的殺人歧途。
陸天一是在知道羅佳佳和董光偉副校長有一腿時,學會抽煙的。那段時間,羅佳佳對陸天一冷漠起來。當愛已成往事,他們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世間的幸福和痛苦之間,往往只隔著一扇門。陸天一對羅佳佳的感情,曾給他帶來無數的歡樂,他們的愛情,即便物質是匱乏的,但是歡樂的溫暖,在校園裡騎單車也能感覺到幸福。如今,這些美好的回憶,卻成了令人難以忍受的痛苦的源泉。
陸天一抽煙的樣子,顯得很憂鬱,整天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兩眼深陷,精神疲乏、反應遲鈍,上課注意力不集中,頭痛外加食欲不振,這讓好友阮義勇很擔心。
當年陸天一雖然出身寒門,但學習刻苦,以全區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北京市的第四中學,才最終和阮義勇等**成了同學,進而和性格不太合群的阮義勇成為朋友。
「最近法大里有流言,說羅佳佳跟董校長有一腿。但這種事,不能相信謠言。」阮義勇希望陸天一能重新振作起來,勸說道。
羅佳佳會跟董光偉副校長有一腿,阮義勇完全不相信。在他看來,董光偉那種肚子肥得看不到自己腳尖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討得女孩子歡心的。
「不是謠言,我親眼看見。我親眼看見羅佳佳進了董光偉副校長的賓士車。」陸天一說。
陸天一發現羅佳佳跟董光偉副校長有一腿,也是事出偶然。周日下午。陸天一到羅佳佳上音樂選修課的教室找她,卻發現她竟然沒有上課。陸天一問羅佳佳的室友,被告知羅佳佳剛剛出去。陸天一跑出教室,到了學校門口,看見羅佳佳進了那輛賓士車。那輛車經常在校園裡橫衝直撞,一看車牌就知道是董光偉副校長的專用車。陸天一坐著計程車,悄悄跟蹤。那一晚。他很晚回學校,陸天一找同學借了一根煙,點燃了。在裊裊的煙霧中,他忽然明白,雖然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但羅佳佳已經不是那個在食堂里給他打卡買雞腿的單純女孩。也不是在草地上和他一起找代表幸福的四葉草的那個羅佳佳了。
「呸。我當初還真沒看走眼,果然漂亮的女生靠不住。」阮義勇覺得作為陸天一的好朋友,有必要表示一下憤慨之情,大聲呸了一句,說,「事到如今,你只能找董光偉談一談。」阮義勇說,「他這應該屬於道德敗壞。」
陸天一點點頭。去見到董光偉副校長。但他卻莫名地心虛,兩腿發軟。陸天一的潛意識裡。董光偉副校長是個領導。領導不管多**無能,還是領導。羅佳佳和董光偉副校長緋聞鬧得沸沸揚揚時,陸天一聽從了阮義勇的建議,去勸董光偉副校長顧惜自己的名譽,否則他要去學校紀委舉報。
為了給自己壯膽,陸天一蓄起亂鬨哄的鬍子,跑到董光偉副校長的辦公室。當時學校紀委書記陳光旭也在。
「你有什麼事?」董光偉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學生突然闖進自己的辦公室,大聲喝道。
「我……是陸天一」,陸天一戰戰兢兢,如臨深淵,他看到董光偉副校長一臉嚴肅的神情,竟然嚇得語無倫次。
「我沒問你叫什麼,我是問你有什麼事情。」董光偉副校長指著學校的紀委書記大聲說,「我們正在談工作。」
「那你們……先忙」,陸天一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急忙敷衍了一句,跑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最後的那一次跟蹤,陸天一偷偷溜到了董光偉別墅的窗下,聽到裡面的打鬧聲漸漸平息。從窗戶往裡看,羅佳佳像被人剝去衣服,一件,一件……陸天一的心跳得厲害。
那一晚,陸天一做了一個夢,漆黑的夜晚,青翠的四葉草叢上,羅佳佳張開的唇角和火燙的耳垂,顫抖著的雙腿,以及在細長的樹葉剪影中閃著幽昧的光和遼遠的天空。羅佳佳美麗的雙腿在顫抖,一個男人趴在羅佳佳的身上。醒來時,眼淚在陸天一的心裡逆流成河,他的內心無法平靜,彷彿被撕裂了一道鮮紅的傷口,在流血。他像瘋子一樣跑到操場仰頭大叫,可是,沒有誰聽他的叫聲。像他這樣悲戚的叫聲,在北京這座城市裡,到處都是,誰有時間去關注誰呢?
那晚之後,陸天一還學會了酗酒,整天很消沉。阮義勇多次勸誡他戒酒,都沒有任何效果。陸天一自嘲地對阮義勇說:「兄弟,我喝酒,是想把我內心的痛苦溺死,可惜,這該死的痛苦卻學會了游泳。」
那段時間,陸天一很寂寞,那是一種無可奈何花落去的疼痛,是痛苦找不到宣洩的鬱悶和無助,一連一個星期左右,他的情緒低落,吃東西很少,差一點就把自己餓死在宿舍的床上。
晚上,陸天一經常在校園裡遊盪。
校園的小樹林里,常常會有男女的喘氣聲傳出,那表明有人在裡面幽會。有時候,在昏暗的地方,這裡或那裡偶爾可見一盞路燈,其餘,除了樹木投下星星點點的影子外,就是無邊的寧靜。
還沒到周末,陸天一就回了一趟家,在一個微寒刺骨的深冬午後。出了校門,他又只剩孤伶的一個了。等公交車的時候,他的腦子裡浮現的儘是和羅佳佳在一起的情景。如今她卻變心了,個中的悲痛,大約是只有陸天一自己才能體會得到的。
在一家飯館的門口,陸天一碰到正在拍拖的情侶。他們肆意的談笑更加重了陸天一內心的孤獨感。他的愛情,剎那間彷彿落地的玻璃杯,碎了,在悲嘆和幻夢的中間消逝了。這時時間的漫長,太不可思議。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陸天一被上車的人流胡亂地擠上了車,腦子才微微清醒了些。他很慶幸還能在後排找到一個靠窗的座位,便急忙坐了下去,半刻也不願再挪動身體。
坐在車裡,陸天一的內心暗自祈願車子往陽光的地方行駛——陸天一忽然怕起冷來了,一想到他卑微的愛情,就不禁潸然淚下。物質方面的困迫,只教自己能咬緊牙齒,忍耐一下,也是沒有些微關係的,然而驀然回首,自出世之後,直到如今的十八年中間,自己播的種,栽的花,哪一枝是鮮艷的,哪裡曾結過果來?
胡思亂想一陣之後,陸天一把頭歪向了窗外,閉上了雙眼——怕他的眼淚讓人看見。但眼睛不閉還好,等眼睛一閉攏來,腦子裡反而起了更猛烈的狂飆:「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詩句,全都是那些苦悶無聊的文人在暖夢裡編織出來的迴文錦字,能相信嗎?一切都是虛幻的,真真實在的,只有現在的凄切的孤單和春水一樣的悲愁!自己這柔情的一脈,便是千古傷心的種子,人生的悲劇,大約都是發芽於此的吧!
下了公交車,沿著小街一路往家的方向走,陸天一看看街上的行人和兩旁住屋中的男女,覺得他們都很滿足,好像全都不知道憂愁是何物的樣子,心裡又莫名地惆悵起來。
快過年了,北京小街上賣吃的東西特別多,冰糖葫蘆啊,各色面點啊,還有許多連陸天一也叫不上名的風味小吃。他摸了摸身上早已羞澀的軟囊和已是前後緊挨的肚皮,心裡突然起了一個自暴自棄的念頭:袋中少錢,心頭多恨。
陸天一回家前,去了一趟舊時的高中,走在校園裡,總有一種天寒歲暮的感覺。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微風,也有些急促的樣子,帶著一種慘傷的寒意,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腦中浮現出盧梭晚年的作品《孤獨散步者的夢想》的前頭的幾句話「自家除了己身以外,已經沒有弟兄,沒有朋友,沒有鄰人,沒有社會了。自家在這世上,像這樣已成為一個孤獨者了」。
陸天一隻覺得自家的精神**,委靡得同風一樣,還有一點什麼可以自負呢?從前還自己騙自己,總把那些歷經磨難最後又晚成大器的人的事迹拿來自慰,現在夢醒了,格外的疼痛,才明白這世界並不是每一場風雨後,都會有美麗的彩虹的。
陸天一欲哭無淚,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這是什麼樣的人生?他想不通,為什麼這個世界要如此對他。愛情,這個誰也沒有見過的東西,不見了!那個曾經他愛之如生命的女孩,此刻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這樣的現實,想一想都讓陸天一感到很沮喪,但這現實他又不得不接受,愛情,真是個折磨人的東西!
陸天一覺得,羅佳佳是他的唯一,是他灰暗生命天空中唯一的一抹亮光,可董光偉卻要把她奪走,他活著已別無選擇,只有去做一件大事。明知不可為,卻不得不為之——從**上消滅董光偉副校長。(未完待續。。)